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篇 器靈墮落
「我準備……脫離正義之盾。」
看著握緊拳頭雙臂微微發顫的宋成傑,風之嘆息臉上的輕鬆與帶著些許溫馨的笑意瞬間凝固了下來。雖然聽到他說只是有可能的話,但這個想法無論以什麼形式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對風之嘆息來說就已經是驚天動地的打擊了。
「你,你是人真的嗎?」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但風之嘆息卻依舊希望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雖然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但她知道那一定是糾結至極不知哭笑的樣子,「脫離正義之盾,你是準備被上層視為叛徒然後……然後……但是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躲閃著風之嘆息的眼神,宋成傑無力的搖搖頭:「沒有什麼好處,而且我很清楚這麼做的後果。但如果對這種可能毫無準備的話,一旦到時候教會真的是打算犧牲正義之盾的利益來滿足自身需求的話,能作為當下這種時候交易籌碼的,宏川首當其衝。」
「你這傢伙……」看著他依舊沒有絲毫妥協的樣子,風之嘆息頓時惱火了起來。不過就在這時她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與宋成傑的契約並沒有因為他的這個想法而受到什麼影響,他的靈力也運作平穩,「沒有受到七罪的制裁……你真的沒有考慮任何有私心的事情,也就是說天罰的制裁系統默認了你的想法?」
正義之盾的驅魔師擁有著超越其他組織同僚的術式體系,無論是咒術威力、詠唱速度還是體系的完整性都是其他組織所無法匹及的,也正因如此正義之盾才成為了八大組織中唯一在世界各處都有支分部的組織。
當然,最初正義之盾的領導者們並沒有沉溺在擁有強大力量的表象之中,對於剛剛從自然之中脫穎而出的那時候的人類來說,力量是雙刃劍的事實他們再清楚不過了。為了防止成員眾多的正義之盾變質,他們設立出了一個龐大的術式,天罰系統。
人類改朝換代是常事,但這片天空卻是不會改變的。以整個蒼穹作為依託的天罰系統,通過對正義之盾成員被七罪侵染的程度而施以懲戒,用來防止成員把術式的力量用在謀求私利的事情上。
如此重大的事情,雖然風之嘆息現在才第一次聽宋成傑說出來,但她猜得出這絕非是宋成傑短時間內想出來的,而這麼久都沒有看到他因此受到影響,看來他的出發點的確是為了宏川而不是自己。
「果然你肯定會反對啊。」雖然還沒聽到風之嘆息的答覆,但從她的樣子上宋成傑也看得出,對於自己的這個設想她肯定是不同意的。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真正被否定的時候宋成傑明顯有些失落,「我知道這個想法太荒唐了。脫離正義之盾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而且對於你來說那裡就像是家一樣的存在吧。如果,當然只是如果,我判斷正義之盾無法保障自身權益的時候,我就會宣布獨立,而到了那時候,我不會強留你。」
瞳孔緊緊一縮,風之嘆息死死的盯著宋成傑:「你想讓我解除契約?」
「抱歉嘆息,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成了那樣的話,繼續跟著我你會收到連帶責任的,而且我不敢確定上層是不是有針對這種情況而準備的術式,在我宣布獨立之後我就連自己能不能活到會議結束都還不清楚,這種情況下我不能讓你也被牽扯進來。」宋成傑說著終於敢正視風之嘆息的眼神了,只是看著她依舊很難接受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
但宋成傑也知道,一旦宏川成為了籌碼,這片自己為止傾注了心血的土地就會完全淪為試驗場。而介於教會設立在梵蒂岡的總部與宏川的地理位置關係,教會最有可能討好的就是戰鬥民族的黎明聖殿了。
宋成傑可不相信被外人接管之後的宏川還能有現在這番安逸,至少到時候自己就會被強制性的調離此處,而自己的部下將會成為廉價的勞力,至於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分析出的術式方面的情報和後土之類的系統也肯定會變得像是廉價的商品一樣,作為新的籌碼在那些組織與組織之間的交易中出現。
