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盜西蒙
看著眼前男人被兩名衛兵押到自己身前,埃裏克滿臉喜意,雙手在大腿上摩挲著。他盯著暴徒首領,眼裏帶著些得意。
他早就知道了眼前男人的身份,此時卻故意裝作不知道。他裝作憤怒,詢問道:
“敘拉托爾的那一次,也是你的手筆吧?”
暴徒首領並不答話。現在的他一臉狼狽,小腹上的傷口雖然已在逃亡時候處理好了,卻讓他全身無力。
以至於被埃裏克雇傭的傭兵團輕易擒獲。
說來也巧,當時逃脫的扈從,到蘭尼城雇傭了一隊雇傭兵。由於埃裏克的囑托,他們不敢怠慢,立刻啟程,來救這裏。
可惜他們終究來晚了,沒有趕上昨天晚上的會戰。
不過他們也挺幸運,在來的路上直接撞上了,想要逃離戰場的暴徒潰軍。
由於去搬救兵的扈從提前見過這夥暴徒,更認得暴徒首領,他立刻讓傭兵團予以追擊。雖然傭兵團人數大大不及潰散暴徒,可暴徒們經曆一夜的戰鬥與逃亡,早就體力不支。
兩軍剛一交鋒,暴徒一方就迅速敗下陣來。
不僅首領被擒獲,大部分暴徒也全都束手就擒,接受了被俘虜的命運。
這讓白銀野豬傭兵團的團長喜笑顏開,他在蘭尼城周邊經營半生,這還是他取得的最大戰果。想著扈從對他的許諾,他已經準備好向這位男爵效忠了。
是的,由於埃裏克隨身金銀不多。短時間內更拿不出大筆資金去雇傭三五十人為自己拚命,所以他做出了一個違反奧多習慣的決定。
那就是授予傭兵團團長騎士頭銜。
團長戴維斯站在一旁,看著男爵審判暴徒領袖。
麵對男爵的問題,暴徒領袖也不吭聲。這讓戴維斯大為光火,他一腳揣在了暴徒首領的小腹上。
這時,暴徒首領的傷口還未愈合,鮮血本來就緩緩湧出,這一腳下去,血流如注,疼痛萬分,要了他半條命。
“嘶……啊。”縱然是鐵打的漢子,也遭不住這樣的對待。
暴徒首領憤然看向傭兵團團長戴維斯。
他瞪了戴維斯一眼,眼神惡狠狠地,像是一條記仇的森林狼,在迫於形勢不得不逃離時,記下仇人的眼神。
這讓戴維斯後背一涼,嘴裏的話也有些磕巴:“男爵問你話!還敢不說!”
“呸!”暴徒首領不禁憤然,罵道:“他算什麽東西?早就埋伏好了兩股伏兵,不像個男人!和他的死鬼老爹一樣。”
這話激怒了埃裏克。
罵我可以,罵死人算是什麽能耐?
“戴維斯,讓他漲漲記性。”埃裏克不能不顧及父親的名譽,於是吩咐道。
這位團長正愁沒法在男爵麵前展示自己的忠誠,當即朝著男爵一笑,接過命令。他抽出自己的馬鞭,抻直了,又取過一瓢涼水,澆在馬鞭上。
一鞭揮下,暴徒首領咬緊牙關,挨下這一鞭。
戴維斯冷笑一聲,俯下身去,摸了摸暴徒首領的後背。他此舉當然不是關心暴徒首領,而是幫他做做放鬆。
在他背上好好揉了半晌,戴維斯才獰笑著揮下第二鞭。
“啊!!!”暴徒首領瞬間滿頭大汗,牙齒都快咬碎了。
這一鞭和上一鞭打在一處,立刻皮開肉綻,不僅如此,鞭痕之外,疼痛感覺劇烈擴散。而戴維斯又撫下身子。
“這就是忤逆男爵的下場。”他笑吟吟地看著暴徒首領,一嘴黑牙露了出來,嘴裏的氣味讓暴徒首領聞了更加難受。
為暴徒首領鬆開身子,戴維斯揚起馬鞭,又是重重一鞭。
這下,暴徒首領直接一個沒忍住,竟然撲倒在地,臉上早已覆上一層汗水。
“讓你的人停下吧!”暴徒首領開口了,語氣卑微,說話的力氣也很小了。
當即,埃裏克伸出左手,示意戴維斯停下。
“好了!就到這吧”埃裏克道。
戴維斯還覺得不過癮,他的這一套鞭術,自詡無敵,沒人能承受住五鞭,就連蘭尼城的監獄獄長也向他多次討教。
畢竟男爵發話,他隻好扶起暴徒首領,重新站到一旁。
“我問你,敘拉托爾那一次,也是你指示的嗎?”
“是。”這次,暴徒首領回答得很幹脆。剛才的三鞭,在精神層麵的傷害更甚於肉體上的損傷。
鑽心刺骨的痛處和不得不跪在敵人麵前委曲求全,已經讓他忘了自己昨天也是統帥兩百餘人的地方大盜。
暴徒首領的痛楚被埃裏克看在眼裏,他還決定殺他。
或者說,在殺他之前,埃裏克決定發揮出他最大的價值。於是,他換了一副麵孔,詢問道:
“很好,下一個問題,這麽多年,你在帝國過得怎麽樣?”
