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篇 再望宏川
身後的天空已經被濃郁的魔力完全湮沒,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自成體系的風暴團一樣,紫黑的閃電繞著魔雲四處流竄,看的地之王一陣發愣。這得是什麼級別的人物才能搞出來這麼強大的魔力威壓?整個魔族的幾個帝王聯手也才差不多是這種感覺吧?
不過無論是誰突然攔在了後面,地之王都鬆了口氣,畢竟自己剛才是被人追殺,憑他們那鍥而不捨的樣子,要是沒有這些人中間搗亂的話說不定自己的小命就真是不保了,說不定哪天天之王閑的沒事蓋房子用的水泥里就摻著自個的骨灰呢……
稍稍鬆了口氣,地之王索性就坐在一塊礁石上脫下外衣晾起了衣服,至於搭衣服的晾桿,赤紅的長槍毫無疑問的成為了最佳選擇。反正它每每發怒的時候氤氳的紅芒還帶著些熱量,不用白不用。
「那種級別的強者之間的對決,怎麼辦,好想去看一眼啊。」遙遙的望著那團緩緩旋轉的魔雲,地之王輕聲一嘆,旋即又搖了搖頭,「我是不是被追傻了,那種級別的對戰,恐怕光是餘波我也消受不了吧?」
旁觀強者的戰鬥,雖然能讓自己對力量多一些領悟,但如果實力相差巨大,恐怕則會是引火焚身的不智之舉。
印象中自己並未曾結識過如此強大的朋友,甚至這樣的存在自己聽都沒聽過。地之王自然明白,那群攔下追殺自己的人的傢伙並非是為了救自己,他們純粹是巧遇罷了。他也猜得出來,對於那些傢伙而言,現在的自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對,現在的自己。
地之王的臉再度陰沉了下來,一抹慣性的危險弧度在他的嘴角上掀起,與此同時他的身前緩緩凝聚出一大塊黑水晶,而在這水晶之中兩柄漆黑的長刀正反射著寒冷的月光:「為了能夠快速掌握聖槍,不得不把自己的全部力量暫且封印起來。現在時候未到,等我徹底的掌握了聖槍,這封印解除的時候能給我帶來絕對的驚喜。」
「您真是讓人擔心,地之王大人。」
眼前的晶石陡然歸於虛無,地之王望著魔雲並未轉頭:「凈說些沒用的。我創造你的時候可沒記得給你創造出可以擔心我的『心』,假話說多了可是會遭天譴的哦。」
地之王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全身穿著鎧甲的人,而他的長相,赫然與地之王一模一樣。這人如同地之王那樣微微一笑,輕聲道:「那我可就更擔心您了,地之王大人。」
「看樣子你已經完全同化了耶拉德的身體了吧?至少不要把面容也變的跟我一樣啊,這樣看下去很彆扭的。」地之王瞥了一眼身後的人,有些意外的道,「你把銀焰搞到哪了?那把劍可是父皇賜給耶拉德的北域重寶,你就算是不習慣用也別到處亂丟啊。」
「畢竟我記憶中最為完美的就是地之王大人的臉龐了。至於銀焰,重鑄過聖槍之後我把它留在梵蒂岡了,想必現在應該已經由天之王接手了吧?」
地之王應了一聲並未說話。如今的這一切說好聽了就是一切出自他手,說的難聽些就是他咎由自取。身後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絕非是自己的兄弟,而是由地之王封印在劍聖耶拉德體內的魔力爆發后鳩佔鵲巢的結果。
說起來這個人跟自己十分相像,無論是能力還是思想,就像是自己克隆體一樣。但為了防止這個傢伙擁有獨立的思想,地之王早就湮滅了他的人格,雖然平日里可以跟自己像是朋友一樣交談,但充其量只不過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一個戰鬥機器罷了。
「既然你來找我,是不是宏川有什麼動靜了?」沉默半晌,海風吹拂間地之王摳下一塊礁石扔向大海,「我正打算去宏川,今天被這群傢伙追殺,我突然有了點新想法。」
「宏川今天來了兩個東瀛的使者,說是近期要在宏川召開驅魔師大會,到時候宏川免不得要熱鬧一番。而且說來也巧,今天在宏川還爆發出了一股極為強大的血族氣息,並且還有世界樹組織的試驗品出現,不過屬下倒是覺得這是挑釁。」
「血族?世界樹?」地之王眉頭一皺,怎麼自己才離開宏川沒多久那裡就發生了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為什麼自己在那裡的時候就是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的正義之盾的驅魔師,「這個你給我細說一下。」
兩人交談之間不知不覺的太陽便浮出了海平線,耀眼的霞光鋪撒開來,遠處的魔雲依舊掛著紫黑的電弧微微旋轉,地之王看了一眼不由的一嘆,本想遠觀一下,要是魔族這邊贏了自己就跑去拜個謝,要是他們輸了自己就潛下水跑路,可沒想到等了這麼久天都亮了他們還沒打完。
