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篇 一波又起
原本商議轄區未來發展的會議被突如其來的樞機主教所打斷,當然之後接踵而至的一連串事件更是讓宋成傑應接不暇。三人忙了一個晚上才把那些淤泥一樣的東西清理乾淨,等到想起來還有事情需要商討的時候卻都已是筋疲力竭,不得已只好先各自回房休息。
活動著帶著久違酸痛感的手臂,宋成傑出神的看著眼前不遠處被一團旋風托舉在半空的細碎晶石,那是當時樞機主教手中魔杖的最後殘片。
「術式雖然是魔族的,但是這種壓縮和裝飾的形式卻毫無疑問可以判定是世界樹的作品。」風之嘆息就躺在宋成傑的旁邊,正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指操控著旋風,「難道世界樹已經和魔族好戰派的餘孽勾結上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現在為止只能說很有可能。」宋成傑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風之嘆息的小腦袋,看上去很是惆悵,「歐洲支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起來我很擔心。畢竟就連樞機主教這樣的身份特殊的人都變成了這幅模樣。」
風之嘆息瞥了一眼宋成傑,回過神來繼續看著空中的晶石碎屑說道:「世界樹作為正義之盾在歐洲方面的盟友,如果真的跟魔族有所勾結,對於我們而言就真的麻煩了。現在天之王就在歐洲支部主持重建工作,要是能聯繫到他的話就好了,還可以確認一下情況。」
「那你能聯繫上其他的器靈嗎?安德魯斯不是跟著天之王一起回歐洲去了嗎。」
「太遠了,我的風可沒有跋山涉水的本事。」風之嘆息說罷小手一揮將那些殘片丟在桌子上,身子一轉便靠在了宋成傑的身上,「把窗帘拉上,今天要睡覺……睡覺……」
「你這傢伙真是,要睡也要給我好好的躺在床上才是。」看著眼前這帶著倦容的俏臉,宋成傑無奈的笑了笑,說罷起身把縮成一團的風之嘆息抱到了床上。看著轉眼間就陷入夢鄉的風之嘆息,宋成傑瞥了一眼窗外愈發明亮的天際,舒暢的深了個懶腰走了出去,「工作時間到……話說我也好睏啊。」
教堂外,蔣成傑懷裡抱著槍靠著圍牆坐在地上,看著蘇倫在不遠處一塊磚一塊磚的檢查:「你們驅魔師真麻煩。」
「吵死了!」蘇倫頭也不回的大喊一聲,下意識的抬手把自己的帽子往下壓了壓。
「還在記恨我嗎?不就是幾根頭髮嘛!你看,」蔣成傑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頭往前一探,抬手指著自己的短到幾乎可以無視的頭髮,「你要是把頭髮剪成這樣不就行了,留著長發跟個女人似的,還故意往帽子里塞,難不成你是變態?」
「你才是變態!要是我把頭髮搞的跟你一樣像個短毛刺蝟,那還不如昨天你一槍連我一起穿了得了。」蘇倫氣哼哼的看著蔣成傑刻意低下的頭,大喊一句后總算是消了氣,「其實我也不是特別生氣的。」
「那你還一整晚都板著臉?」
「在工作的時候就要嚴肅認真!」蘇倫被說的臉上一紅,轉身倚著牆低聲道,「因為司長她說過我的頭髮很漂亮……」
蔣成傑無可救藥的嘆了口氣,抬手點了一支煙:「我要是你,被一個女人說頭**亮,那我馬上就找個寺廟去把我腦袋上的東西給刮乾淨嘍。」
「你……」
蘇倫剛要開口,圍牆的另一側卻陡然發出一聲轟鳴,旋即一道狂風便伴隨著宋成傑帶著許些怒意的話語呼嘯而出:「你們要幹什麼!」
圍牆內,正打算去辦公區的宋成傑此刻被越來越多的驅魔師團團圍住,這些人有全副武裝的騎士,也有身穿法袍的術士,但他們此時的神情卻都是一樣的交織著恐懼與憤懣,面對著手持白瓷拐杖的宋成傑,他們的眼神里充滿著瀕臨崩潰前的瘋狂。
「回去各自的崗位,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宋成傑說罷,絲毫不亞於元帥級驅魔師的威壓陡然散出,四周的空氣開始被他的靈力吸引向他緩緩流去,「軍隊和一般人鬧事也就罷了,你們難道也沒有紀律嗎!」
話音未落,一道破風聲忽然響起,宋成傑眉頭一皺猛然轉身,手中的拐杖在空中急速一轉,一顆細長的子彈當即便被打落,在堅硬的地面上砸出一個淺坑。幾乎是同時,不遠處陡然一聲如同雷鳴般的槍響,緊接著便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的一座塔樓里摔落而出。
「消音器?你們驅魔師的配置還真是全面。」蔣成傑一邊說著一邊拉下槍栓推出彈殼,旋即腳下一扭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你先去那小鬼那裡,對方的狙擊手不一定就只有一個,所以我打算練練手。」
「可別死了哦,宋成傑既然把你帶進來,就一定有要交給你做的事。」蘇倫並沒有遲疑,而是一邊沖著庭院中的人群衝去一邊背對著蔣成傑揮了揮手中的匕首,「更何況你還沒賠償我的頭髮呢,大叔。」
手持著拐杖,宋成傑倒是並不打算讓它回歸聖風刺的外貌,畢竟面對著的都是自己曾經的戰友,更何況這些人也是被現今的態勢搞得壓力過大,如果讓他們冷靜下來一切就都好辦了。
瞥了一眼地上的彈頭,宋成傑大致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沒有咒術印刻的子彈顯而易見並非是出自驅魔師機構,雖然並不排除有一般民眾趁亂取得了一把槍械的情況,但恐怕此次事件的幕後主使應該就是軍隊的人吧?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宋成傑說著,通體瓷白的拐杖輕輕叩擊地面,旋即不知何處又是幾聲若有若無的槍聲。然而這一次,所有的子彈在突進到離宋成傑的要害還有幾厘米的地方時便齊齊的靜止在了半空,幾乎是同時便又一次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與此相對的,一聲沉悶的槍鳴再次從遠處傳來。
