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篇 無可奉告
宏川西郊,遠離了帶著人氣的安置區,這片早已被宏川人遺忘的殘垣斷壁間早已是雜草叢生一片荒蕪。三族之戰的時候第五元帥的炮擊造成的巨大溝壑里積滿了雨水,看上去就像是個規模不小的人工湖,只是這番景象沒有半點的清秀,卻是平添了幾分凄涼。
和溟一前一後的走著,呼延尊者看著四周不由得唏噓道:「就算已經過去幾個月的時間,第五元帥的傑作也依舊讓人震撼啊。如此強大的力量竟然不需要溝通天地,這才是我佩服正義之盾的術士們的地方。」
「沒什麼好佩服的吧?」順著呼延尊者的目光看去,溟只是掃一眼那些戰爭遺迹便已經表明了對此不屑一顧的態度,「你們兩者之間的體系完全不同,結果自然也就不一樣了。比起他們的術式,我們不需要冗長的咒文,可以更為隨意的使用力量,這就是我們優勢。」
點了點頭,呼延尊者輕笑幾聲便不再繼續這話題。正如溟所言,陰陽師與驅魔師之間各具優勢,倒是沒有誰強誰弱的差異,唯一區別就在於各自注重什麼了。不過雖然如此,呼延尊者仍很是在意那位第五元帥,心想如果有機會相見的話是不是要找她來切磋一下。
「溟,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就快遇到了。」跟在呼延尊者身後,溟很是擔心的看著他的背影。雖然看上去呼延尊者與平時無異,可溟卻明白這只是他暫時的偽裝罷了,就像有些人拍照的時候悄悄踮腳讓自己看上去更高一些一樣,「你真的沒問題嗎,實在不行的話直接派式神去迎接吧,又不是沒有先例。」
搖了搖頭,呼延尊者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遊刃有餘:「之前的咒術也經過了這個方向,如果我不現身的話難免他們會猜測到是因為使用了咒術而對我產生了影響。雖然事實如此,但只要能騙過今天就好了。」
身為五行機關的尊者,他必須時刻保持對外的形象。至少在戰後這亂世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對外人表露出自己真實的狀態,更何況溟也說了,看他們的氣這還是一群來者不善的人,若是示弱反而才是麻煩。
「騙過今天嗎……」說話間打量著呼延尊者。溟暗暗嘆了口氣抬手結印,兩人的氣息很快便轉換了過來,頗有種偷梁換柱的意思,「陰陽塾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暫時就先這麼湊合吧。反正到了那邊直接把他們交給正義之盾的人就行了。」
雖然沒有對陰陽塾有過更為全面詳細的了解,但溟在成長過程中倒是接觸過一些來自東瀛的陰陽師,對他們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的。更何況前不久在帝都剛剛就見識過喬倉金一、喬倉悠二兄弟兩人,對呼延尊者此時的偽裝他實在放心不下。
明顯的感到輕鬆了許多,呼延尊者有些意外的回頭看了看溟:「你懂的咒術也太多了吧,這又是什麼,總感到有種力量在不斷地湧進來。」
不管是之前對帝都惡靈的遠程攻擊,還是當初還沒有收服溟的時候二人之間的戰鬥,呼延尊者在溟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意外。不過對於溟的博學呼延尊者倒是也能理解,畢竟它是靈脈孕育的天地靈物。累積下了千古以來正義之盾的咒術理論。
「別高興的太早,那並不是你的力量,只是把我恢復的感覺給了你而已,頂多算是個迷惑人心的咒術罷了。」看著突然間就容光煥發的呼延尊者,溟忙給他解釋了一下,萬一這傢伙真以為自己恢復了貿然使用咒術的話,他真實的狀態可能會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你恢復過來的只是感覺,所以切記不要使用咒術。」
被溟的話稍稍打擊到,呼延尊者無奈的攤了攤手。靜下心來運作了一下靈力果不其然只是循環了一個周天身體就傳來了極度的疲乏,不過好在這感覺幾乎瞬間就被精力充沛的錯覺所覆蓋,倒是沒造成什麼影響。
「他們要來了。」
呼延尊者正準備吐槽這奇特的雙重感覺,卻不料溟突然出言提醒。忙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繼續朝前走,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看到了相互攙扶著的一隊人。看到他們不知為何竟然個個都是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呼延尊者當下便是放下心來,畢竟他們都變成這樣了,哪還有什麼閑工夫來考究自己?
