諸多意外（1）

  司機把車開過來，沈俊賢拉開車門，示意齊玉和齊彥上車。


  齊玉抬腳繼續前行，走了兩步，回頭說：“我想一個人散散步，你們先回去吧，”


  沈俊賢怔了一下，正想要跟上去，就聽見齊彥說：“俊賢，你先回去，我陪玉兒走一走，”


  雖說沈俊賢很想死皮賴臉的陪在齊玉身邊，可他十分清楚她的性格，死纏爛打隻會讓她反感，於是悻悻點頭。


  天色暗淡下來，路上行人不多。兩人沉默不語，沿著馬路朝回家的方向走，大概走了七八分鍾，齊彥突然低聲笑了，伸手拉住齊玉的胳膊。


  “玉兒這是和三哥生氣？”


  她悶聲開口：“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生氣，而是吃醋，”


  “吃什麽醋？”他笑容顛簸了一下：“你明知道我對尤靜宜沒有任何感覺，”


  “那麽……諾嘉呢？”她抬頭，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你對她是什麽感覺？”


  他悄悄呼出一口氣，閃爍其詞：“那個諾嘉……已經有……男朋友了，”


  “如果她沒有男朋友，你會怎麽樣？你喜歡她是不是？”


  真的快要瘋了，一個尤靜宜就夠煩了，現在又冒出一個諾嘉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淡定多久？

  遲疑一下，他下意識的把臉轉開：“瞎說什麽呢？我……沒有，”


  他雖然否認，可煩躁的語氣卻泄露了他的謊言，齊玉心裏一陣淒涼，感覺就像吃了滿嘴的石蠟，舌尖木然幹裂：“想不到齊三公子也會有這麽矯情的時候，還以為你多麽灑脫，不承認喜歡我情有可原……剛才你那雙眼睛就沒離開諾嘉身上片刻，還說不喜歡她……不過景淩那樣出色，你哪裏有絲毫希望？”


  齊玉沒有往常的溫情，隻有尖酸和譏諷，齊彥沉默一下，幾秒後突然覺得很氣惱，他甩開她的手，一臉不痛快，昂頭徑直往前走。


  她知道他火了，低眉順眼的跟在他身後，再沒開口。走了片刻，齊彥感覺身後靜悄悄的，忍不住回頭，就見齊玉正拿手掌擦眼睛，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回轉身，在她麵前站立：“玉兒，好好的，哭什麽？”


  她慌忙抹去臉頰上的濕潤，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沒有哭，眼睛裏進了沙子，有點不舒服，”


  他沒有探究這句話的真實性，隻是把她的頭攬在胸口，柔聲開口：“就算我喜歡別的女人，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沒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懂嗎？”


  她閉上眼，眼眶再次濕熱：為什麽我偏偏你的妹妹？


  靜立片刻。


  一個男人踩著輛黃包車慢悠悠的駛來，齊彥招手叫停，對齊玉說：“走了這麽久，也累了，早點回去吧，家裏還等著咱們吃飯，”


  她默默點頭。


  黃包車裏麵相當窄小，齊彥身高體闊，齊玉也不是嬌小之人，兩人側身擠坐著，都隻放下半邊屁股，坐姿很難受。


  卻都沒有說話。


  一個低頭沉思，一個獨自傷感。


  車子突然一個急轉彎，齊玉沒留神，身子一晃，輕呼一聲，人已經倒在齊彥懷裏。齊彥摟著她，滯了一下，抬手放下前麵的布簾子，在她耳邊低語：“坐我腿上，”


  她脖子一熱，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嘀咕：“不要，我都這麽大了，”


  “叫你坐就坐，哪那麽多廢話，”他伸手抱起她的腰，微微用力，她已經坐在他膝蓋上。


  她不再扭捏，就和小時候那樣，雙手繞上他的脖子，頭挨著他的肩膀，靜靜靠在他溫暖的懷裏，聽著他不緊不慢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熟悉的男人氣息，心裏的鬱悶和酸楚一下子不翼而飛。


