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告別
鍾晴的眼神頓時陰沉下來。
“你現在還惦記著他？”
顏怡悠苦笑。“怎麽說也是我曾經愛過的人。雖然現在我已經不愛他了，但他曾經對我的付出卻是真心實意的。後來事情會變成那樣，也有我的責任在，不能全怪他。而且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我都已經放下了，你讓他也放下吧，以後好好經營他的酒吧。從今往後，我和他就是陌生人，我隻是想在最後的時刻和他把一切都交割清楚而已。“
這些話她本來計劃是要親自和他說的，但是現在，她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允許了。
這才說了幾句話，她就忍不住的喘。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堅持把這段話給說完了。
鍾晴聽得滿肚子怒火，但又不舍得對她發出來。
“好， 我知道了！”再不情願，麵對好友苦苦哀求的眼神，她還是不忍心違逆她的心願。“好，我可以看在你的麵子上放他一馬，但隻有這一次！以後要是他再不長眼惹到我，我一定不會客氣！”
“好。這次過後，我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他要是惹到你，那你就請鍾氏家法出來對付他！”顏怡悠笑眯眯的點頭。
鍾晴卻心酸得想哭。
但這時候，顏怡悠已經又把目光投向了打完電話回來的戴春堂。
“他已經下飛機了，正在往這邊過來，你再等等，再一刻鍾就到了！”戴春堂從來沒有這麽著急過。一向冷酷平板的臉上都帶上了明顯的焦躁。
顏怡悠乖乖點頭，又低低叫了一聲：“大哥。”
戴春堂一怔，顏怡悠已經衝他笑開了：“多謝你這些年一直照顧著我。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不少錯事傷了你的心，現在我也沒有什麽好補償給你的，那你就看在自己是當哥哥的麵子上不和我這個小妹計較了吧！”
“沒事，你是我妹妹，當初爸媽過世的時候都吩咐過我要好好照顧你，我也隻把你當做家裏的一員對待而已。”戴春堂的眼眶也有些發紅，“而且以前我不也欺負過你嗎？我們扯平了。”
“好，扯平了。”顏怡悠點點頭，再看向戴春譽。
戴春譽連忙舉高雙手過頭。“小悠，我知道小時候哥哥對不起你，可是你看後來我不是都竭力彌補你了嗎？你想要什麽我就偷偷的弄來給你，咱們也扯平了，好不好？”
三言兩語把她要說的話都給說了，讓她都沒話可說了。顏怡悠撲哧一笑，微微點頭。
本來說了這麽多話她也氣得沒多少精力再說了，既然戴春譽幫她節省力氣了，她也就樂得順水推舟，隻附贈他一枚真心的微笑。
再然後，她又握住之前的手。“小晴對不起，我欠你太多了。”
“知道欠我那麽多你還不好好還，還又要丟下我孤身一人。顏怡悠，你就是個混蛋！”鍾晴含淚大吼。
顏怡悠笑眯眯的點頭。“對，我就是個混蛋。”
“你！”鍾晴咬緊下唇死死瞪她。
顏怡悠賴皮一笑。“沒辦法，誰讓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呢？你別這麽咬，會把嘴巴咬破的，破皮了很疼，也不好看。”
顏怡悠看著她早被咬得斑駁的唇瓣，再次恨恨瞪了角落裏的琳達WANG一眼。
“對了，還有她。”顏怡悠這才後知後覺，又擠出一抹討好的笑，“不管怎麽說，她也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知道你恨她，你也絕對不會放過她。那這樣吧，你隻要不把她給折騰死了，其他隨便，怎麽樣？”
“你又威脅我！”鍾晴大叫。
顏怡悠也笑嘻嘻的。“突然發現你真像是我的打手。從小到大，凡是欺負我的人都是你幫我打回去，前麵的障礙也是你幫我擺平。我想要什麽你都盡力幫我弄到手。小晴，我怎麽就這麽好命，交到了你這麽一個好朋友呢？”
鍾晴頓時淚如雨下。
“既然知道我這個好朋友難得，那你就不要走了！離開我，誰知道你以後還能不能找到和我一樣的朋友這麽罩著你？”
“沒辦法呢，我還有事情沒完成。我必須走了。”顏怡悠輕笑。
慢悠悠的說著話，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終於，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響起，快速朝這邊移動過來。
“老三回來了！”戴春譽大叫，連忙跑出去。
他猜得沒錯。很快胡子拉碴的戴春離就在戴春譽的帶領下走進病房。大步來到床前，當看到麵無血色骨瘦如柴的顏怡悠時，他先是一愣，繼而身上就透出一股濃鬱的憤怒來。
“哥。”顏怡悠輕喚一聲。
他立馬怒氣一收，換上一臉的微笑站在她跟前。
