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走向黑暗

  益州，逐鹿領。


  叛亂平息后，逐鹿領迎來一段難得的平穩發展時期。


  賨布、絲綢和巴鄉清，三大高利潤產業一直沒有停止培訓新人的步伐，新的裁縫、織工、蠶農和廚師剛出師，下一輪培訓又緊鑼密鼓地開始進行。隨著相關技能人才投入生產，逐鹿領創造財富的能力越來越強，領地徹底擺脫資金捉襟見肘的尷尬境地，進入發展快車道。


  人才培訓方面，成效最顯著的莫過於織工培訓。


  大師級織工鄭何氏，培訓新人只需要15天，是高級人才培訓期的一半。更難得的是，鄭何氏培訓出的幾批新人，約10%出師后直接就是中級織工，生產效率比初級人才更高，不僅能為領地創造更多財富，繼續向高級技能進化的起步，也比初級人才高。


  大師級人才，最強大的不是自身為領地創造多少財富，而是能夠直接影響領地在相關領域的人才厚度。


  這就是大師級人才的價值！

  每個人都知道，大師級人才的價值。


  因此，儘管逐鹿領通過兩大軍團放出消息，不惜代價收購「高級人才升級圖紙」，招來騙子或搗蛋鬼無數，可至今沒有一位真正的賣家出現。幫魚不智收購圖紙的天下和傲視軍團，對收購前景表示悲觀，他們甚至懷疑，當前遊戲中是否有這樣的圖紙。


  收不到圖紙，頂級鐵匠鋪升級只能繼續擱置。


  稍稍讓易風感到安慰的是，某個同樣被擱置的新增建築物，取得進展。


  逐鹿領派出大量人手尋找人才，在人跡罕至深山裡，找到一座破敗的寺廟，以及兩位窮困潦倒的僧人。帶隊官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說服廟裡的兩位僧人，離開那座沒有前途的寺廟，到天下第一城弘揚佛法。


  僧人被帶回領地后，易副城主激動得淚流滿面。


  因為激動，嘴裡不小心跑出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據說兩位僧人當時臉都白了，以為自己被誑到逐鹿領，即將遭受某些非人待遇。好在易風意識到自己失言后，誠懇地表示了歉意，才讓兩位僧人放下心來。


  寺廟很快建成。


  寺廟：中級僧人圓通開設，傳承佛家思想，滿足領地鄉民多樣化信仰需求，領地滿意度+2。


  寺廟建成后，逐鹿領因缺乏相應人才擱置的建築物，還剩下兩個。


  頂級鐵匠鋪，前面已經說了，暫時看不到任何希望。


  從目前情況看，初級兵工廠需要的複合型人才進展相對好一些，參與培訓計劃的人才，早已完成第二職業培訓，現在進入了積累生產經驗階段。初級升中級雖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相對而言難度是比較低的，而且沒有天賦方面的限制，厚積薄發，積累到了自然就會升級。


  馳道和城牆是大工程，逐鹿領有充足的時間等待他們晉級。


  升到二級城市后，逐鹿領更加熱鬧。


  批量出售賨布和巴鄉清后，造訪逐鹿城的商隊越來越多；戲園開放后，樂府培養出來的樂師登台獻藝，隨後又吸引到百戲者、優伶、舞姬來演出，由於全國的二級城市就那麼幾個，益州只有逐鹿領，百戲者、舞姬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儼然成了駐場演出，為逐鹿鄉民帶來極大愉悅。


  閑暇時間去戲園看演出，是逐鹿鄉民近期的一個時尚。


  就連易風和徐庶，都曾經跑去感受一番。


  戲園容量有限，唯一能阻止鄉民們進去觀看錶演的是買不到票，很多鄉民對此遺憾不已。


  至少有一個人對戲園竟全無興緻，這個人就是荀源。


  將家人接到逐鹿領后，荀源欣然加入探索溶洞的行列。


  他不會狩獵，也不具備與猛獸搏殺的能力，最多跟著隊伍幹些打雜活，參與行動是一種冒險，但荀源仍樂此不疲。桃花源是荀源揮之不去的執念，能親身參與行動，每天向溶洞深處一小段，都能讓他心滿意足。


