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他的冷漠
小餅乾和乳酪扶著楚陌恬一步一步走進府里,而楚陌恬只是獃獃地任人拖著走。夜色凝重,夜晚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連月光也被烏雲遮掩住了。細小的雨點滴下來楚陌恬打了個哆嗦,很快就有了噴薄之勢。
乳酪和小餅乾沒有帶擋雨的東西,他們扶著楚陌恬加快了速度。然而楚陌恬卻停了下來,乳酪和小餅乾轉頭看她臉色蒼白得似一張白紙,都揪緊了心,勸她,「小姐,現在雨這麼大有什麼事等回了房再說,在淋下去會生病的。」
楚陌恬卻突然推開她們朝著另一邊走去,嘴裡喃喃,「下雨了,可是他似乎受傷了,傷口浸染會不會得破傷風?」
「小姐……」小餅乾還欲喊她,被乳酪給拉住了,「小姐現在正是傷心,讓她去木槿苑也好,總歸是先避避雨。」
柳言言此次見了她並沒有阻攔,反而替她開了門。只是看著她的目光里隱含了些東西,她看不懂那是什麼,是鄙夷、責怪還是憐憫?
只是在楚陌恬進去時留下一句話表達她的不滿,「你還真是個害人精。」
害人精?或許是吧。要不然怎麼會總是讓別人替她擋刀?楚陌恬認同了這個說法。
她進了房裡,身上已經濕透了,小餅乾回去給她拿了套衣服換上,身上卻依舊是那麼冰冷。楚陌恬轉頭看他們,突然來了心情逗弄他們,開玩笑道:「你們擔心什麼?我左右不過是一死,又不是沒有死過。」
兩人心中俱是一震,慌張地去請太醫,卻又被楚陌恬給攔住了,她道:「你們說我來這裡究竟是幹嘛呢?以前一身病的時候很恨老天不公,現在來到這裡我成了蜜罐子里養大的千金小姐,卻……」楚陌恬捂住心口,那裡有絲絲抽疼。眼神里閃現著痛苦和迷茫,「你們說我來這要做什麼?」
「小姐……」小餅乾哽咽著叫了一聲。
「小姐來這裡自然是因為您關心錚世子。您剛剛也說錚世子受傷了,來這兒自然是等他回來。」乳酪定定地說著,她的話像是某種催眠,讓楚陌恬像是沉浸在湖水中抓住了什麼東西。
她說:「可是,他受傷是因為我……」
「小姐,女人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富貴榮華,有一個人能伴你一生才是最重要的。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乳酪頓了頓,
「只是,在看著錚世子與您近來的關係后,我忽然覺得或許最重要的也不是相伴一生。未來說不清楚,何況星辰變換誰又能守住幾時,現在互相珍惜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愧疚,就像右相大人說的忘了這件事吧。」
楚陌恬想著進來發生的事情,她其實有些不安,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楚沁錚了,幾乎每次見面都會弄得不歡而散。
互相珍惜才是最重要的……她試著將這句話念了一遍,她想著既然事情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那麼她就算自責也沒有用,只能盡量彌補了。
雖然她不能如乳酪所說將這件事情就此忘記,但是至少她比剛才更有勇氣去面對楚沁錚了。她甩了甩袖子讓他們兩人先去休息了,已經不早了沒必要讓身邊的人陪著她等著。
楚陌恬伏在桌子上等著,房內的暖爐未添柴火不知何時已經滅了,寒氣透過門窗的縫隙吹進來,她又打個個哈欠,她揉了揉鼻子,看來真是感冒了。
她覺得若是這個樣子指不定楚沁錚會心疼,她迷迷糊糊地想了想,又迷迷糊糊地走到床邊鑽進了被子。被褥上一股清冽的梅香襲來,她架不住困意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發出細微的聲音,然後帶著一身涼氣和奇異的香味的身影疲憊地靠在床上。隨即「嗞」了一聲,身體蜷縮了起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血。
楚陌恬自然也被這動靜驚醒了,她起身趕緊拽住楚沁錚的手,然而看著被褥上的猩紅什麼安慰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你怎麼在這裡?」楚沁錚的聲音一反往常地冰冷。看著她的眼裡像是冰封的雪原,沒有一絲的溫度。他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她,這讓她突然心慌了起來。
「血……你受傷了。」楚陌恬看著他,想起什麼來,「對了,你是不是中毒了?之前四皇子」
「我沒事。」楚沁錚拂開她的手,他的嘴裡顯出一絲壓抑,「夜深了,你走吧。」
楚陌恬聞著他身上的香味不是一向的梅香卻覺得有些熟悉,她依然擔心不肯走,「我以後肯定不會隨便出門,就算要出去也一定跟你說好不好?你受傷了,先請太醫來看看。你今日不用右手是不是也受傷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我說不用了。」楚沁錚提高了聲音,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煩,緊蹙著眉頭,但是看著她的眼神流露出一股厭惡,「你回去吧,以後能別來找我就不要再來了,我不想見到你。」
「為什麼?」楚陌恬對他這個態度實在無法接受,即便……即便她做錯了很多事,但是他的變化也太過激烈了。再不復以往的楚沁錚的模樣,讓她心中有了極大的落差。
「我叮囑過很多次讓你不要出門,可是你卻總是不聽話。一次又一次惹出事情來,又是刺殺又是被抓,不是去拋頭露面地逛街就是去青樓。你能不能為右相府著想一下,你以為我很想圍著你轉嗎?你丟臉受傷我不管,但是關係到右相府的安危我不得不顧。」
楚沁錚看著她的樣子顯得冷漠又殘酷。她見過他這副樣子,他與二皇子爭執時就曾露出過這種眼神,即便他當時掩藏的很好,但是那種冷意還是層層滲透出來,她感覺得到他的冷漠。
楚陌恬眼睛有些紅,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覺嗎?他對她好全都是因為她壞了右相府的面子,危及了右相府的安全,不得不照顧著她。她踉踉蹌蹌地離開,風雨灑落在她的肩上,她渾然不覺。
她怎麼可能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