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宮相探獄
徹底清醒的埃裏克順著監牢的縫隙,放出了上帝之眼。
通過上帝之眼傳輸來的景象,他總算了解到自己的處境。這是一處地牢,整體位於地下,難怪如此陰暗潮濕。
在關押自己的監牢外麵,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燈光昏暗。這些走廊串聯起無數個牢房。讓埃裏克有些意外的是,地牢的看守很少。
的確,埃裏克晃了晃眼前的鐵柵欄。
這柵欄十分結實,看守隻需偶爾巡邏即可。
操縱視角,穿過走廊,就來到了一處看守室。看守室裏擺了兩張單人簡易木床,又有幾套桌椅和立櫃,裏麵擺著兩三瓶酒。旁邊還放著不少皮鞭和刑具,上麵還有暗紅的血跡。
此時,裏麵的七八個看守正在聊天打屁,消磨著時光,根本沒時間去地牢裏巡邏。
埃裏克沒有理會他們,繼續沿著看守室的通道向外探索。埃裏克之前嚐試過,上帝之眼的最遠可以放飛10000碼。
而在自己的領地威爾茲時,上帝之眼則沒有距離限製。
此時,上帝之眼才飛走不到100碼,所以無須擔心距離問題。
埃裏克催動著上帝之眼沿著通道繼續向前,沿著台階逐級而上,來到了地麵。
地牢入口建在一個大廳內,入口處有兩個衛兵把守。大廳內,隻有兩名管理坐在辦公桌後,正在翻閱著檔案。
埃裏克看得出,他們很焦急。
可惜上帝之眼隻能給埃裏克傳輸過來圖像,聲音、氣味等其他感覺都不會隨之傳輸回來。盡管如此,埃裏克還是可以通過他們臉上的汗珠,感到他們的緊張。
就在兩名官吏急的抓耳撓腮之際,埃裏克看到大廳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埃裏克認識,就是把他送進來的莫裏森。一見到這個家夥,埃裏克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上去痛扁他一頓。
可惜,自己的本體現在還在地牢裏。
埃裏克認下怒意,看向與他一起進來的另一人。
這人比莫裏森還要高一些,年近六旬,須發大多已經花白,卻精神矍鑠,給人一種十分精明強幹的感覺。
老者身著一身淡藍色貴族長袍,身材頎長。雖然年紀已老,他的體格依舊壯碩,看得出他年輕時,必是一名馳騁戰場的騎士。
此時,莫裏森對他的態度十分拘謹。
看得出來這位老者的地位,比莫裏森高了好幾個等級。
兩人的對話,埃裏克自然聽不到。碰巧埃裏克會唇語,雖然隻時看了一會兒,埃裏克就察覺出,他們談論得正是自己。
他們多次提起威爾茲和男爵等詞匯。
老者明顯很生氣,卻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怒火。隨著兩人的交流,一旁查閱典籍的官吏額頭上的汗更多了。
莫裏森還想解釋些什麽,可老者根本不管他的話,伸手抄起一旁櫃子上的物品,用胳膊掃到一旁的托盤裏,推給莫裏森。又伸手抓起櫃子上的一把淡紫色佩劍,向地牢走來。
埃裏克知道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於是收回神之眼。
從大廳經過看守室再到埃裏克所在的地牢,隻需要兩三分鍾。
埃裏克將身上的髒衣服脫下,冷笑一聲。
“莫裏森,無緣無故,為什麽要招惹我呢?”埃裏克已經猜到了那個藍袍老者的身份,於是把衣服髒的一麵朝下,鋪在了稻草堆上。
他則安坐在地牢之中,等待著兩人找上自己。
很快,埃裏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咒罵聲。聲音很微弱,埃裏克還是聽清了。
莫裏森在罵看守,罵得很難聽,極力往幾人身上推脫責任。看來他在大廳裏,也是這麽和老者解釋的。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埃裏克把眼睛閉上,在監牢裏勉強裝作怡然自得的樣子。
兩人來到埃裏克的牢前,莫裏森強撐著表情,一旁的老者則臉上陰晴不定。
“喂!”莫裏森朝著牢裏喊去。“裏麵那個,把眼睛睜開!”
埃裏克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莫裏森:“我不叫喂,我叫……”
“埃裏克,到此為止吧。”藍袍老者打斷了埃裏克,並說道:“我對此表示抱歉,在這件事被公爵知道前,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即使猜出眼前的人是誰,埃裏克也不願就這麽了事,他指著莫裏森道:“不行。我是他抓進來的!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麽算了!”埃裏克的話,擲地有聲。
兩人的對話,讓莫裏森心裏一驚。
在宮相大人找到他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多年來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沒想到宮相大人竟然親自蒞臨,這可是難得一見的事情。
可宮相竟然說他抓錯了人,把公爵的座上賓送到了監牢裏?
這怎麽可能?
莫裏森堅持著自己的想法:“這個案子,作案動機明確,證據鏈完整,這夥人就是殺害柏塞爾的凶手!”
