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篇 隱患
用鎖鏈拖著一些蜥蜴和飛禽,隼人叼著一根不知名的草莖慢慢悠悠的走出了樹林,曾經嗜煙如命的他如今也不得不以此來消遣,畢竟煙草這東西現在是抽一點少一點的稀有資源了。
雖然這次戰爭的最後結果是以三族的和解結束,但不得不承認,血族元首斯塔茲的戰略相當成功,戰力低下卻數量眾多的血奴並未全部參加幾個支部的攻堅戰,而是廣泛的四散出去攜帶著血氣將儘可能多的資源侵染。
或許按照他的設想,即便此戰失利,人類在資源和設施盡數被毀的條件下也無法再次崛起,而血族相比而言恢復能力較快,只需等上一年半載,便能再度發起戰爭將人類一網打盡,從此與地之王平分這裡的一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計劃幾乎全部實現,戰後的人類確實已經難比從前,但他卻沒有想到最後的關頭竟然會被地之王暗算,更不會想到就在他死後不久,一個可以統領整個血族的王會突然降臨結束這場戰爭。
「算了,倒是也沒有多少時間去為他惋惜。這些東西烤著吃的話應該會比壓縮餅乾的味道好一些吧?」一邊自語著一邊走向營地,正在思考著晚上該如何改善伙食的時候,營地中的爭吵聲卻讓他不得不皺起了眉頭,當即便加快了步伐走了過去。
軍隊確實是效率非凡,從日落到現在也不過幾十分鐘,包括簡陋的路障,瞭望台,各種分工明確的帳篷等等設施的營地便已經建立完善。其實如果想要在這裡一直待下去的話,憑這些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爭吵聲來自看上去像是簡易的食堂的一頂帳篷前,之前想要學習靈法的某國代表正一手拿著自己的碗,一手去搶奪軍勤人員盛飯的勺子,雙方僵持不下間卻是給其他排隊等候的人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官員自然是優先供給食物,但在他們身後的才是一天下來消耗最大的人。方才打撈過東西的絕大多數人的衣物還是濕噠噠的,眼看海風愈發變涼,如果不能及時的補充體力的話,即便是這些軍人生病恐怕也是在所難免。
「為什麼給我的東西這麼少?就這些用壓縮餅乾和脫水蔬菜煮的湯一碗怎麼可能吃得飽。」那個胖胖的代表一邊爭執著一邊大喊,手中碗里剩下的食物灑落一地,「你們不是可以野外生存嗎,去抓魚打獵啊,我是貴族,怎麼能連飯都吃不飽!」
「這已經是超過普通士兵三倍的量了,今天船隊遭遇襲擊,很多輜重都沒有來得及回收,請您不要影響正常秩序!」
代表因為沒有想到會有人反駁自己而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卻是更加的氣急敗壞,幾近暴怒的大吼道:「我是貴族,我是貴族!憑你竟然也跟我說秩序?你的負責人在哪,我要他立刻把你送上軍事法庭!」
「夠了!」隼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下午說他幾句,沒想到他不光是沒有反省,反而是變本加厲,戰爭結束都過去這麼久就連三族都已經成了家喻戶曉的事情了,這傢伙竟然還想著軍事法庭,「你不要胡鬧了,其他人因為你正餓著肚子!後勤的來一下,我抓了一點野味,雖然不夠分的但聊勝於無吧。」
聽到隼人的聲音,那個代表明顯縮了一下,手中的碗都險些掉落下來。但聽到野味這兩個字之後,本能的慾望讓他又有些衝動。
「想吃?」
點了點頭,他此時的樣子哪裡還有一個國家代表的儀態,全然像是一個貪嘴的小孩子。
「那是犒勞將士的,他們為了你們這些官員在海水裡泡了一下午,晚上天氣變冷了衣服都還沒幹,你好意思跟我說你想吃?」隼人無可救藥的看著眼前這個代表,心說難不成是那個國家沒人了嗎,怎麼派了這麼一個腦殘過來參加國際會議,「一邊呆著去,別擋道。」
「我怎麼就不能吃,我是……」
「貴族?」打斷了代表的話,隼人覺得自己跟他實在說不透,搖了搖頭便徑自離開了。在他看來,跟他浪費口舌簡直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只是在路過帳篷的時候,他看了看自己剛才找來的東西猶豫了一下,悄聲說道,「後勤的那位,待會煮好湯了分我一碗,我那邊還有個老不死的受傷挺重。」
帳篷里正在處理那些獵物的軍人忙點了點頭:「放心吧,別說是一碗,多給你煮一鍋都行。要是沒有你們,我們早就已經死在那裡了。」
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隼人指尖輕動間給他傳進去一絲靈力,一來是為了祛除他的疲勞,二來在野外的這些東西難免不幹凈,煮熟了倒是沒什麼,但他們這些後勤人員就比較危險了,萬一染上什麼疫病就不好了。
走進掛著自己姓名的帳篷,隼人毫不意外的在裡面看到了躺在地鋪上的光,當下便沒好氣的踢了踢他的腿:「醒了就別裝睡了,別裝著裝著真就永遠長眠了。」
「你狗嘴裡偶爾吐點象牙行不行,到哪都這麼損。」光說罷挪動了一下身子,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外面剛才吵起來了,攪得我都沒法睡覺。那個從北歐來的小胖子,哪天給我扔海里餵魚得了,一粒老鼠屎攪了一鍋湯。」
