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篇 傳承
老席和蔣成傑自然不知道宋成傑想要把這裡建成實驗基地的真正原因，看著一臉驚訝的光之湮滅，他們權當是個猜測罷了。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位第二器靈是九大器靈里出了名的面癱，要是肖嘉瑩在場的話定會比她還要驚訝，因為就連肖嘉瑩也從沒看到過她的這位師傅露出過什麼明顯的表情來表達心情。
浮遊炮上，一顆指示燈此時突然閃爍了起來併發出了微弱的滴滴聲，光之湮滅的思緒猛然被拉回現實。疑惑的看了一眼浮遊炮的方向抬手點了幾下，或許是察覺出了方才自己有反常的樣子，她清了清嗓子朝後退開一段距離。
雖然依舊是居高臨下的俯瞰著整個營地，但光之湮滅眼神里原本那種機械般的冰冷卻已經柔和了許多：「他是想讓普通人也能擁有不亞於驅魔師的力量嗎，或者說他的野心其實更大，是想要讓所有人類都能獲得力量嗎。」
光之湮滅看著下面這些回頭土腦的普通人，一個個雖然說不上是體質羸弱，但卻也說不上是壯碩，如果要他們去學習驅魔師的那一套東西還真沒什麼用處，但如果是能夠使用結合了術式的武器的話，整體戰鬥力將會得到飛躍性的提升。
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光之湮滅自身的特殊能力讓她擁有遠超時代的科技力量，因而在這些次世代裝備上附加一些術式並沒有什麼困難，甚至在她這裡絕大多數的器械都是為了施放術式而製造出來的。
可對於落後了自己不知幾個世紀的當代科技，用這些冰冷的鋼鐵去融合術式，光之湮滅自己也覺得太難實現。如果不能充分的將一個器械的每個細節都賦予咒術意義而只是鐫刻術式紋路的話，幾乎就是沒有什麼效果的。而就算是真的做出來了類似自己所能召喚出的那種器械，那也不是能夠一勞永逸的東西，必要的靈力輸入是絕不能少的。
就像最後聖地里的所有器械一樣，別看在那裡的時候能構成固若金湯的地下防線，但如果離開了那個環境搬到地上來的話，那些東西也只是個裝飾罷了。歸其原因，就是因為最後聖地從開始建造到最後完工，期間一磚一瓦的設計都是以術式的運作為基本，製造的時候不僅考慮到了裝置本身的咒術意義，還通過聖水渠將所有器械和靈力源聯繫在了一起。
雖然比起最後聖地那龐大的系統來說，給這些普通人準備的裝置遠不用做到如此精密和強大，但卻依舊要考慮他們自身的情況，要不然即便裝備上了新型的武器也還是一啟動就先暈倒一大片，那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纖細的手指不由的微微擺動著，光之湮滅沉睡已久的心開始了不一樣的跳動。製造出能夠推廣到全人類使用的咒術武器，這麼富有挑戰性的項目讓她不由的興奮了起來。但就算是久違的燃起了鬥志，她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急於求成，畢竟自己與現世的科技相差太遠。
「當年她也只是設想過建造一個堡壘要塞去保護民眾而已，沒想到只不過是短短几年的時間，當我蘇醒過來的時候她的後輩竟然就有了這等野心。」一邊說著，光之湮滅緩緩轉身面向了蔣成傑，看著他已經算是重新連在了一起的身體，聲音依舊是充滿著壓迫感，「剛才是我誤會你了，作為補償這些東西就由你來接收吧。」
說罷，她素手輕抬伸出一根手指微微點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拿開手掌的時候指尖便牽拉出了一條髮絲般纖細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長線，隨著她手指一甩毫無偏差的飛了過去，宛如入水的雪花一樣毫無痕迹的融入了蔣成傑的額頭。
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蔣成傑虛弱的問道：「這是什麼？」
「我的『知識』，只不過是我所知曉的事情當中最為基礎的部分中的重點。」面無表情的解釋著，她的樣子很難讓人猜到她究竟有什麼想法，不過至少蔣成傑明白她沒有想要繼續攻擊自己的意識，既然這樣那由她安排就是。