  溶洞對他的吸引力，壓倒一切。


  儘管只是個干雜活的輔助人員，荀源的熱情讓所有人驚訝。


  每天早上，他總是第一個抵達溶洞外，等待獵人們到來；收工的時候，荀源總是那麼戀戀不捨，就好象在溶洞另一端，有他朝思暮想的美麗女子，讓他食不難安，夜不能寐，望穿秋水，痛斷肝腸。


  這樣的一個人，以戲園不屑一頓，一點也不奇怪。


  山谷溶洞。


  清理掉一個蟒蛇巢穴，大家筋疲力盡，很多獵人還心有餘悸。


  剛才的情況非常危險，幾條大蟒蛇在溶洞石縫之間穿行，很難被發現。一位夷民獵人被忽然現身的蟒蛇纏住，幸好他身旁的賨人反應很快，揮刀猛砍，那條蟒蛇吃疼不住，放開那獵人遁走。儘管如此，那名獵人還是被勒斷了幾根肋骨，差點連命都丟了。


  領頭的老獵人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撤吧。」


  探索溶洞非常危險，經常有人受傷，以至於領地提前準備了簡易擔架。獵人們抬著受傷同伴往回走，荀源卻呆立在原地沒有動。


  老獵人招呼道：「走吧，明天再來。」


  「叔，你們先走，我還想在這裡呆一會。」


  「這裡有啥子好獃的嘛…你娃別往深處走，不是鬧著玩的。」


  「叔，我曉得。」


  老獵人搖頭，荀源對溶洞著迷，所有參與行動的獵人都看在眼裡，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了。老獵人叮囑完，帶著其他人遠去。


  不一會，溶洞里只剩下荀源一個人。


  他站在那裡，凝視著幽深黑暗的溶洞深處，輕聲呢喃。


  「太慢了……」


  「一路殺過去，得什麼時候才能殺完……」


  「要是能繞過巢穴就好了……」


  「另一邊是不是桃花源？」


  「真想過去看一看呢……」


  「喵。」


  身後傳來一聲貓叫，荀源回過頭，果然看到一隻藍色小貓。他對這隻小貓並不陌生，這隻名叫「湯姆」的小貓是領主大人的寵物，曾經在荀源陷入絕境時帶他走出霧林，是他的救命恩貓。或許正因為有這麼一層關係，小貓碰到荀源時，偶爾會出聲打個招呼。


  湯姆常在這裡出現，大搖大擺地在溶洞深處來去自如，視猛獸如無物，而且據說還能聽懂人言，大家對此嘖嘖稱奇。


  最後大家達成共識：領主大人的貓，理應不凡！

  荀源蹲下身，道：「湯姆，你又要進去嗎？」


  「喵。」


  小貓應了一聲，踩著優雅的貓步，向深處緩緩走去。


  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在荀源腦海中浮現。


  「湯姆！」


  小貓停下腳步。


  「帶，帶我進去，好不好？」


  荀源說出這句話時，身體一直在顫抖。


  他參與行動這些日子，親眼見證了很多戰鬥，知道溶洞中的猛獸巢穴多麼可怕，經驗豐富的獵人都不時出現傷亡。大家都知道小湯姆在溶洞來去自如，但小貓天生夜眼，行走無聲，跑起來更是快如閃電，憑過人的速度，就能在溶洞里邁著四條小短腿飛奔。


  荀源沒有這份本事，他只是個普通人。


  跟隨小貓進入溶洞深處，很可能沒走幾步，就被猛獸們撕得粉碎。


  潮水般的恐懼將他淹沒，但荀源眸中的火焰，卻是越燒越旺。


  信念，有時能讓人克服恐懼。


  小貓看著荀源，半晌沒有出聲。


  荀源再次發出請求：「帶我進去，好嗎？」


  「喵！」


  「謝謝！非常感謝！等我一下。」


  他沒有夜眼，需要靠火把照明才能前行，荀源站起身，從洞壁上取下兩支火把，將其中一支滅掉。由於不知道溶洞還有多深，多準備一根火把，以便不時之需。


  「我準備好了。」


  小貓不緊不慢地向溶洞深處走去。


  荀源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走向未知的黑暗。


  幽州，漁陽郡。


  最近一段時間，一個領地名字頻頻在漁陽玩家口中出現：飛魚領。


  飛魚領進入人們視線，是有原因的。


  狼災肆虐，鮮卑入侵，幽並領主玩家一個個苦不堪言，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領地里，守好自家一畝三分地，待狼災結束，鮮卑人被趕出神州大地，再出來也不遲。