特別是那個喬倉金一和喬倉悠二,灰頭土腦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倒了什麼天大的霉一樣。按照他們這些陰陽師的話說就是,一身的晦氣……
「呼延尊者。」
「喬倉金一。」看著脖子上仍留著一圈傷痕的喬倉金一,呼延尊者又想到了現在不知何處的自律五行和羅一,想想看也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誰會料到竟有這樣的變故發生。止住思緒,呼延尊者問道,「你們這是……」
一聽他這話,喬倉金一要不是因為自己不光是一副狼狽樣而且還有人需要照顧,恐怕真就直接上去跟他理論理論了。兩眼冒火般的瞪著呼延尊者,他幾乎是吼一樣的說道:「裝什麼裝,我們這樣……」
「哥哥。」眼看他不顧場合就要跟呼延尊者吵起來,喬倉悠二馬上出言打斷了他,同時朝著呼延尊者微微欠身以表歉意,「抱歉呼延尊者,哥哥他有些冒犯了。不過我們這一路上遭遇的事情確實有點多,還請見諒。」
呼延尊者聽罷心裡暗道,這下知道不裝了,你小子中文不是說的挺溜的?
不必多說,呼延尊者也知道肯定是這一路上溟暗中給他們倆找了點樂子,畢竟都是從帝都那邊來的,自己沒做什麼的話那就是溟的手段了。不過他們倆倒是好解釋,可其他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看到呼延尊者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去別人身上,喬倉悠二知趣的解釋道:「他們是家母的近衛隊,這位是我的哥哥,喬倉夕。夕,這位就是呼延尊者,五行機關的當代尊者。」
「喬倉夕,就問尊者大名。」抬手作揖,喬倉夕雖然虛弱萬分但也強打起精神來暗中打量著眼前這文儒書生樣的人。實在沒法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是讓自己這邊忙的焦頭爛額的對手,「我們這支隊伍本來是要跟喬倉櫻子大人一同來宏川參加驅魔師大會的,但是在搭乘靈脈的途中出了意外,母上大人與我們暫且分開了。」
點了點頭。呼延尊者心道看來泰山府支部的消息還是很準確的。對於喬倉櫻子的行蹤,呼延尊者也不想有什麼隱瞞,當下便道:「實不相瞞,五行機關泰山府支部昨天發來消息,櫻子小姐昨天抵達泰山府支部後於當天便已經離開了其管轄範圍。想來再過一兩天應該也能到這裡了。」
「多謝費心了。」喬倉悠二聽罷鬆了口氣,不過同時也是震撼於五行機關的情報交流速度。要知道現在畢竟是三族之戰之後,從東瀛到中華聯邦帝都再到這宏川,一路上喬倉悠二暗中做了不少記錄,在這一片狼藉的大地上情報的交流還能做到如此迅疾,到底是紮根在這裡千古之久的組織。
「哪裡哪裡,他們頂多也就是指指路罷了,櫻子小姐的實力那還需要他們幫忙。」客氣的寒敘了兩句,呼延尊者看了看這些人,聲音變的認真了起來。「不知,是否方便告訴我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
呼延尊者並非是猜不出來。這些人雖然看上去平平凡凡,但畢竟是她喬倉櫻子的親衛隊,又豈會是些雜魚。然而就算這樣他們依舊遇到了意外,而且能在地脈中還能讓他們如此狼狽的,恐怕就是跟帝都的惡靈有關了。而且算算時間似乎也是差不多的。
只是知道歸知道,這些話呼延尊者還是要問的。畢竟是在自家地盤上出了事情,多少也要熱情一些不是。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面對自己的疑問喬倉夕卻是輕輕搖頭,用有些蹩腳的中文緩慢卻堅定的吐出四個字:「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嗎……看來是因為不清楚具體是遭遇了什麼而不知道如何解釋。仔細一想。呼延尊者倒也覺得這回答挺合情合理,畢竟遠在東瀛的陰陽塾可不清楚帝都靈脈之下還封印著這麼個玩意。
