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篇 偶遇地之王
虛無的精神幻境中,魂之哀傷的兩面心靈就像是同胞兄弟一樣面對面站在一起,除了他們的內在思想以外,僅從外表上看當真是一模一樣。
「沒想到過去這麼久,你依舊沒有忘卻她。」似乎是感同身受,象徵著正面心靈的魂之哀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有些漂移不定,「該忘卻的就忘記吧,我容忍你的存在,但如果再有下次這樣的暴走,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不講情面?」另一個魂之哀傷反問著輕笑一聲,話語中有些莫名的苦澀,「我還真是不知道你能如何不講情面。如果你有辦法清除掉我,你就不會任由我在這裡站著給你聊天了。而且……你不也一樣沒有忘記她,時隔數百年,我依舊能感受到你的哀傷。那個混蛋,下次,下次我一定會親手幹掉他,讓他的靈魂演奏出讓我滿意的哀鳴!」
魂之哀傷只是輕笑一聲便不再說話。他可不打算跟這兩個傢伙再見面了,不過如果不可避免,恐怕下一次還真的要再次藉助另一個自己的力量。
「我要沉睡一段時間,這一次打的不爽。」一聲抱怨中,分隔的兩人開始在光芒中逐漸化為一體,融為一體的心靈逐漸收納著散逸在外的氣息,漫天的鎖鏈開始在月光的照耀下逐漸消散。
拖動著已經昏迷的光,隼人抬頭看著兩道人影從密集的鎖鏈中突圍而出。雖然自己保護的船隊受到了路西法的攻擊,但隼人卻並不打算追上去找這兩個傢伙算賬,相比於他們,還是鎖鏈中情況不明的魂之哀傷更為重要。
當然,隼人也明白,即便他們已經氣息萎靡,自己仍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遮天蔽日的鎖鏈已然消失殆盡,昏睡已久的魂之哀傷化作一道光芒竄入隼人的吊墜中,隨著數道結界在這精緻的吊墜上張開,隼人便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
「這傢伙究竟怎麼了,要讓自己沉睡?」隼人低頭看著吊墜喃喃自語,不過他倒並不是很在意這些,既然自己沒有失去對水的控制而直接墜入海中,就說明自己現在還可以繼續使用控魂銀鎖,「算了,就讓這傢伙自己去處理吧。」
大體的辨別了一下方向,隼人抬手拋出幾條鎖鏈拽住光,旋即便像是拖船一般朝著遠處疾行而去了。
海天之間重歸平靜,然而大約一分鐘后,十二道強大的氣息再度降臨在這片區域,整片海域都被這氣息碾壓的塌陷了一塊。莎莉葉帶領著自己的部下從遙遠的地球彼端飛來,可最終還是遲了一步。看了看四下空無一物的大海,她不禁嘆了口氣,小手一揮帶著人轉身離去。
隼人不過多時便在一座荒島上找到了魂之哀傷救出去的那些人。被光的式神救出去的各國代表除了有些狼狽以外也都並無大礙。原本用來護衛的軍艦就像是玩具一般擱淺在近海東倒西歪,內部的物資傾瀉而出擠滿了四周的海面,雖然已經有士兵在進行著打撈工作,但看起來依舊是杯水車薪。
看著遠處帶著轟鳴水聲疾馳而來的隼人,這些人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雖然他們中途的時候便被救走遠離了戰場,但對於習慣了正常生活的人類而言僅僅是戰鬥的開始便已經足夠的觸目驚心了。
一路衝到了岸上,隼人把身後拖拽了許久的光抬手一拽扔到了沙灘上,來不及解釋什麼便投入了物資打撈的工作中。在人類文明遭遇了幾乎毀滅性的打擊之後,這些原有物資的價值會日益劇增,哪怕只是多撿起一箱壓縮餅乾,說不定就能救活一個小隊。
「隼人,隼人閣下!」
正在埋頭幹活的隼人被從遠處傳來的聲音打斷,循聲望去他不禁皺了皺眉。叫住他的是正在岸邊烤火的似乎是北歐一個什麼國家的代表。不過僅僅是他一個人身邊就跟了四名警衛,烤火用的燃料竟然還是戰艦中的燃油,隼人覺得這傢伙也是夠浪費的。
朝著隼人招招手,似乎是誤認為隼人是中華聯邦的人,他用自己並不是很熟練的中文向眨眼間就來到自己身邊的隼人問道:「隼人閣下,我請問你能不能教給我你的魔術嗎?真是太神奇了,如果學會了這些,我就不用別人保護了。」
「抱歉,這個並不是誰都可以學的。而且我這個也不是什麼魔術,這個是靈法。」隼人聽罷稍稍楞了一下,看著前面這個身體有些發福的西洋人,靈力未經開發,經絡閉塞,筋骨僵硬,肌腱無力,別說是要學會靈法了,恐怕在日益嚴峻的未來他能否活的到最後都是個問題,「就像這些士兵,如果都會靈法的話自然最好,但可惜他們都沒有這個條件。」
