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飛地保衛戰（8）
受袍澤出色表現的感召，這批上陣的羌人勇士也燃起了誓死一戰之心。
奪回高原飛地是所有高原羌共同的意願和責任，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奮力一戰便是。哪怕最終的結果是戰死沙場，也算捍衛了高原勇士的名聲。
先前的那一戰過後，羌人的心態已完全不同。
原來我們跟賨人還是有得打的！
前面戰死的那些袍澤能做到的事，我們自然也能！
族長們的態度轉變也很能說明問題。
早上開戰前，族長們的提醒內容，是讓參戰族人機靈點，務必防著漢人的陰謀詭計。而這一次，族長們卻是激勵大家英勇奮戰，在這場多部落聯合行動中，千萬不要再有瞻前顧後畏戰情緒，不要墮了部落聲譽。族長們話雖說得平淡，裡面蘊含的意思卻是極具份量，但凡有涉及到部落榮譽，代表部落出戰的勇士就只有一個選擇：死戰到底。
正因如此，出戰的羌人勇士都已做好伏屍沙場的準備。
為了族群的榮耀……
來吧，讓我們戰個痛！
就算戰死，也要多殺一些賨人，最起碼，也得逼出賨人的戰舞！
戰死的袍澤已經做到了，暫時廢了約三分之一的賨人，我們豈能落後？哪怕這批勇士全部死在這裡，高原羌還有足夠兵力繼續保持進攻，高原多的是不怕死的勇士。飛地守軍當然也很硬，甚至比高原勇士更強硬，但人少是繞不過去的死穴，如此慘烈的消耗戰，是守軍無論如何也無法承受的。
如果三批勇士能換掉全部賨人，守軍還有什麼？
數百漢家長矛手！
漢家長矛手的確很強，甚至連羌人都承認，漢家長矛手比賨人更厲害，但如此規模的戰鬥，在數以萬計高原勇士的圍攻下，數百長矛手根本不可能改變戰局走向，哪怕是數百英雄級別的超級勇士也不可能。所以羌人的戰術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拼消耗，靠人海戰術淹沒對手！
公平嗎？
不公平。
但這是戰爭，關係到族群榮譽和尊嚴的戰爭，這種鬥爭從來不講公平。
勝者為王，唯此而已。
羌人個個血氣上涌，熱血沸騰，奮不顧身地衝上通道，與賨人展開肉搏。不再有人惜身，也不再有人計較個人或部落損失，高原羌聯軍終於擰成一股繩，所有人的目標都只有一個：不惜一切，贏得勝利！
戰鬥一開打，就分外激烈，分外血腥。
沒有試探，沒有猶豫，羌人明明是人數占絕對優勢的一方，卻象是被逼到絕境的弱勢殘部一般，展現出背水一戰的勇氣，不要命地向前，向前，再向前。有人倒下，後面的人立刻頂了上去，為的只是不給賨人喘息機會。
這是一場消耗戰，消耗的可不僅僅是人命，還有精力和體力。
羌人勇士決心把本方優勢利用到極致，哪怕付出再大代價也不肯停止。
賨人當然不會畏懼，他們是天生的戰士，面對羌人時尤其有心理優勢，而這些心理優勢並非憑空得來，而是建立在絕對的實力之上。羌人的猛攻，賨人不僅穩穩接下，還不斷在肉搏戰中有所斬獲。再次開戰還不到十分鐘，原來基本刷新乾淨的通道上，又堆積起不少屍體，鮮血匯成的小泊也陸續出現，而且血泊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陣亡的絕大部分是羌人，賨人只佔陣亡者的極少數。但兩邊承受損失的能力有著天壤之別，飛地兵力有限，而羌人兵力相比起來卻是近乎無窮。另一方面，激烈的白刃戰最是消耗精力和體力，兵力處於劣勢的一方，對消耗的承受度也相對更差，即便賨人努力利用門板陣輪換前後排，在羌人毫不停歇的猛攻下，賨人的體力在迅速流逝，且很難有機會恢復。
一個個羌人倒下，按照從前羌人與賨人的戰鬥，羌人很快會主動退卻，但今天，活著的羌人卻絲毫沒有退意，繼續勇猛地衝上去廝殺。
戰鬥方式也因為一個意外，發生戲劇性的轉變。
一名羌人勇士持刀的右手被賨人砍斷，痛呼聲中，卻是和身撲了上去，試圖用僅剩的左手拽住面前的賨人，為同伴創造機會。那賨人靈巧地躲進門板陣中，於是斷手羌人最終撞上的是一面門板，隨即門板后閃出一賨人，乾淨利落地結果了他的性命。這本是很正常的戰鬥片斷，只是那斷手羌人身後的同伴來不及收住身體，接二連三地撞在門板上，竟將拄在地上的大門板撞倒。雖然陣中很快有賨人扛住板楯，門板陣終究還是凹出一個缺口。
羌人眼前一亮。
客觀地講，羌人實力在賨人之下，捨生忘死地進攻也不過是打相持戰，相持過程中羌人不斷倒下。但羌人進攻受阻靠的可絕不止是個人戰力強橫，還在於門板陣足夠噁心，賨人利用門板陣的掩護，不時遁入門板陣捉迷藏，捉迷藏過程中輕輕鬆鬆便收割不少性命，使得羌人人多優勢受到很大限制。羌人也曾試圖暴力破壞大門板，但賨人的門板質量沒得說，又是拄在地上，虛不受力，卻是很難直接破壞。要想破壞門板，最好的辦法是讓門板躺平，可賨人怎麼可能給他們機會？
如果能破壞門板陣，戰鬥會容易得多。
這個道理誰都懂，卻想不出辦法。
先前的這一幕，給了羌人靈感。
「擠啊！」
吶喊聲中，羌人勇敢地沖了上去，用身體擠壓門板大陣。
沖在最前面的羌人勇士很快被賨人殺死，身體卻仍然努力貼在門板上，而後面的羌人勇士又跟著撞上來。拄在地上的門板，哪裡禁得住如此撞擊，在撞擊和羌人身體重量持續壓迫下，大門板不可避免地出現鬆動。雖然賨人的攻擊也越來越凌厲，不斷擊殺擠在門板前的羌人，但羌人卻是如同飛蛾撲火一般，一個接一個撞上去！
門板大陣確實很難打破，但他們可以用身體去撞，去擠。
一點點壓縮門板陣空間，讓賨人再難以利用門板陣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