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圈養
牛城管山寨外，玩家越來越多。
「大膽山賊，人人得而誅之！」
「好想進山寨看看。」
「這廝前段時間不是很牛嗎，打逐鹿領也就罷了，還打劫村莊級領地，怎麼下得了手？你也有今天啊？來，給大家笑一個，興許我們不檢舉你……」
「注意秩序啊，牛城管先和我們談的，等我們完成交易，你們再上嘛。」
「要不要等你們兩個把山寨搬空，我們再進去？少說費話，雨露均沾！」
「喂喂，都靜一靜！牛城管你出來，領主你給人口，我們自由玩家呢？領主給了封口費，自由玩家也該有嘛，你要是一碗水端不平，搞區別對待，可別怪我們嘴巴不留情……」
……
聽著寨外傳來的玩家喧嘩，牛城管臉色鐵青。
他已經顧不上痛罵那個害他落到如此田地的二貨，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渡過眼下這道難關。
兩個領地，他送些流民擺平，沒有問題。
量山寨之物力，結領主之歡心，雖然有些恥辱，能活下去更要緊。
可現在，整個充國縣的領主全來了，僧多粥少，給多了牛城管吃不消，給少了那些領主多半不滿意。再者，他把大量流民交出去，自己怎麼發展？可看這情形，充國領主們顯然不承認牛城管「要發展要進步」的正當權益，恨不得把山寨里能搬的東西全搬走，讓他獨立寒秋，望漢水南去……
好吧，為了不神州除名，牛城管願意暫時忍辱負重，答應不合理要求。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領主們可能為流民放他一馬，自由玩家呢？他沒有辦法給自由玩家好處，或者說，給不了足夠好處。自由玩家太多了，還有軍團和散人之分，即便牛城管願意把每天的保護費全拿出來，怎麼分配？
自由玩家間分贓不均，最終不歡而散，幾乎是肯定的。
與其如此，自由玩家還不如直接向縣府報告，獨佔任務獎勵。
退一萬步，即便自由玩家為了能長久從他身上吸血，決定不告密，牛城管算什麼？一隻被圈養的、隨時可能被殺了吃肉的肥豬？
牛城管心如死灰。
想了許久，他再次走出山寨大門，站在眾多玩家面前。
「我知道，你們當中很多人想藉此要挾，敲骨吸髓……」
牛城管目光冰寒，冷笑道：「想法不錯，就是太一廂情願。」
「你們這麼多人過來，即使我傾盡全部，也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慾望。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成為被你們肆意盤剝的待宰羔羊？」
「我想通了，既然沒有辦法滿足所有人，遲早會被縣府軍隊剿滅，那我還守著這個山寨做什麼？沒錯，這是我最後一個山寨，丟了就徹底完蛋，可現在局勢已不是我能掌握，我做好了重頭再來的準備。」
「我會讓所有部隊堅守山寨，獨自離開。」
「非戰爭狀況下，6級山寨每天大概能刷新上百流民，我的山寨不會繼續接收，刷新出的流民可以全部給你們。如何分配，是領地之間的事情，至於自由玩家的收益哪裡來，也是領地和軍團的事情，我無能為力。」
「只要這座山寨不被攻擊，存在一天，你們就可以得到一天的人口。」
「誰想打進去，儘管試，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即便你們所有人一起上，恐怕也攻不下這座寨子。不過，一旦開戰，流民就沒有了。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以完蛋，但我肯定還會回來，再拉起山賊大軍，第一個進攻山寨的領地，或者，我們有機會再續前緣。」
玩家們一片嘩然。
一隻窮途末路的待宰羔羊，居然威脅一群屠夫？
罵聲轟然響起。
牛城管不為所動，他走過人群，獨自向山下走去，竟然真的棄寨而走。
夕陽從山寨後方投射在牛城管身上，將他的背景拉長，分外凄涼。
這一幕，也通過多個直播，被眾多玩家看在眼裡。
許多玩家不禁嘆息。
牛城管無疑是遊戲中極具傳奇色彩的玩家之一。
全服第一個升到30級，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蟄伏不出。再出現人前時，他已經是一個山賊玩家，並在只有少數領地升到一級鄉鎮的時候，拉出一支上千人的山賊部隊……
宕渠老寨被俘山賊已經交待，進攻逐鹿領的就是牛城管。
如果牛城管沒有在逐鹿領意外戰敗，以他當時掌握的實力，完全能夠橫掃絕大多數領地。意外兵敗，為恢復力量，牛城管不得不對村莊級領地下手，結果導致縣府嚴厲打擊，淪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不走尋常路的牛城管，就這樣即將走向終結，令大家不勝唏噓。
牛城管消失在山間小道上，山寨如何處理，決定權交給了現場玩家。
經激烈討論，充國玩家達成一致。
鑒於前段時間充國玩家受鼠災拖累，發展落後於鄰縣，充國玩家大多認為應充分把握牛城管山寨機遇，奮起直追，爭取最大利益。充國各領地和大軍團共同確認：暫不向縣府報告發現牛城管山寨，讓領地有機會通過山寨補充人口。
為照顧到充國各玩家軍團的利益，各充國領地每從山寨獲得一個流民，需拿出20金，作為給玩家軍團的補償。這樣的補償標準，眾多軍團分下來，實際上拿不到多少錢，軍團玩家群體同意這樣的條件，與充國最大的幾個軍團高風亮節有直接關係，有人彰顯「顧全大局」、「負責任」的偉岸形象，別的軍團也不傻，這可是給軍團打廣告的絕佳機會。
牛城管的山寨，儼然成了充國玩家的人口提取機。
不少玩家笑言：要不自己也加入賊籍，賣人口給領地，互惠互利得了。
這當然只是玩笑話，加入賊籍的下場，看看牛城管就知道。
失敗之後，失去的不僅僅是山寨，而是所有。
本來馬上就要大禍臨頭的牛城管，山寨奇迹般的暫時保存下來。
但是，他也失去了對山寨的控制權。
孤身離開的牛城管，無兵可用，離開山寨后無法收保護費，也沒收入。每個人都知道，牛城管東山再起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
對牛城管而言，更關心的問題是，他什麼時候「消失」？
在消失之前，他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