「我跟這些人不一樣!」雖然聽到了隼人的解釋,但這個國家代表看上去依舊是不依不撓,「我的家族是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貴族,自從幾百年前就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我的血脈比他們這些平民高貴……」
「閣下。」隼人一反剛才平和的樣子,在聽到對方的言論之後不由的有些怒意,「這跟您的血脈無關,而且不要再說什麼您的血脈高貴這樣愚蠢的言論了,沒有這些士兵,您恐怕都不敢在這裡烤火。」
頓了頓,隼人瞥了一眼火堆旁的燃料箱,對這一胖的士兵說道:「這些燃料收起來,以後的局面會日益嚴峻,如此貴重的資源不要在這麼浪費了。後面就是樹林,砍些柴火來一樣可以點火的。」
愣在原地的國家代表恨恨的看著隼人離去的背影,但又不敢違抗,只好叫身邊的人拿去剩餘的燃料。湊近愈發渺小的火苗,他喃喃道:「不就是一個會點妖術的巫師,等一切結束之後我要讓你們這些擁有著力量卻不想為高貴的我做貢獻的人得到懲罰。」
細如蚊聲的輕語沒有被陣陣海浪聲淹沒,相反,對於身為元帥五感已經強化到了遠超常人的隼人而言,對方的聲音清晰可聞。
如同瞬移一般陡然出現在那個代表身前一把將之提了起來,四條鎖鏈從隼人的袖口陡然射出筆直的抵在四個護衛的喉嚨前讓他們動彈不得:「你可以對我抱有任何不滿和偏見,但是如果我再聽到一次,哪怕一個字的,對於驅魔師的侮辱,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而且請你看清楚,你的血並不是因為你而高貴,所以不要再跟我講什麼血脈,在我看來,那些在海里為了你們這些蛀蟲而努力的打撈著物資的士兵比你的血脈更加珍貴!」
隼人可不相信什麼血脈。身後的沙灘上正躺著在東瀛陰陽師界中具有高貴血脈的土御門家族的人,可土御門整個家族不也就出來了一個他這樣的人?難道其他人的血脈跟他就不一樣了嗎?沒有貴族血脈的自己現在不也成為了正義之盾的元帥?
對方對自己抱有任何不滿,以隼人的性格確實是不會太過在意。但如果是對方對驅魔師,對正義之盾有著沒有理由的不滿的話,隼人就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曾經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如果不是正義之盾,恐怕如今的隼人早已不復存在了。
警告過之後,隼人將他隨意的摔在沙灘上收回了鎖鏈,在五人驚恐的目光中加入到了打撈工作中。
而他並不知道,與此同時就在這小小的荒島的另一端,手持赤紅長槍,全身隱匿在衣袍之下的人正坐在岸邊的岩石上,而那長槍竟被他當做魚叉時不時的探入海中拽出一條魚來。
隨手摘下海產丟到身後,抬手剛要再度擲出長槍,誰知那長槍之上陡然爆發出一陣嗡鳴,竟是脫開了他的手直直的插在了地上。
「怎麼我偶爾想吃點東西你還不樂意了。」無奈的怕了拍手,他看了一眼身後堆積如山的各種海產,旋即自嘲的一笑,「也是了,這些倒是也夠了。不要再怪我拿你去抓魚了。今天好不容易解開你的封印,不讓你屠戮點什麼怎麼行。」
言畢他捧起一把沙子,手中氤氳著升騰起濃郁的魔力,原本鬆軟的沙子在魔力的侵蝕下化作流轉著熒光的熔漿,旋即他就像是在塗抹塗料一樣將之塗在長槍上,那帶著不滿的嗡鳴這才緩緩寧息下來。
雖然說起來很簡單,但要想把熔漿均勻地塗抹起來確實要耗費不少時間。夜色逐漸變得深沉,而長槍也終於再度變成了純粹的白色,就像是套上了一層厚重的殼一樣。
「這還真是好險,我只是感受到了有人類闖了進來。」手握著白色的長槍,他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從不遠處的樹林中緩步走出的人影不由得一嘆,「可沒想到竟然會惹出來你這麼一個傢伙。事先說明,我可沒有幹什麼壞事,也不打算幹什麼壞事,我只不過是想釣個魚罷了。」
樹林邊緣,身周環繞著數到銀鎖的隼人死死的盯住海邊的人影,雖然沒有看到對方的樣子,但那股氣息他卻是無比熟悉的,甚至說是永生難忘也不為過。
「地之王磈!」恨恨的喊出對方的名字,隼人卻只得緊咬著牙攥緊手中的銀鎖。三族已經談和,即便北域王族下達了對地之王的通緝令,但畢竟是不能像從前一樣毫無顧忌的動手了,「我不會對你動手,但是我會把你交給北域的魔王。」
「憑你嗎?魂之哀傷如果還在的話我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的顧忌。」地之王一邊說著一邊摘下自己的帽子,若無其事的擺弄著長槍,「雖然我並不打算在這時候找你們麻煩,不過我可不想現在就回去。所以,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