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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8章 不歡而散

  向永恆de璀璨通風報信的,是襄陽蔡氏。


  割鹿盟失敗后,永恆de璀璨率浮沉軍團遠走荊州,奇迹般的沒有衰落,反而在荊州混得風生水起,最重要的原因在於,浮沉得到襄陽蔡氏的幫助。


  蔡氏為何庇護一個外來玩家軍團?

  這說來就話長了,簡單講跟逐鹿領有直接關係,大家有著共同的目標。確切地講,蔡氏一開始沒把逐鹿領捧到對手高度,當時的逐鹿領還很弱小,遠未成長到能夠讓蔡氏認真對待地步,要不是燕姬定居逐鹿領,蔡氏必欲得之而後快,蔡氏未必有興趣多看逐鹿領一眼。礙於遊戲規則,擁有官方背景的NPC勢力無法隨意對玩家出手,蔡氏不得不藉助玩家或非官方力量,通過為浮沉軍團提供庇護,換取復仇者聯盟在擒拿燕姬事宜上的合作。


  蔡氏原本以為,跟浮沉的合作屬於一鎚子買賣,很快就能完結。


  然而,逐鹿領的難纏程度一次次刷新蔡氏認知,多次出手都未能搞定,蔡氏和浮沉的合作也就變得長期化。而且,隨著逐鹿領的實力一天天增長,蔡氏與浮沉的合作關係也越來越深入,以應對逐鹿領令人驚訝的成長速度。


  到如今,浮沉跟蔡氏淵源已是極深。


  寂寞惹人摸下巴,問道:「劉表什麼態度?」


  「還能是什麼態度?」永恆de璀璨冷笑著:「憤怒,卻還得虛與委蛇。」


  寂寞惹人點頭:「果然……」


  劉表單騎入荊州,之所以能迅速掌控大局,便是靠當地世族傾力支持,其中,尤以襄陽蔡氏居功至偉。蔡瑁深得劉表重用,在荊州府內擔任要職,連前武陵太守曹寅都願私下聽其調遣,率領部隊悍然進入巴郡攻打逐鹿領,事敗后慘遭滅口,蔡瑁仍巋然不動,不難看出蔡瑁在荊州府是何等地位。


  於公,劉表不可能不保蔡瑁。


  於私呢?

  蔡瑁二姐嫁作劉表後妻,說起來,蔡瑁是劉表小舅子……


  於公於私,劉表都不可能辦蔡瑁。


  退一萬步,即便要辦蔡瑁,也只能是劉表本人,魚不智一個外州太守,跑到荊州要求劉表辦蔡瑁,哪有這道理?漫說蔡瑁是劉表姻親重臣,即便劉表看蔡瑁不爽,也斷無可能應外人的要求,把自己心腹幹掉。往輕了說,魚不智的作法叫不懂官場規矩,往重了說,這是要干涉荊州內政乎?


  劉表的憤怒是顯而易見的。


  以劉表身份地位,完全可以不給魚不智面子。


  【拓土英傑】又如何?


  堂堂荊州牧不比你巴郡太守牛氣?


  但劉表硬是壓住滿腔怒火,耐著性子傾聽完魚不智的控訴,最後表示,荊州府會徹查此案,若是蔡氏所為,自己必定秉公執法,還燕氏一個公道。


  劉表何以如此克制?


  原因很多。


  第一,魚不智風頭正勁。民眾心目中眾望所歸的英雄人物,自帶「誰跟我掐架誰是壞人」光環,劉表不想毫無來由地惹一身騷。


  第二,公理。魚不智不是以太守身份告狀,而是以逐鹿領主身份陳情,燕姬是逐鹿人,弱女子一枚,領主出面代她討還公道,情理上完全講得通。尤其是後來魚不智告訴劉表,燕姬是自己心腹部下、巴郡都尉徐庶的義姐,關係非同一般,正當性相當充足。


  第三,心虛。劉表入主荊州好歹已有幾年,跟蔡氏又有姻親之誼,蔡家近兩代迅速崛起,中間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劉表多少有耳聞,真翻舊帳,蔡氏過去那些骯髒事迹怕是很難遮掩牢實,偏生魚不智這廝一根筋,劉表若斷然拒絕,天知道這廝搞出什麼妖蛾子,不如先應下,後續慢慢拖。


  第四,劉表需要判斷魚不智的真實意圖。剛跟益州府幹過一仗,搞得劉焉灰頭土臉,餘波未平,便馬不停蹄殺到荊州,怎麼看都象是另有目的。益州吃癟,是因為先跳進逐鹿領挖的坑,內有魚不智激化派系矛盾,外有涼州系當幫凶,劉焉內外交煎,沒辦法招架,不得不低頭認慫。考慮到逐鹿領先前手段,劉表對魚不智突然東來著實有點怵,這廝準備了什麼陰謀?