“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和你好好道別，我覺得一切都值了。”顏怡悠輕聲細語的說。
戴春離眼眶一紅。“你別這麽說！”
“不說不行啊，我是真扛不住了。”顏怡悠微微笑著，聲音越來越低，笑容也越來越淡漠。
戴春離急得不行，趕緊蹲下來和她麵對著麵。“小悠，你不能這樣！我才剛剛回來，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呢，你怎麽能就這麽兩句話就把我給打發了？你 不能這麽對我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對不起，我真的扛不住了。”顏怡悠抱歉一笑，再拚勁最後的力氣對宋譽伸出手。
宋譽立馬把它牢牢包裹在手心裏。“老婆！”
“等我。”顏怡悠看著他，隻有這兩個字。
“好！”心知肚明她說的什麽意思，宋譽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了。
終於，和每一個人都交代完了，也見到了戴春離，她的一切都圓滿了。顏怡悠含笑掃視滿屋的人，忽然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身上的痛楚卻漸漸消失了。她累了，她想睡了。那就這麽睡過去吧！遠處有個溫柔而殷切的聲音正在不停的召喚她呢！
她該過去那邊了。她走了……
“老婆？老婆？”
那一抹微笑凝固在她嘴角，她的眼皮緩緩合上，就再也沒有睜開過。宋譽眼前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就連聲音裏也莫名帶上了幾分哽咽。
鍾晴的眼淚早下來了，要不是戴春堂抱著她，她早癱倒在了地上。
“小悠！”
這個時候，某個人的尖叫格外刺耳。
眼前一閃，琳達WANG就從戴春譽的包圍圈裏衝了出來，一個肩部竄到顏怡悠跟前，抓住她的肩膀不停的搖晃。“你為什麽又睡了？媽媽不是讓你睡了很久了嗎？你醒過來呀，快醒過來呀，媽媽帶你回家！”
“夠了！”
戴春堂低喝，一把把她拽過來。“我妹妹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打擾她的安寧了！”
“不，她沒有死，她怎麽可能會死？我都沒有死呢，她不會死的！我還有好多東西沒有補償給她呢！”琳達WANG拚命的搖頭，大叫， 卻不敢再看床上的顏怡悠一眼。
戴春堂幹脆把她給按到床沿上，強迫她的眼看著顏怡悠蒼白的小臉：“你給我看清楚，她死了！就死在你麵前！就是因為你的自私自利！是你害死了她！原本她是有望被治愈的，但都是因為你！你害了她！你這個親生母親，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不不不，我沒有！我沒有！”琳達WANG用力搖頭，堅決否認。
戴春堂直接把她的頭給按住：“有沒有，你自己看！她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天比一天蒼白，難道你都沒有發現嗎？她心力衰竭，難受得不行，難道你就沒想到要及時送她來醫院嗎？王媛媛，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當初你回國的時候我就應該聽爸爸的交代把你給滅了！”
“你說什麽？”
最後一句話就像是一支淬了毒的箭，噗的一聲射進她心口深處。琳達WANG終於不掙紮了，也不大喊大叫了。她睜圓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底滿是懷疑。
戴春堂冷哼。“當初把你送走之後，我爸爸就說過，你這種人自私自利，做任何事情都隻是為了滿足一己之私。隻要和你沾親帶故的人，最後肯定都會被你連累。所以，為了保護小悠，爸爸對我們千叮呤萬囑咐，讓我們千萬不要讓她知道你的存在。後來爸爸臨終前又交代過我，說你肯定會回來找她，到時候讓我們千萬不要心慈手軟。如果能把你趕回去最好，如果你執迷不悟，那就……”剩下的話，不用說了，大家都能猜到。
琳達WANG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不可能！”她扯著嗓子尖叫。
聲音又尖又利，就像一根磨得鋒利的針，一下刺進人耳朵裏，讓人難受得想要捂緊耳朵。
戴春堂一動不動。“他後來對待你的態度你不是都知道嗎？而且最後一麵，你把女兒賣給我們家的時候，他的表現你也都是看在眼裏的。”
“可是他是因為他的妻子，他是為了安撫她，他並不是真心的！他不會這麽對我的！他不會，不會……”
琳達WANG喃喃自語，不停的搖頭。到最後，她突然發出一聲怪叫，然後白眼一翻，人也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