“什麽!”暴徒首領不可置信地看向埃裏克,像是活見鬼了。
埃裏克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加入了蓋治將軍的第三軍團,擔任百人隊長。在山北的生活不是很不錯嗎?怎麽有閑心回到山南來?”
他突然站起,居高臨下問道:“我的叔叔,西蒙?”
先前的三鞭威力,遠遠不如這短暫一問。
西蒙的心理防線被瞬間突破,他有些不敢看埃裏克。
“西蒙?他是西蒙?基利斯督在上,這怎麽可能!”
“大盜西蒙?他怎麽會在奧多?”
“大盜西蒙是男爵的叔叔!我的天呐!”
埃裏克的一句話,引爆了周圍輿論。就連在旁侍候的戴維斯也是一驚,他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俘獲的暴徒首領,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大盜西蒙。
“他不是有三千賊兵,自詡盜賊公爵嗎?”戴維斯把疑問壓在了心裏,現在來看這已經是男爵的家事了。
現在他更擔心自己,要是這對叔侄重歸於好,自己可怎麽辦?
不過還好,這對叔侄已經反目至此,況且男爵難道會和他的盜賊叔叔相認?
戴維斯放下心來,立刻裝作對這樁八卦無感,卻又偷偷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西蒙把頭扭到一邊:“我不是你叔叔,我現在已經兵敗,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拿我的人頭去領賞吧!”
“真是有趣。”埃裏克站起身來:“我倒是好奇,難不成你以為殺了我,就能繼承威爾茲堡?”
西蒙不肯說話。
看著眼前的男人重新化作茅坑裏的石頭,埃裏克也不再詢問。
他命安德烈給西蒙帶上腳銬,又吩咐好好為他治療,便不再理會西蒙了。
連他都有一些驚異,那位在族譜上,早就去世的叔叔,竟然是山南有名的盜賊公爵大盜西蒙。這讓他感覺希爾德家族,恐怕沒他想得這麽簡單。
而察覺到這一點的埃裏克,看著手裏宮相的信,再度陷入了沉思。
如老總管休斯所說,希爾德家族在威爾茲生根繁衍,不過是這幾代的事情。而希爾德家族的血脈,最遠可以上溯到幾百年前抗擊帝國的英雄迪奧力克。
迪奧力克也是大多奧多貴族的共祖,奧多貴族血脈的高貴,正來源於他。
可那畢竟是近千年前的事情了,久遠到凡人傳成了神靈、史書化為了歌謠。
希爾德家族在威爾茲落地生根之前,一直居住在東奧多。
主支名叫奧·吉福特,早些年還擁有伯爵頭銜,現在混得不好,聽說和埃裏克一樣,是個男爵。
回想著自己的家族背景,埃裏克感覺已經沒有盲點了。
可他又生怕出現像西蒙這樣的不穩定因素。現在自己隻是男爵,若是將來混得好了,恐怕不止一個西蒙會找上門。
突然,埃裏克發現自己陷入了這個時代,帶給他的盲區。
女性,他沒考慮女性!
他記得他有兩位姑媽的!
這讓埃裏克為之一驚,要不是今天見到西蒙,他根本沒往父輩上考慮。如今他還不到17歲,父母一輩正好掌握著奧多的社會資源,若是這些姑父做了什麽壞事,累及到他,那可就糟了。
於是埃裏克叫來安德烈。
對於他的兩位姑媽,埃裏克實在不熟悉。兩位姑媽都是早早遠嫁,他連一麵都沒見過。
在聽了男爵的考慮後,安德烈也大感有理。畢竟現在的威爾茲,隻是把領內統合完畢,對於老男爵在世時的社會關係,還沒有繼承。
“早早聯係親戚們,或許能幫您在奧多站住腳。”安德烈是這麽考慮的。“您的大姑媽,嫁給了……”說到這裏,安德烈微微一愣。
“怎麽了安德烈?”埃裏克有些不解,立刻詢問道。
“她現在已經守寡了。”安德烈好像是想通了什麽,又繼續說道:“他的丈夫,也就是您的大姑父,是前任蘭尼城伯爵。”
“什麽?當了幾個月伯爵的那個?”
“當然不是!那是他的兒子。”安德烈回答道。
“什麽!”埃裏克大呼失望,要是他早點知道這事兒,他肯定不會坐視蘭尼城伯爵領地被剝奪的。
“那我的二姑媽呢?”埃裏克繼續問道。
“至於您的二姑媽,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早早就嫁給了東奧多的一位顯貴,至於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這也難怪,連埃裏克都不甚清楚的事情,這位騎士能多知道一點兒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好了我知道了。”埃裏克點了點頭,這麽說自己馬上就可以見到自己的大姑媽了。
不過可憐的是,這位老夫人在今年剛剛失去了丈夫和唯一的兒子,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自己該送她什麽來慰藉她呢。
這些事情,怎麽休斯沒和自己說呢?
埃裏克又犯難了,聽安德烈的說法,威爾茲已經很久沒有聯係兩人了。不知道是不是父輩的仇怨,導致中間有什麽隔閡。
不過這也不是埃裏克能改變的,反正便宜老爹已經在天堂享福,自己經過蘭尼城,於情於理都該去拜訪一下這位姑媽。
念及至此,埃裏克不由得想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