  最後,荊州府需要評估,逐鹿領對燕氏公案調查的決心。是隨口說說,還是矢志討公道?是興之所至,抑或謀定而後動的認真行為?這些細節,未必會改變荊州府應對危局的方式,但至少能讓州府心中有數,減少誤判,以便作出更及時精準、更有針對性的應對。


  劉表表示燕氏公案已過去多年,且燕氏幾乎族滅,僅餘一位孤女存世,重新查案恐耗時良久,想拖時間搞所謂「初步調查」,時間起碼一個月往上。但魚不智顯然沒那麼好糊弄,據理力爭,最終初步調查期被縮短至半個月。


  半個月一到,魚不智準時飛到襄陽。


  荊州府的「初步調查」,顯然不會有什麼結果,無非做做樣子。


  理由也充分:事情發生在八年前,燕氏莊園被武陵寇突襲攻破,家主一脈青壯當場被殺,雖說其他家族及時趕到,迫使賊寇退走,燕氏小一輩活下來的也沒幾個。找不到有力人證物證,蔡氏又矢口否認,州府能怎樣?


  實際上,除燕姬被視為不詳之人遠走,留在襄陽的還有三名家主後裔,前幾年先後因病或意外夭亡。由於看著都是自然死亡,蔡氏家主又曾被逼得立誓,不得再用陰暗手段對付襄陽家族,眾人縱然有疑,也不好說什麼。


  換句話說,昔日燕氏家主一脈除燕姬還在,其他人都死絕了。


  後來接掌燕氏家主的旁支,便成了受益者。新家主本該推動調查真相,但繼任家主比較懦弱,忌憚蔡氏勢力,且蔡氏受到襄陽家族聯手仇殺報復,支撐不住,主動設法對受害家族變相補償,那繼任家主自認為拿了人好處,死的也不是自家這一脈,真追究也不會有結果,便認了命,不再追查真相。


  事發數年,燕氏現任家主缺乏報仇意願,荊州府調查結果自然不理想。


  劉表不願跟魚不智有太多交道,而且查案子這種事,也輪不到州牧來,負責調查燕氏公案的是蒯良。半月之期滿時,也是由蒯良負責接待魚不智。


  蒯良知魚不智來者不善,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也只得硬著頭皮周旋。好在他是豪族名士,待人接物極有禮數,說話更是滴水不漏,以三寸之舌,將荊州府敷衍的調查,吹成窮盡洪荒之力,意思是查不出來,不能怪州府。倒是武陵寇犯下惡行,荊州府必不姑息,已向武陵發出公文,嚴令近期調派郡兵對武陵寇發起征剿行動,以彰國法,以祭燕氏。


  末了蒯良說,劉表對燕氏遭遇很同情,願對燕氏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幫助燕氏復興。很明顯,這是荊州府作出的妥協姿態,但這份妥協不白給,蒯良暗示,希望燕氏放棄對蔡氏的追究。


  魚不智耐著性子聽完,冷冷道:「也就是說,燕氏討不到公道了?」


  「查無實證,如之奈何?」


  蒯良語氣依然謙恭平靜,眼眸深處卻掠過一抹慍意。他好歹是蒯氏當代家主,州牧帳下重臣,秩比不如太守,也沒有在太守面前矮一頭的道理。既然發現魚不智不打算和平解決,蒯良也不會逆來順受,弱了荊州氣勢。


  魚不智起身:「既如此,告辭。」


  蒯良微笑如故:「不送。」


  商談不歡而散。


  魚不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蒯良獨坐皺眉沉思。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見劉表和蔡瑁從側廳屏風處轉了過來,蒯良趕緊起身,對劉表作禮:「主公。」


  劉表點頭:「子柔,怎樣?」


  蒯良面色凝重:「有備而來,無斡旋可能。」


  蔡瑁嘴角微微抽動,心情糟糕到極點。


  荊州府內部同樣有派系之爭,襄陽蔡氏最大競爭對手,便是中廬蒯氏,為各自代表的利益團體,兩家沒少明爭暗鬥。但平心而論,蔡瑁對蒯良蒯越哥倆的眼光和識見是認可的。蔡氏通過聯姻,陸續與太尉張溫、沔陽名士黃承彥、以及劉表建立親密聯繫,在荊州,外勢無匹,卻一直未能斗垮蒯氏,不難看出蒯氏兄弟能力多麼出眾。


  蒯良認為無斡旋可能,對蔡氏顯然是壞消息。


  蔡瑁並不認為蒯良藉機坑政敵。


  首先,荊州府對魚不智要求徹查往年公案之事定性,表面是蔡氏的事,但聯繫益州府剛經歷的遭遇,有理由認為蔡氏只是借口,一如那陳留吳家,逐鹿領的最終目標可能是荊州府。既然如此,這次就不再是襄陽蔡氏私事,而是荊州府公事。上升到如此高度,政敵間如果再互相拆台,那不叫機靈,那是找死,以蒯氏的眼光和謀略,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其次,蒯良這人講究仁德,道德值很高,不象其弟蒯越那般喜歡用詐,藐良的話具備相當可信度。劉表讓蒯良負責與魚不智接洽,而不是蒯越來,附帶說明劉表不愧是富有經驗和智慧的政治家,權謀之術運用嫻熟。


  「觀魚鎮東神情,恐不會善罷甘休。」蒯良擔憂道。


  劉表冷哼道:「兵來將擋,老夫可不是劉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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