  深深吸了口氣，鼻息裏立刻充滿了他的味道，心跳漸漸紊亂，她輕聲呢喃：“齊彥，我……”


  她很想再一次告訴他她愛他，可又害怕破壞此刻的親昵和溫馨，那個愛字終是消隱在嘴裏沒有吐出去。


  黃包車又抖動了一下，她人直往後仰，他伸手拉她的胳膊，她腰身前傾，下一秒，他的手掌就撫在她的酥胸上。


  兩人都怔住。


  就像觸了電一般，他的手立刻從她柔軟的胸口彈開，身子顫抖了一下，一陣熱流從頭串聯到腳。她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像掉進了熱螞蟻窩裏，麻癢麻癢的，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腳尖。


  抱著她柔軟的身子，感覺她的豐滿貼在自己胸膛上，聞著她身上清幽的女人香，他真搞不懂自己，這懷裏的心肝寶貝，自己不能要，她真要給了其他男人，又覺得心裏不舒服。


  他無聲歎息，埋頭在她頸窩裏，低沉而言：“玉兒，你是我妹妹，我要拿你怎麽辦？”


  他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縈繞，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陽光下的酥糖，一點一點融化，蜜汁盈滿了五髒六肺。


  她抱著他的頭，緊緊把自己貼在他胸口，嬌羞低吟：“齊彥，抱緊我……親我……”


  他目光迷亂，手掌在她腰上緊了緊，靜靜看她片刻，鼻尖從她臉頰掃過，痛苦的咽下一口口水：“不行，真的不行……我不能……”


  他的話被齊玉溫熱的唇瓣堵住，呆滯的瞬間，她的舌頭已經探入他嘴裏，小心翼翼的深入……僵硬了好一會，他才掙脫她的擁抱，背過身子對著她，一聲不吭。


  宛若利劍穿心，她痛得窒息，眼淚不爭氣的傾瀉而下，石雕般的坐著。


  良久，他緩緩扭頭，突然把她擁進懷裏，嘴印上她的眼眸，吻去她滿臉的熱淚，最後慢慢吮住她顫抖的雙唇。


  ***

  回到家，一如既往的，王媽首先迎上來，臉上的笑容比平日似乎更隆重：“三少爺，四小姐，回來得正好……芸香，打盆熱水過來，”她今年五十多歲了，看著齊家四兄妹長大，說話口吻像是對孩子一樣：“去洗洗手，馬上要開飯了，”


  齊玉乖乖聽話，齊彥卻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心煩意亂到了極點，剛才一心軟，一衝動，他吻了自己的妹妹，接下來，要怎麽辦？

  這一吻之後，他猛然清醒，他對齊玉的感情不是男歡女愛，而是兄妹情深，他疼她，寵她，縱容她，卻不能入她所願帶她私奔，和她遠走天涯，此刻，他發狂想擁抱的女人是那個見麵才兩次的諾嘉。


  齊玉心情很好，齊彥的那一吻雖然短促甚至潦草，卻很甜蜜，她抑製不止內心的歡喜，笑容在臉上盛開。


  齊文繡把她的喜悅看在眼裏，打趣了一句：“玉兒，你滿麵春風，是不是談戀愛了？哪家的公子這麽幸運，能讓我們四小姐動心？”想起沈俊賢和他們兄妹一起出門，她壓低嗓門，悄聲問：“莫非沈家那傻小子終於走了狗屎運？”


  “姑姑，”齊玉嬌嗔臉紅，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去偷看坐在斜對麵的齊彥：“我和俊賢大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管是誰，談好了就帶回家看看，”


  齊文繡微笑，本想多問她幾句，突然聽見齊泰豐吩咐下人開了一瓶白酒，給三個兒子都滿上一杯，甚至齊玉齊文繡梅清麵前也各有小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