「吶,要是我走了,你的記憶也會消失的哦,沒關……」
「沒關係的。」沒有聽風之嘆息說完,宋成傑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件事情我也考慮的很久,但是除了脫離正義之盾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我,不介意情報什麼的與別人分享,但是,他們用命換來的東西,我不允許有誰視為己物隨意的變賣。無論他們是不是把我當做是惡人來看待,他們都是我的戰友。下面這些人,我知道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想要殺了我,我甚至能通過殺氣辨別的出他們都是誰。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也不想看著他們將自己拼了命守護的東西拱手相讓。」
當下是什麼狀態,宋成傑清楚的很,沒有誰會放著宏川這塊大肉而不想要大快朵頤。雖然只是自己的猜測,但只要有可能,哪怕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可能,宋成傑作為宏川的當權者也必須想處相應的策略。
「那我們之間的那些回憶,消失也沒關係嗎!」聽著宋成傑說到最後也沒有提及他與自己的事情,風之嘆息終於忍不住沖著他大吼了一聲,眼睛里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朦朧和濕潤了起來,「他們、他們……你的腦子裡就只有他們嗎,你考慮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還有一個人將有可能因此再也沒辦法和你在一起了嗎,你就不知道去想想身邊的人嗎,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人離開你的話也會寂寞也會無聊嗎!」
方才還萬里無雲的碧空此時突然變得壓抑了起來,隨著上升氣流漸漸匯聚出一個聲勢浩大的風眼,宏川的天幕之上水汽開始不斷凝聚,巨大的雲系正逐漸凝聚著幾乎完美的螺旋。
沉著頭抬手抹了抹眼睛,風之嘆息稍稍抽了抽鼻子,旋即宛如清風一般朝後退去:「已經夠了,你這傢伙最差勁了。說的也是啊,我只不過是一個器靈,再怎麼說也都只是個工具罷了,反正你已經有了黑耀作為後補,我到了必要的時候丟掉就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在你看來根本不如那些與你毫無關聯的人重要,我起這裡,我才是被捨棄的首選。」
「等一等嘆息,我不是那個意思,還有為什麼要說到黑耀,這件事與她沒有關係啊。」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風之嘆息,然而宋成傑剛剛朝前抬手,一股強大的風壓便淬不及防的把他向後推出了幾米遠,「嘆息,你要做什麼,我只是說大會上有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你現在這是要做什麼!」
風眼正中,風之嘆息冷冷的看著宋成傑沉默不語。靈力逐漸凝聚,她的身周開始閃爍起了青色的電弧,雲層之中隨之呼應一般四處流竄著耀眼的銀蛇,震耳欲聾的雷鳴響徹天地,但與之相比更加讓宋成傑在意的卻是風之嘆息冰冷無比的聲音:「汝,回答我,汝的決意是不可動搖的嗎!」
手臂微微一顫,宋成傑緊盯著風之嘆息那雙青色的瞳眸,周身同樣升騰起了閃爍的電弧:「當然!」
話音剛落,漫天雲海之中陡然落下一道電光,少說也有個幾米粗的強大電流如同一道不斷扭動的光柱一般轟然墜落將宋成傑吞噬而進,方圓一二十米內的空氣都被蒸發成了虛無而爆發出驚人的轟鳴。
雷鳴之中,一聲細微的雜音打亂了電流萬鳥齊鳴般的聲響,又一聲轟鳴傳來,只見那貫穿天地的雷光從中間赫然被炸裂開來,宋成傑手舉著一顆電光閃爍的光球不可置信的看著遠處的風之嘆息,毫無疑問對方剛才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殺了自己。
「嘆息,你在做什麼!」手中的光球漸漸消散成一縷清風,宋成傑沖著風之嘆息大喊著,如果不是自己的反應速度夠快用靈力分解空氣催生出與落雷極性相同的離子將之彈開,自己現在恐怕就真的連灰都剩不下了。
