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篇 嗜血衝動
一踏入宋成傑的辦公室，隼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入眼之處幾乎全是文件和各種貼滿了標註的檔案袋，能下腳的地方往大了說也就只有幾寸寬，若不是一座文件山上立著個檯燈他甚至都不知道辦公桌在哪。
這些恐怕就是宏川當下的核心了吧？雖然聽風之嘆息介紹說有一個團隊負責幫著宋成傑打點一些瑣事，但最終需要他親自處理的事情也還是多的讓人頭皮發麻。
一邊小心著往裡走，隼人下意識的四處看了看，驚訝的發現這些文件竟然全都是今天：「這麼多東西，那小子是每天都能及時處理過來嗎？」
話音剛落，還不待風之嘆息回答門外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旋即一個人轉進屋來啪的一聲把一張便條貼在了牆上：「首騎，這是今天后土的運行狀……元帥？風之嘆息？這位是……尊者大人？」
眼前的陣容可是把這位負責送信的驅魔師嚇了一跳，心說要早知道這些人在我敲個門也好啊……
似是看出了他的窘態，隼人點點頭示意他不用那麼拘束，抬手拋出一條長鏈把那張便條拽了過來。
「元帥……」那驅魔師四下看了看再度確認宋成傑並不在場，咽了口唾沫啪的一聲站直了向隼人行了個隊禮，「元帥恕我直言，有關後土系統的事宜首騎已經下令不允許他和風之嘆息之外的人介入，所以還請您不要過目剛才的報告單。」
聽了這話隼人有些意外的看了那人一眼，又回頭看了看一臉無辜的風之嘆息，瞥了一眼剛剛到手那字跡可謂潦草到宇宙水準的便條，聳了聳肩一甩手又重新給貼了回去：「成，那小子還不想讓別人插手。你也不必緊張，說起來宋成傑才是你的上屬，你這麼做很對。」
這麼說著，隼人暗暗道：行啊你小子，身邊還能找來這麼忠心的人來。
聽到這話稍稍鬆了口氣，那驅魔師再次行了個隊里轉身變要走。這可是一屋子的領導級人物，自己跟他們站在一個屋裡呼吸都不敢大口了。不過還沒等自己出去，他就被叫住了。
「你等等。」隼人帶著一絲好奇的目光從牆上的便條緩緩移開，最終落到了那人身上，「你怎麼好像一點影響都沒受到？」
所有驅魔師多多少少都受到那東西的影響睡的睡虛的虛，就連自己都體乏無力，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驅魔師怎麼就跟完全沒受影響似的呢？
「你先回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風之嘆息緩緩飄了過去撕下那便條看了看，旋即手上聚起一道旋風將之徹底粉碎，「你回去告訴他們今天要加班了，願意留下來幫忙的普通人每人多結算一升大米。」
「明白。」
看著那驅魔師一路小跑消失在走廊，風之嘆息才緩緩轉身解釋道：「抱歉了隼人，後土是他的心血也是整個宏川的基礎，外面發生的這些事情能晚一點讓他們知道就盡量晚一些吧，畢竟那裡還有不少普通人。」
「你擔心消息傳出去之後會讓他們無法安心工作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隼人嘆了口氣，「我也只是好奇而已。而且影響範圍那麼大，也不可能讓他們一直不知道啊。」
「能晚一秒是一秒。」也是有些無奈，風之嘆息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在後土裡工作的普通人佔據多數，消息傳出去恐怕都得回去照顧家人去，所以我才讓他們今天加加班再多給些結算。至於為何他們沒有受到影響，恐怕跟那裡的結構有關。後土其實就是一個巨型的模擬系統，通過供給靈力使作物快速生長。但隨著時間的增加，後土需要我們供給的靈力越來越少了。」
「相當於我們陰陽師里的五行衍生吧？」聽到這呼延尊者大體是了解了，既然是模擬，那跟自己用的五行生剋就差不多了，「只要作為術式構成的元素都具備了，自然就能源源不斷的產生靈氣。一些寶地人傑地靈，並非是有著術式，而是由一些特殊的環境造成的。」
點頭應了一聲，隼人也明白了。說白了後土那邊本就靈氣充裕，加上想必那裡也是重重結界保護，所以之前的變故對那裡的影響被削弱到極限了吧。
「原來如此。那好，既然如此後土那邊的事情我就不接手了，全交給你了風之嘆息。」隼人說著踮著腳閃到了辦公桌後面，無奈的發現即便是宋成傑的座椅也都已經被便條覆蓋，簡直就像是老樹上的一層苔蘚。
風之嘆息眨了眨眼睛看向呼延尊者，心說我才不會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有這功夫我不如陪在宋成傑那邊了。再說了，你們一個個的既然來的總要出點力吧：「呼延尊者，您也看到了……」