「那好吧。」對於這回答,呼延尊者只能這麼說了。再次暗中確認了一下這些人的氣息,確實沒有發現有被惡靈侵染或者附身的跡象后。他偏過頭對溟說道,「客人們這是累了,你帶他們去正義之盾的支部找人安排住處……」
然而正做著安排,喬倉金一卻突然朝前走了一步,看了看溟又看了看呼延尊者,說道:「等一下。這位是?」
之前在五行生剋陣里喬倉金一就跟喬倉悠二分析過。在呼延尊者身邊必定有另外一個強大的術士。雖然眼前這個跟在呼延尊者身後的小孩子看上去很不起眼,也絕非是什麼高手的樣子,但為了以後不被扮豬吃老虎,喬倉金一還是覺得要先問清楚對方的身份。
「哦,他啊。」呼延尊者輕笑一聲,緩緩抬手捏起劍指在胸前輕輕一劃,溟隨之便化作一蓬黑氣眨眼間收入一張漆黑的符紙之中,飄到了呼延尊者兩指之間,「他是我的一位式神,賜名為溟,想必對於這樣的術東瀛的各位更加了解吧。」
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喬倉金一的身體如折刀一般彎成九十度朝著呼延尊者欠身致歉:「抱歉之前打斷了尊者的話。」
雖然心裡很是不甘,不過喬倉金一也知道自己這一幫人的狀態實在可憐,如今並非是按計劃中所說到這裡參加驅魔師大會了,完完全全就是來借宿的,正可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要不是因為兩邊都出了岔子,以他那即便是在帝都的五行機關總樞里就敢跟呼延尊者硬碰硬的性子,又豈會在宏川去給他鞠躬道歉。
手臂輕揮將那漆黑的符紙丟在一邊,呼延尊者擺了擺手道:「沒什麼,畢竟是出門在外,多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符紙落地的瞬間便再度化作一蓬黑霧,迷霧散去,溟再度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對溟的眼神就平靜的多了,偶爾看向他的時候也少了許些警惕,前後差距簡直就像是一隻老鼠發現了靜候的貓咪,最後卻發現那隻不過是個模型而已一樣。
看到這裡呼延尊者暗暗一笑。你們確實對式神極為了解,畢竟式神最早就是****晴明發揚光大的。但正是這份熟悉才會讓你們完全沒有什麼戒備的相信我所說的一切,從而沒有去想過其他可能,例如雖然溟是我的式神,但同時他本身卻是一個不受我控制的天地靈物。
其實也不怪他們鬆懈了警惕,畢竟式神本來就有很多種,一般的式神會完成主人諸如端茶送水之類的簡單命令,高端一些的就是在製造的過程中編入了一些陣法的戰鬥型式神,而至於創自****晴明之手的十二神將或者自律五行之輩,則就是式神中的珍寶了。
那些特級的式神不僅有其獨特的能力,而且還有著不亞於人類的智慧,加上無限的壽命,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行事經驗都遠非常人能比。
只是那樣的式神本就極為少見,而且眼前這個溟一開始就只是獃滯的跟在呼延尊者身後,完全沒有那種靈動的感覺,於是來自東瀛的這些陰陽師先入為主的就以為其不過是個普通的式神,從而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唯獨覺得依舊需要小心溟的恐怕就剩下喬倉悠二了,不過即便是他,對溟的警惕也淡化了許多,而且有了這一問一答,他的思維也被帶了出去,現在正在考慮著那個神秘的高手是不是因為之前的咒術而虛弱的閉門潛修了呢。
再三打量著溟之後,喬倉悠二話鋒一轉,搶在呼延尊者繼續給自己安排行程之前問道:「尊者,恕我直言一句,早些時候一道咒術從宏川上空飛襲而過,方向正是帝都,不知尊者可知一二詳情?悠二願洗耳恭聽。」
聽罷淡淡一笑,呼延尊者眉頭一挑:「無可奉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