可任憑他怎麽推諉,宮相都要親自來地牢裏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這個被自己關在地牢裏的青年,似乎真的不一般。
莫裏森頓時滿臉焦急:“大人,您聽我解釋,我們……”
“不用再說了!”宮相攔住了莫裏森,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可惜。“先把牢門打開,我要和他單獨聊聊。”
隨著牢門打開,宮相給了埃裏克一個手勢,讓他移步。
“不必了,今天的事不解決,我是不會出去的。”埃裏克道:“如果我是被憑空捏造證據,以路人的身份被捕入獄,我都不會如此抓著不放。”
他看著宮相:“殺人凶手是我手下抓的,怎麽到頭來我成了殺人凶手?”
“難道公國放著惡人不抓,放著局外人不抓,偏偏要挑勞苦功高者,先下手嗎?”
這些話,莫裏森他們自然聽不懂。
這是專門說給宮相聽的。
宮相看著神態自若的埃裏克,心裏搖了搖頭。
“你還是太年輕啊。”宮相揮了揮手,讓莫裏森等人先出去。
他踱步走入監牢,在埃裏克麵前晃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地牢中的空氣。
“四十三年了,真快啊……”
埃裏克不知宮相在感慨些什麽。
他抬起頭,看著這個兩鬢斑白的老者,竟然有一絲自己給他添了麻煩的感覺。
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埃裏克製止住。
停!
現在是自己被無故抓進來,自己才是無辜的一方好吧!
“你想怎麽處理莫裏森。”宮相低頭看著埃裏克,眼中滿是慈愛。
給埃裏克一種,即便是他要莫裏森的命,他也會答應的感覺。
“我想先知道真相。”埃裏克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宮相歎了口氣,腦袋輕輕晃了晃:“現在隻知道是一夥碼頭苦力救了殺人犯,順手殺了柏塞爾他們。至於是誰栽贓嫁禍你們,暫時還不清楚。”
“報警的目擊者呢?”
“還在追捕。”
“那……那些逃犯的身份呢?他們不是在碼頭工作嗎?少了誰不是很快能查清楚嗎?”埃裏克又問道。
“這倒是可以派人去查一查。”宮相聞言點了點頭:“事出緊急,我也是剛剛知道你入獄的消息。你還知道別的消息嗎?畢竟……這樣的案子,也的確很惡劣了。”
“我在酒館喝酒,兩個碼頭力工打了起來,似乎是為了一個女人。我的手下抓住殺人凶手後,柏塞爾進來把他和屍體帶走,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埃裏克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他越說越生氣:“那個莫裏森,不分青紅皂白把我抓過來,這就是阿布雷恩的治安官嗎?”
“當然不全這樣。”宮相說:“既然你沒事,就快點出獄吧。逃犯們我會親自帶人抓捕,不要因為這件事,把你辛苦積攢的名望毀掉。”
“名望?”埃裏克冷笑一聲:“我有什麽名望?”
宮相看著埃裏克,不知道他的意思。
埃裏克的話,既挑明了宮相來此勸說他快點出獄,是為了保護公國的聲譽。又有坐地起價的嫌疑。
宮相的眼裏透漏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年紀輕輕就繼承爵位,真不知道這對你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論你遭遇了什麽,請你相信。公國是不會隨意迫害一位貴族的。”宮相繼續道:“你有留學經曆,在領內興建地產,又剿滅了蘭尼城外的大盜。這些東西都是公爵樂於看到的。”
“也正因如此,我向公爵舉薦你。”
“如果公爵知道此事,他會怎麽看你?”宮相突然逼近:“一個酒肉之徒?一個從提哈回來的紈絝?一個輕視榮譽的貴族?”
埃裏克承認,宮相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堅持道:“可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見埃裏克做出讓步,宮相扶起埃裏克,把手裏的佩劍還給埃裏克:“我們先出獄,我會掩蓋這一切。”
“真的?”埃裏克接過佩劍,看著宮相,將信將疑。
“那當然了。”宮相攬過埃裏克的肩膀:“說起來,你在阿布雷恩還沒個住處吧,我在城郊正好有處莊園,就送給你好了。”
“這怎麽好意思!”埃裏克有些為難,一時間被宮相的熱情衝昏了頭腦,跟著他的腳步,出了走廊。
“你要記住,你是一名貴族,天生就和莫裏森不一樣。”經過莫裏森時,宮相適時說道。
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莫裏森,埃裏克若有所思。
看來這個莫裏森也不是一般人。
可惜,是個蠢人。
埃裏克從托盤上,把自己的東西一一拿好。
有了宮相的禮物,埃裏克頓時覺得莫裏森也不是非死不可,於是大度地扶起莫裏森:“莫裏森,我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
莫裏森低著頭,沒去看埃裏克。埃裏克也能猜到他現在的表情,這樣想著,氣也就消了。快要走出看守室時,埃裏克向後麵說了句:“以後走路要小心啊,莫裏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