「得，那什麼後土那裡的事情交給我就是，別的不敢說，五行衍化這方面至少我比你們這些驅魔師在行。」眼看風之嘆息眼巴巴的望著自己了，呼延尊者不用想也猜的出來她是什麼意思。不過也並非是與自己完全無關，畢竟觀摩觀摩宋成傑的大作說不得還能讓自己有點啟發呢。
而且從之前的事情他也看得出，後土當真是宋成傑與風之嘆息兩人的核心機密了，畢竟是宏川命脈，甚至都沒有讓隼人去插手。但就是這麼個命脈，風之嘆息卻能拜託自己去打點，其中多少信任不必言說。
留下隼人一人在辦公室埋頭處理各種文案，風之嘆息則帶著呼延尊者溜了出來。雖然一些宋成傑改動過的事情隼人可能處理起來不太順手，但他可是在宏川做過幾年的元帥了，讓他在那風之嘆息是絕對的放心。
走在前往後土的路上，風之嘆息看著前面問道：「尊者，您覺得宋成傑的身體還能撐多久。」
腳步微微一頓，尊者面上標誌性的微笑瞬間消散，一抹惆悵罕見的顯露了出來：「若是就此罷手安然度日，或許能活個甲子；可如果繼續這樣為了這城拚命下去，恐怕至多也就只剩十餘載了。雖然看不出來，可身上的傷恐怕已經累積的夠多了吧。」
點了點頭，風之嘆息毫無辦法只得嘆氣。別說是以前，只是近兩年他受的傷都已經多的數不過來了，要不是一直以來使用治療術式而是以尋常人類的方法，恐怕他早就撐不住了。
「哎。這些年正義之盾元帥與首騎的換屆年齡越來越低，早年聽聞那個正義之盾史上最年輕的首席騎士就是他吧，那一年他應該十二歲。」呼延尊者看著沉默不語的風之嘆息，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麼，「最為年輕雖然是種榮耀，但也是負擔。想必那段時間他也沒少強迫自己。但他畢竟年少，即便不是受傷而只是訓練，對他來說都是負面的。」
深吸了口氣，風之嘆息轉頭看著呼延尊者，比之以往她的眼睛里滿是期盼：「恕我冒昧，尊者您能不能……能不能把水木還魂術教給我。」
「噗……」一路跟在呼延尊者身後的溟聽了這話突然嗆了一口，一直儘可能讓自己沒有存在感的他此時不可置信的看著風之嘆息，有些無可救藥的說道，「你應該是那個宋成傑的器靈吧，讓我猜猜，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生命無限，用水木還魂術毫無問題，可以一直給那孩子續命？」
見風之嘆息並未反駁自己，溟頓時覺得自己不知是不是該在這種場合笑出來。
「到底是活的比我老，用情也是深到我不敢想的地步。」無奈的調笑了一句，溟也知道這時候不便嘴上無德，細心解釋道，「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只是水木還魂術本就是逆天的道法，不僅是用多了會不會有什麼異變尚且不知，僅僅只是因為這東西能逆天改命就不能多次對同一個人用，天數這東西，逆的多了只會適得其反」
「那……那哪怕能讓他再多活幾年。」一聽這話，風之嘆息也有些急了，漲著的臉紅的可愛只是上面寫的全是不開心，「要是讓他從此不做首騎了，他肯定不幹。但若是十餘年之後就……他不該這樣的。」
呼延尊者嘆了口氣拍了拍風之嘆息的後背，看了一眼溟示意他繼續涼快去：「一來正如溟所說，擔心會積累下什麼不好的天數在其他方面造成什麼災厄，二來就是你們這樣的器靈是學不會的。」
「為什麼？」風之嘆息不相信，以她器靈的見識和實力，有什麼學不會的。
「不光是你，只要不是我們尊者，都不行。」搖了搖頭，呼延尊者看著風之嘆息眼裡湧現的無望只得無奈的解釋著，「歷代尊者都是自幼便在帝都靈脈之中成長，雖然並沒有真的身具五行之體，但卻已經被靈脈淬鍊的內有五行之力了。所以這咒術其實並非是只有尊者才有資格學習，而是只有尊者才能學會。」
看著呼延尊者無奈的眼神，風之嘆息知道他並沒有騙自己：「抱歉，是我冒昧了。」
調整一下呼吸，風之嘆息拍了拍臉頰瞪了溟一眼，心說什麼叫活的比你老，本小姐年輕著呢，哪像你穿著打扮都是在裝成熟。
剛剛轉過身軀正欲繼續帶路，風之嘆息突然身子一顫，沒來由的倒了下去。
溟眼疾手快一把將之抱了起來，可剛一碰到她就被嚇了一跳，也不過是才轉了個身的功夫這傢伙的臉色就變得貧血般的蒼白了，而且於此相比極為反常的是她脖子那裡正變的血紅，似乎竟是在充血。
「怎麼回事？」看了看風之嘆息又看了看溟，呼延尊者頓時無措了。對人他倒是熟悉，可這器靈該怎麼個處理法？
「我怎麼知道……不好，這傢伙的體溫這一會就變的好高。器靈多少度算髮燒？」抱著風之嘆息的手臂傳來了明顯異常的溫度，溟也開始慌了，好端端的之前還逗她玩，怎麼眨眼就這樣了。
「放我下去……」稍稍恢復了意識，風之嘆息馬上掙脫了溟的手臂，腳下展開一道青色術式旋即朝著醫院的方向飛去，「你們暫且等候！」
她知道，這，是他對血的渴望在他極度虛弱的時候，捲土重來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