「算是賠禮嗎，那麼多人中偏偏選擇了把這種東西交給我。」
「不要誤會了人類，你以為知識是多麼廉價的存在嗎，竟然想出用賠禮來形容它的存在的想法。」立刻出聲否定了蔣成傑的猜測，光之湮滅的樣子任誰看到了，也會絕沒了開玩笑的心思，「雖然只是最為基礎的部分，而且只是那其中的重點而已，但是以人類的大腦想要接受這些龐大的知識量還是太過勉強。選擇你只是因為你的能力而已，就算腦袋在解讀過程中被燒壞了也能修復的吧？我可不想造出一群被燒壞了腦袋的人，要不然那個一直纏著肖嘉瑩的傢伙不知道又要怎麼抱怨，所以只好把它送給你了。」
聽罷臉色微微一變，蔣成傑有些擔憂的抬眼朝著自己的額頭那邊看了看，不過這幅樣子卻總讓人聯想到傳說中的翻白眼：「喂喂，我怎麼感覺像是接收了一顆別人都不想用的大炸彈呢，你確信給我就沒問題了嗎？而且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異樣啊。」
「放心吧，你現在正忙著修復身體，如果這時候就讓你解讀的話恐怕要被燒壞的就不光是你的腦袋了。」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光之湮滅好久都沒說過這麼多話了，竟不由的感到有些累了，「我設下了一個封印，什麼時候你覺得自己狀態不錯了，只要抱著強烈的意念，我送給你的知識就會湧入你的腦海了。」
「人類的大腦都無法全盤接受的信息量嗎……到底是器靈，真是強的沒邊啊。」
原本想著要是蔣成傑傷勢太重的話自己就親自搶救一下，不過現在看著還能安安穩穩的吐槽自己的他，光之湮滅倒是沒了這個想法，說了聲保重之後背後的浮遊炮便再度散開圍著她緩緩旋轉，而她本人也加速朝宏川支部的方向飛去了。
直到光之湮滅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漫天沙塵中，蔣成傑才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頭上因為方才的劇痛而流出的汗水：「這麼重的傷我可是有段時間沒受過了。」
「誰讓你一言不合就開槍的，沒把你腦袋打掉你就慶幸吧。」老席緩步走了過去，看著倒在一片殷紅里苦笑著的蔣成傑和他那分離開來的身體，四下里看了看心說得虧這發綠光的玩意給你打了掩護，要不然底下這些人看見你這幅模樣還不得嚇個半死，「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給你蓋點土之類的？」
聽得出老席並不是在開玩笑，蔣成傑稍稍一想便點了點頭：「最好幫我弄點土。我身體的修復不知道要花多久，要是讓別人看到了終歸不好，我希望在公眾眼裡我的形象只是個稍微懂點槍械的老兵，這就足夠了。」
「連傭兵的過去都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嗎，你還真是固執。」稍稍吐槽了一句，老席抬手拿起鏟子把周邊的土鬆了松，眉頭一挑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輕笑道，「你還別說，讓她用那藍光照了一遍之後土都鬆了不少，我們之後的工程量倒是能小一些了。」
無奈的白了他一眼，蔣成傑呼了口氣道：「你這還真是苦中作樂。我的人暫時也交給你來帶領吧，至少我在這躺著的這段時間不能耽誤了進度，如果可能的話你帶著人出去到周圍看看還能不能再救點人出來。」
「你放心就是，在這好好躺著，那個器靈什麼的給你的東西一定有用，所以趕緊好起來把。」說罷丟下鏟子，老席拍了拍手便不再理會蔣成傑，轉身去招呼營地里逐漸恢復意識的人了。畢竟看的出，蔣成傑現在也確實是因為鍊金術搞的有些累了，索性就讓他休息著。
看著灰濛濛滿是沙塵的天空，蔣成傑呼了口氣徹底放鬆了下來，喃喃道：「所以才不想跟他們這些人扯上關係啊。」
不過，並非每一個營地都那麼幸運。城中靠近宏川支部的難民營倒還好說，畢竟那邊是最早得到咒術班救援的地方，可其他營地，特別是一些不願接受驅魔師收容的人自發組成的聚居地里，傷亡情況就比較慘痛了。