「汝,回答我,汝的決意是不可動搖的嗎!」無視了宋成傑的問題,風之嘆息依舊冷若冰霜的看著他,周身的雷光電弧不減反增,甚至已經開始在電光之中展開了一些術式,想必是為了彌補雷電的攻擊太過單一的缺憾。
「啊,是啊,當然!」看著莫名其妙的風之嘆息,宋成傑也莫名其妙的來了火氣,雙臂一揮身周凝聚出了一顆顆閃爍著電光的風團,「嘆息,你說到底只是個器靈,我所擔心的事情你到底明白多少,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想好結束之後要如何道歉了嗎!」
緊咬著嘴唇聽著宋成傑的吼聲,風之嘆息的嘴角緩緩流下一抹鮮血,旋即化作了一縷靈氣消散不見。看著宋成傑身旁逐漸增加的風團,風之嘆息怒極而喜的輕笑一聲,道:「我道歉?是啊是啊,我是器靈,就是不知道你擔心那麼多幹什麼,不知道你們這些人類為什麼不知道真心身邊的人而去謀算那種遙不可及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已經變成了這副摸樣卻依舊要被你稱之為器靈!」
雲海之中,一道又一道帶著毀滅氣息的雷柱轟然落下,遙遙望去就像是天地間突然出現了一座耀眼的巨塔一般。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氣息……風之嘆息?」隔著窗戶遠遠的望著雷光閃爍之處,隼人心中也是暗暗震驚,好在那一片區域是已經確認的無人區,否則這樣的落雷要是墜落下來恐怕破壞力不會亞於一發咒術轟炸。
「果然,那金毛蘿莉也走上了這一步了嗎。」
耳邊突然傳來了極為熟悉的聲音,隼人猛然一驚看著不知何時突然蹲在了辦公桌上的一道身影,眼中充滿了激動,也不去在意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統計文件被那人踩在腳底,自覺的為其讓開了窗口:「你蘇醒的時機真是太巧了。」
「不是巧,只是被那金毛蘿莉的氣息給驚醒了而已。」那人影說著起身從桌上跳了下來,一頭銀髮下竟是差不多十幾歲樣子的小孩子的面孔。然而如果有誰覺得著他人畜無害的話,那絕對是不了解他,因為他正是九大器靈之一,聆聽萬物靈魂哀鳴的魂之哀傷。
「雖然有很多想要問你的,不過現在似乎那邊的事情更加重要啊。她這是怎麼了?」看著久違的魂之哀傷,隼人暫且壓下心中的許些疑問,畢竟相比起來風之嘆息的事情看上去更加急迫。
「風之嘆息,墮落了。」難以察覺的皺了皺眉,魂之哀傷下意識的攥了攥拳頭,「那個叫宋成傑的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讓她動了心。準備開工了隼人,沒時間了,趁著她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之前必須制伏她,否則的話天知道這金毛蘿莉能做出什麼事情。畢竟不同於我,她可是掌控構築世界的古老四元素的器靈啊。」
「墮落?」眉頭一皺,隼人雖然不知道詳情,不過那句沒時間了他倒是聽得懂,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推開了窗戶,雙手拋出鎖鏈,說話間已經在前往事發地的路上了,「你能解釋一下嗎,我可從沒聽說過器靈還有這種情況。」
吧砸吧砸嘴,跟在隼人身旁的魂之哀傷想了一下,解釋道:「說白了就是動情了。不知為什麼器靈似乎不能觸及這方面的事情,否則在遇到情緒極度波動的情況的時候就容易發生這樣的事情,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無意識或者半意識的發動攻擊。」
隼人聽罷微微一驚,可又有些疑惑:「為什麼這些事情我從沒聽說過,無論是原典還是長久以來器靈的真實狀況,都沒有這方面的記錄啊。」
「啊?」看了隼人一眼,魂之哀傷說道:「因為這種情況至今為止只發生過一次,而且,除了其他器靈之外所有當事人都被那個墮落了的器靈化作了飛灰。」
瞳孔猛地一縮,隼人想起了方才魂之哀傷說的那句「畢竟不同於我」,試探著問道:「難道……」
「嗯,歷史上唯一的一次器靈墮落,就是我引發的。」有些低落的說著,魂之哀傷遙望著雷光閃耀的雲眼,心中暗道:堅持住啊嘆息,千萬不要像我一樣犯下無法挽回的過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