隼人雖然並沒有理會他,但心裡卻是不由的擔心了起來。被自己嘲諷了卻依舊躺在地上無動於衷,看來光的狀態確實並不理想,加上他本來就已經年事已高,這一圈走下來恐怕就真堅持不了多久了。
聽著隼人沒了動靜,光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再度閉上眼說道:「我這把老骨頭你不用擔心,家族那群小不點一個比一個讓人操心,我要是就這麼回歸自然了,對整個家族就太不負責任了。」
「老混蛋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巴不得你趕緊死在這。」隼人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從鎖鏈中丟給光一個東西,「偶遇的蛇膽,愛要不要。」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一道符紙卻精準的托舉住那蛇膽,緩緩移向了光的嘴邊:「偶遇的裡面還能有這麼充足的靈力?你小子也就是嘴硬。有什麼事就說吧,沒事情你難得知道照顧人。」
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隼人就直接坐到了地上,一邊擦拭著吊墜一邊說道:「我準備現在就離開艦隊,突然想起來正義之盾那邊還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跟剛才的那陣威壓有關吧?雖然很微小,但我還是能夠感受的到的。放心吧,我沒問題,你儘管去做你的事情就好。」
「微小?」隼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光,這才想起方才在自己走回營地的時候並沒有誰因為之前的威壓而有所混亂,經歷過那即便是自己都不得不靠著靈器才能站立的威壓,沒有道理還能如此平靜,「你們在這邊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嗎?」
「威壓很小,小到幾乎無法察覺。而且威壓的源頭畢竟不是異族。怎麼,我還以為是你在做什麼修習呢。」光一邊說著一邊轉了個身側躺著,看來一直躺在地上並非是多麼舒服的事,「難道有什麼其他的隱情?」
「那倒沒有。」輕輕搖了搖頭,隼人並未把看到的一切都說出來。他們既然已經離開,就無須再擔心什麼了,更何況隼人與光畢竟不是同一個組織里的,「我去看看外面準備的怎麼樣了,順便給你帶點吃的東西回來。」
隼人說罷便再度走了出去,只是他不知道,幾乎是在他離開的同時,光突然坐起吐了口血,搖著頭輕嘆道:「看來我真是老了。」
閑來無事的在營地里巡視,隼人到處查看著路障是否堅固,瞭望台上的燃料是否充足。這些都是很重要的指標,雖然自己之前在樹林里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猛獸,但這就是種心理,如果準備工作不到位,自己就是沒辦法睡的安穩。
正走著走著,營地深處又傳來了爭吵聲,幾乎不用辨別的,那個胖代表的聲音又傳進了隼人的耳朵,不過這一次隼人倒是並不打算再出頭了。他一邊抽抽嘴角一邊嘆了口氣自語道:「你今天就不能安生一點嗎……」
然而旋即,在這些爭吵聲中夾雜著的一絲不似人聲的嘶吼以及來自士兵的慘叫卻讓隼人心中一緊,當即邊放下手中的燃料箱,轉身向著營地深處飛掠而去。
營地深處,原本有些發福的代表不知為何陡然爆發出令人恐懼的力量,雙目赤紅的他不僅拆了後勤處奪取了不少的後勤資源,還出手打傷了不少前來阻止他的士兵。
現在,擋在輜重和他之間的就只剩下那個後勤里處理那些獵物的士兵了。
面對著有些異樣的代表,雖然自己手裡拿著鋒利的軍刀,但他依舊不敢輕舉妄動。照這麼下去任由他肆意妄行是不可能的,可畢竟對方是某國代表不是,要是傷到他自己會不會受什麼處分還真不清楚,戰爭結束后的現在自己的一條命說實話還比不上身後這堆物資來的重要。
方才隼人給他灌輸的一絲靈力的作用是非同尋常的,至少憑著那一絲靈力他感覺自己的身手敏捷了不少。
一邊拿著軍刀不斷的繞著代表心因對方的注意力,他一邊也在四下里張望,期待著隼人能快一點到來。
「我是貴族,貴族!」代表陡然嘶吼一聲,竟是徑直的朝著他奔襲了過來,由於速度太快腳下竟掀起道道沙幕,轉瞬間就已經衝到了他的身前。
手持軍刀的軍人不由的咽了口唾沫,雙手不由自主的便向前刺去,這完全是一種自我防禦的本能,雖然向著不能傷及對方,可現在他也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而且如果對方不傻,看見這刀刃也應該就會停下來的。
但出乎意料的,那官員卻並未停下腳步,旋即一聲沉悶的聲響便伴隨著一股冰冷的粘稠噴涌而出,軍人的眼神赫然變得驚恐萬分,因為在他的眼前,那代表的雙眼中,一個刻畫著詭異笑臉的白色面具正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