  當然，並非所有領地都選擇堅守不出。


  難民那麼多，總有些領地想分一杯羹，派部隊在領地周邊據點接難民。尤其是那些城市級領地，領地軍事實力不弱，自保有餘，便會生出向周邊系統據點擼難民的念頭，充實領地人口基數。最近晉級城市的領地那麼多，人口缺口頗大，使得人口爭奪戰相當激烈。


  狼群凶厲難纏，野外遭遇狼群風險巨大。


  很多領地部隊在野外被狼群咬得痛不欲生，慢慢便安份下來，減少了外出接人的次數，而且每次出去絕不久留，辦完事就立即返回領地。敢於在野外長期逗留的災區領地，是以善戰著稱的江南領，一時間江南軍獨領風騷，可好景不長，鮮卑入侵，位於江南領地帶的江南領首當其衝，金坷垃再不敢象先前那樣放心派部隊出去，以免被騎兵吊打。


  自打鮮卑人大舉南下，災區便很少看到領主部隊在外面到處跑。


  飛魚領反其道而行，在漁陽境內四處搜刮難民，便顯得不同尋常。


  逐鹿軍剛開始進入漁陽，很多玩家沒當一回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領主玩家為搞點人口鋌而走險，完全可以理解嘛。許多人不看好這支部隊，那麼多領地都不敢在災區亂跑，幾百人的小部隊哪來的自信？正所謂無知者無畏，沒遇到狼群前怎麼浪都行，被狼群搞得損兵折將，才會明白這個世界多麼危險，深切體悟到貪婪是最大的原罪。


  飛魚領？沒聽說過，想必沒什麼實力。


  五百多部隊？從軍力推測，應是三級鄉鎮，難怪沒什麼名聲。


  靠中型漁船運輸？親，能別這麼low嗎！

  很多人等著看飛魚領笑話。


  一天天過去了，逐鹿軍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逐鹿軍從漁陽南方地區開始，象勤勞的螞蟻一樣走訪一個個系統據點，逐漸北上，接走一批又一批難民，讓不少玩家大失所望。


  尼妹，這些傢伙運氣咋這麼好，還沒遇到狼？

  直到有自由玩家看到，逐鹿軍在野外遭遇狼群，把狼群殺得落花流水，才明白先前覺得這支部隊「運氣好」，是多麼可笑的誤會。人家敢深入災區，靠的不是虛無飄渺的運氣，而是高人一籌的實力！


  打那以後，關注這支部隊的玩家越來越多。


  一些自由玩家有意識地跟隨這支部隊，窺視他們的行動。遊戲中玩家無處不在，狼群不會主動招惹這些不能吃的人形傢伙，飛魚領的一舉一動無所遁形，越來越多的信息被披露出來，這支部隊的神秘色彩也越來越濃。


  飛魚領救了馬商……


  偃旗息鼓數日後，飛魚領竟大舉北上，在雍奴附近找了個前進據點……


  飛魚領弄死了一群鮮卑騎兵，繳獲兩百多匹戰馬……


  幾百步卒，從鮮卑人手中搶到兩百多匹戰馬！

  漁陽沸騰了！

  幽州沸騰了！

  再沒有人敢輕視這支力量，儘管飛魚領的部隊看起來少得可憐。


  很快，一個更讓人震驚的消息傳出。


  玩家打探飛魚領位置的不懈努力，總算取得進展，一位漁陽南部領主，派船跟蹤飛魚領船隊，終於找到了月亮灣。


  飛魚領居然不是大家認為的三級鄉鎮，而是一座一級城市！

  眾人淚流滿面，一級城市最多可徵召5000部隊，飛魚領深入災區作戰，卻保持著大概相當於一個三級鄉鎮的軍隊，到底想搞哪樣？

  從海上看，一級城市只有兩個附屬領地，這是正確的發展方向嗎？


  很多自由玩家準備從陸路前往飛魚領，90%的玩家在峽谷外迷失方向，因為沒有人相信那麼窄的谷口能通往某個領地；進谷的那10%玩家，一半以上走到半路失去信心，折返了回去；最後只有5%的玩家堅持走到了谷底，然後就看到，距出口僅百步距離，一道石制城牆橫亘在前，擋住大家去路。


  探路者們哭了，這地方好奇葩……


  正當大家為飛魚領地形驚嘆時，一個更令人震驚的重磅消息爆了出來。


  飛魚領的軍隊放棄原據點，趕往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