再次被夷為平地的城市，被徹底移除了的後土，以及這次事故所產生的為數眾多的傷員和相應的防疫任務，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且經歷了這次事件后究竟會有多少普通人還願意幫助驅魔師，這一切都還是未知。不過好在這之前因為驅魔師納新的緣故，正義之盾在最後聖地先行收容了絕大部分倖存者，否則恐怕宏川的驅魔師們就真的忙不過來了。
「從剛才開始就聯繫我，是出了什麼事了嗎？」飛在空中，光之湮滅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身下慘不忍睹的宏川市區，以她的見解來看少說也是反覆經過了兩三次毀滅性的打擊之後城市恐怕才會變成這幅樣子把，「不過我還真是意外啊，你竟然知道用浮遊炮聯繫我。」
「我不至於在你眼裡就只有這麼點用處吧……」浮遊炮里傳來了不知在哪的蝕心者的聲音，只不過那聲音聽上去很是糾結，「恩怎麼說呢，有個壞消息和好消息，你打算先聽哪一個呢，器靈小姐？」
「想讓我一炮轟過去嗎。」
「你就不能可愛一點嗎，冷冰冰的小心會把人嚇到。」漫天黃沙中，一人扛著兩個大木箱的蝕心者稍稍有些垂頭喪氣，那冰冷的浮遊炮里傳來的冰冷的聲音讓他想要開玩笑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我的力量變強了，這意味什麼你應該能理解吧？」
「在城裡有十分強大的情緒波動，而且很多。」
「正解。」一邊說著，蝕心者一邊扭頭看了看跟著自己的那些驅魔師和搬運工，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城中有一些求生和焦急的情緒，這我可以理解。但是除此之外佔據主流的是一種波動非常接近的憤恨，這說明他們在同一時刻對同一個目標的憎恨被誰調動起來了。」
聽罷，光之湮滅的瞳孔稍稍動了動，目光隨著不斷變化的焦距的在城區掃來掃去：「我這邊看的話並沒有什麼異常，不少人已經採取了自救措施，但是他們的動作好像確實有些古怪，似乎是在集體喊著什麼口號……不行，沙塵的干擾太強，我監聽不到。」
點了點頭，對於光之湮滅的回答蝕心者倒是不怎麼在意，她要是能聽見那些人在說什麼的話，恐怕早就會告訴自己了：「總之你小心一些，也去告訴小姑娘小心一些。我總覺得這城裡比起我走的時候已經變了太多。」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些，難道又有什麼企圖？還是說，想要借著這次突如其來的情緒恢復自己的力量？」
「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聽著浮遊炮里傳出的聲音，蝕心者真是無奈到了有種想給自己換一張哭臉面具的衝動，「小姑娘對我有恩，而且我不是也說過了，我要親眼去看看那個驅魔師。所以我想至少得你們兩個沒事我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再說了，我如果真的有什麼企圖，瞞著不告訴你豈不是更好。」
稍稍有些沉默，光之湮滅也覺得自己就這麼平白無故的去懷疑對方確實有些失禮，雖然蝕心者是個魔物，而且是個給自己帶來過大麻煩的新型種，不過這一路上好像也真的沒給自己舔過亂，反倒是蠻熱心的。
「抱歉，是我失禮了。」
「沒什麼，畢竟我是魔物，而你是器靈，怎麼說呢……根深蒂固的感覺吧。」無奈的說著，被突然道歉了的蝕心者一下有些受寵若驚了的感覺似的，他可真沒想過光之湮滅會跟自己道歉之類，「你也不用太認真的，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們兩個注意安全。你暫且不說，小姑娘那邊可不得不小心啊。」
點了點頭，光之湮滅停下來稍稍感知了一下，瞬間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追了過去：「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