「那傢伙的槍法確實倒是值得信任。」宋成傑默數著蔣成傑的槍聲,每開一槍他都從半空丟開一顆子彈,「如果只有軍隊的人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便是他們內外勾結,也應該不會在我昨天特地的顯現自己的實力之後還如此愚蠢的要對我不利才對。」
蘇倫也在這時擠過人群站到了宋成傑的身邊警惕的看著四周,身為防禦司一員的他馬上便發現了圍聚在四周的這些人的一股違和感:「事情不是太簡單啊。」
「恩,看樣子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你怎麼來了,他一個人沒問題嗎?」
「那傢伙死不了的。」蘇倫說罷把自己的匕首微微上抬,身子一低做出了準備攻擊的姿態,「比起他來,我現在倒是後悔為什麼要來這邊了。」
只是互相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的便陡然化作兩道殘影衝進人群,凌冽的風刃和鋒利的匕首在人群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然而所到之處飆灑出的卻並非鮮血而是污濁腐敗的漆黑之物,同他們的預想一樣,這些聚集起來企圖要困住宋成傑的人都是些早已死去多時的活死人。
蔣成傑的槍聲也在此時完全爆發。他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把速度提到極致,兩把常人需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舉起的長槍被他分別握在兩隻手中,雙眼瞄準著不同地方的敵人將其逐一消滅,不過即便自己刻意暴露了位置對方似乎也置若罔聞,似乎是拼盡了一切只為了襲擊宋成傑一樣。
另一邊,宋成傑與蘇倫以自己的速度毫無壓力的躲避著襲來的子彈,同時毫不費力的便將這些活死人清理了一遍。再度背靠背的聚在一起,宋成傑抬手將拐杖舉起,凝聚著的風就像是一道透明的牆一樣將子彈盡數擋在了外面。
然而這樣的順利卻讓他的心頭再一次籠罩上了一股不祥的感覺,這感覺讓他愈發的討厭。
或許是為了驗證他的預感,正在兩人鬆了口氣的時候宋成傑突然眉頭一皺,手中的拐杖不知為何隨之消失。而更為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幾乎是同時他眼前的世界便陡然旋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摔在了地上。
力量被掏空的感覺從身體的各個角落襲來,無論是骨骼、肌肉還是內臟,某種東西正在被急速的從自己的身體里抽離!就像是眼睜睜的看著對自己極為重要的東西被陌生人隱藏在黑暗中一樣,這感覺讓他的身體各處爆發了撕心裂肺的劇痛。
蘇倫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剛剛扶起宋成傑便不得不再把他放下,迅速的揮舞兩柄匕首在四周劈砍著飛襲而來的子彈。
「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倫被突然出現的狀況搞的有些不解,而且在他們除掉圍聚著的活死人之後才發現這裡竟然只有自己兩人,久違的危機感開始讓他有些發慌,「聖騎士,保護首騎!聖騎士都去哪了!」
緊咬著牙避免自己喊出來,同時也是為了保持自己最後一絲清醒,宋成傑朝著蘇倫搖了搖頭,用手指在半空一劃。
「結界?」
宋成傑點了點頭,感受著空空如也的身體,現在的他甚至連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疼痛逐漸轉變為麻木,他看著蘇倫在自己周圍拚命的用匕首擋開子彈,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兩個字:「你走!」
這是以我為中心展開的結界,那些傢伙想要殺的是我,只要遠離了我,他們想必不會再去為難其他人。有意思,故意派人把我拖住竟是為了給施加結界爭取時間!好想法,結界也施展的相當漂亮,但是現今驅魔師里到底有誰有著這樣的能力?到底是誰!而且這種無力感……風之嘆息有危險!
另一邊,宋成傑的寢室里,風之嘆息正不甘的咬著嘴唇對著房間里的人怒目而視,而在她身周,兩個托盤一樣的東西遙相呼應,擴散出一道波光流轉的結界。
房間里只有一個人,看上去三十多歲,沒有配槍也沒有拿其他的武器,乍一看並無特點,只是一個身材略有些挺拔穿著軍裝的人罷了。但如果仔細的多看兩眼便能發現,這人的衣服上此時正流轉著道道咒文,一張明明沒任何遮掩的臉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昨天晚上要不是我偶然聽見你們的談話,我還真不敢對你動手,沒想到他們開發的結界對你這麼有效。」他說罷竟突然伸手扼住了風之嘆息的臉頰,指尖微微用力把她的臉捏的有些變形,「不僅是完全封住了你與他的聯繫,還能把你極限虛弱,看你這麼柔柔弱弱的,我倒是捨不得下手了。這種像是恨不得殺了我一樣的眼神還真是不錯,你難道還沒清楚自己的現狀嗎,器靈,風之嘆息?」
「成傑……他會讓你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