當然地之王也知道,強者之間的戰鬥往往就是互相的消耗,誰先出現破綻,誰就有可能丟掉性命,更不用說他們那群人了。
眼看衣服已經晾的差不多了,地之王起身抽過長槍,流轉著術式的外衣悄然套在身上,他活動了兩下輕笑道:「世界樹敢在正義之盾的地盤上玩人體試驗,這下樂子大了。你說現在宏川的掌權者實際上是那個宋成傑?有意思,我還真打算看看他怎麼處理這件事。」
「屬下倒是覺得他並不會太過激的。」耶拉德無奈的看著地之王,受這個創造了自己的人影響,他也喜歡旁觀他人爭鬥,「陰陽塾此次虎視眈眈,如果他在這時候再跟世界樹敵對的話,無論對於他還是對於正義之盾都不是好事。」
地之王點點頭,臉上的笑容變得平淡了許多,但仍是脫不去那一絲陰柔:「這次就當是試探,他要是氣量相當,我就送他一份大禮。」
雖然耶拉德潛伏在宏川附近搜集情報,但他的描述畢竟有限。不過即便如此,地之王也不難猜出,宏川這次爆發的血族氣息與宋成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有可能的話自己說不定可以進行一次相當有趣的實驗。
「耶拉德,你這些天就去梵蒂岡看看,宏川那裡,我親自去一趟。」不待耶拉德回答,地之王大笑一聲陡然起身,轉瞬化作一道流光向著朝陽奔去。
梵蒂岡,此時月已西沉,正是萬籟俱靜之時,可正義之盾的臨時指揮所里卻依舊是燈火通明,總部被摧毀后即便是辦公條件不如往常,但他們要處理的瑣碎雜事卻比以往更多,忙通宵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果然,你已經接到請帖了。」叼著雪茄的隼人看著天之王面前的桌子上的請帖,不由的嘆了口氣,恨恨道,「陰陽塾這幫人,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能耐,我們還沒說什麼他倒是喧賓奪主發請帖。」
「他需要跟其他組織交流一些事情,但同時又不能讓其他組織的人入進國境,我猜陰陽塾現在正在進行國內的肅清工作吧?東瀛皇室可是老牌的統治階層,即便皇宮被占,也不見得就那麼容易收拾。」
「但是……」
「恩,一般民眾對抗驅魔師,失敗只是時間問題。」天之王說話間眼神有些黯然,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正義之盾一樣為了保護民眾的組織,為什麼這一次卻沒有經受住考驗,搖身一變成了弒君奪權的陣容了,「正如你所說,喬倉山夫不可能允許他們如此放肆,唯一的可能就是連他也出現意外了。」
隼人沉聲一嘆吐出一道長長的煙柱,煙氣撞在平鋪的地圖上四散開來,宛如迷霧一般:「我覺得東瀛不會是個例。現在恐怕中華聯邦內部也是群雄割據了,畢竟各個城市為了自保都收縮了各自的勢力範圍,長時間的隔離之中難免會出現獨權。」
「中華聯邦的執政部門幾乎沒有受損失,畢竟那是在五行機關的保護之下,他們那裡搞獨權也僅僅是短時間,國家機器一旦運作,很快就能恢復的。」天之王搖了搖頭對此並不擔心,在他看來國家的事情永遠是國家的,自己只要管理好正義之盾就是了,「陰陽塾這一次是另有目的,我擔心的是各組織代表的安全。」
「各組織代表?」隼人微微一愣不禁重複了一遍,腦中忽然閃過一種可能,猛然起身:「不可能,他們沒那種膽量,也沒那種能力。」
「接到請帖的恐怕都是各組織的領頭人,但並非是你想的那樣是要對付所有代表。」天之王微微皺一下眉,看著桌上的世界地圖,「長途跋涉,各組織代表必然不會帶多少人去。但東瀛離宏川才多遠?他們散布出這發動政變的消息,意在迷惑人心,讓人以為他們現在正忙著鎮壓境內。」
天之王說罷微微一頓,目光開始在地圖各處轉移:「我是魔族,倒不是怎麼危險;自由聯盟與他們雖然關係一般,但兩國的政治因素是強大的保障;世界樹的人是一群瘋子,他們會不會帶著些玩具一同前往還是未知數。」
隼人皺著眉聽罷似是恍然大悟,抬手碾滅了雪茄:「難道他們這次是打算對付呼延尊者?」
「很有可能。我也說了,在五行機關的保護下中華聯邦的執政機關尚且完好,但國土卻有大部分處於無人管理的態勢,這時候只要五行機關出了問題,順水推舟趁著大亂強佔領土的事情,還不是水到渠成?」
良久,天之王重重一嘆:「什麼驅魔師大會,恐怕,我們都只是這場戲的配角。隼人,你先休息一下,明天速去宏川把這事告訴宋成傑,要他做好準備保護好呼延尊者。我想對於這個恩人,宋成傑不會推辭的。」
看著隼人應命後走出房間,天之王揉了揉有些發麻的額頭:「你們人類……不比魔族活的輕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