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怪物
「怪……怪物！」軍官驚恐的喊叫著向後退去，旁邊的人早就四散而逃，只剩下他一個人手忙腳亂的再度掏出槍來，腳卻絆在了椅子上狼狽的摔倒在地，顫抖不已的雙手死死握住手槍朝著宋成傑不斷的扣下扳機，「不，不要過來你這怪物！都是你們，都是你們！本來我今年就可以授勛的，如果沒有你們這些怪物！」
宋成傑冷冷的看著已然失常的軍官，被風清掃的一塵不染的制服上咒文緩緩流轉，近在咫尺的彈頭被這看似輕薄的衣物完全彈開。
台下雖然已經沒有了維持秩序的軍隊，但此刻會場內出奇的安靜。
擊針清脆的聲音從手槍中不斷發出，宋成傑一腳踢開已然沒有子彈的手槍居高臨下的看著軍官，眼神中涌動的是濃濃的殺意：「驅魔師也是人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曾經失去過什麼。本來我打算再過段時間就將我們的特權轉交給日益健全的領導層，畢竟我們不適合在表面活動。沒想到……軍變？真是做的不錯。」
宋成傑轉向台下的群眾不由的嘆了口氣。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性，死氣沉沉的眼神中毫無希望可言。只要許諾食物就能被任意煽動，憑藉這些人真的能完成宏川的重建嗎？或者說，如果其他城市的人類也變得如此墮落，憑著他們真的能完成世界的重建嗎？
「現在我以宏川轄區驅魔師代表的名義宣布，宏川轄區今日起正式取消軍隊和其他一切領導編製，轄區內一切事務均由驅魔師機構全權負責！即刻起無論男女老幼：滋事挑釁者，聚眾誹議者，偷盜搶奪者，危害他人者，走私物資者，違抗調令者，延誤工期者，殺！！」
秩序崩壞又如何，就用我的雙手、我的力量將之重建！至少，不能再出現人類的內鬥，這裡的人類已經處在絕望的邊緣，憑藉他們自己重新構建秩序已然不太現實了。既然如此，就讓這裡變成專政區域，哪怕背後遭人謾罵，哪怕身敗名裂，這裡的一切由我一人承擔。
宋成傑說罷看著台下漸漸騷動起來的人群，並沒有制止他們的議論。他在等，等第一個反抗自己的聲音出現。
「這就是在獨裁！」
不著痕迹的笑了笑，宋成傑循聲望去，人群的正中一個穿著黃色衣服的胖子正煽動者他周圍的人，「所有事情都由驅魔師負責太不公平了！」
一言既出，台下的人群便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反對聲。畢竟驅魔師對於他們而言太過的陌生，在這種時候他們不僅要強制性的取締軍隊的存在，還要包攬管理大權，這怎麼可能是輕易接受的事情。
反對聲勢不斷浩大，終於有一人向前踏了一步。人群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潮水般的湧上百級台階的第一個平台，場面眼看就要失控。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有的時候明明知道一件事情是不該去做的，可只要身邊的人大多數都去做了，自己也就無所謂的跟風了。曾經那些大到吸毒小到吸煙的人不都是如此？
就算他是槍子也打不死的人又如何？就算他平日里風光又如何？所謂法不責眾，難不成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還能對這些人都下狠手不成？
看著人群湧上階梯，第二平台上被宋成傑一腳踩住雙手的軍官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哈哈哈，歪門邪道終究是不行的。收回你剛才的話，我們軍隊看在曾經你們也出過力的份上會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的。」
「寬大處理？」宋成傑疑惑的重複了一遍歪著頭看著離自己就差幾步之遙的人群，「你的人藏在這些人里，等待著接近我的時候再伺機開槍……看來你們是確確實實的研究過兵變的事情，連這種後手都想好了。」
宋成傑說罷腳下微微發力，只聽噼里啪啦一陣讓人牙酸的聲音，隨著軍官一聲慘烈的哀嚎，宋成傑的腳下已經再也看不出來踩著的到底是什麼了。
「構築了世界的四大古老元素之一的風啊！請你聆聽我的呼喚，回應我的召喚，吞噬我身賜予我力，其名為風其形為劍。」宋成傑微微閉目，隨著咒文緩緩誦出，他周身的風變的愈發的狂暴，青芒流轉間一柄柄看似虛無的青色短劍瞬間成型，「我應該說過……」
「即刻起，違令者殺。」宋成傑睜開眼睛，最近的人離他已經差不多只有半米遠了，用衣服遮掩著的漆黑的槍口已然微微抬起。
然而就在此時宋成傑手臂一揮，漫天青芒如同死神索命的巨鐮鋪天蓋地的爆射向湧上平台的人群，青芒閃耀間原本還在高呼著的人群突然失去了聲響成片成片的無力倒下，只不過是一個呼吸間的時間，原本潔白的大理石台階便被還帶著體溫的鮮血染成紅色……
後面的人群顯然並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前方的突變，仍是不停的向前擁擠，但所有踏過台階的人無不默默的倒下，只留下越來越多的粘稠血液。
人群終於停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止住了步伐。破舊的鞋子外那粘稠的觸感是什麼？原本衝上去的人為何都倒在了台階上？空氣中這刺鼻的氣味究竟來自哪裡？
幾千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宋成傑，短暫的寂靜之後爆發出來的是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的嘶吼。謾罵聲、碰撞聲、哭喊聲，以及一些敏感的人乾嘔的聲音。慌亂的人群如同再次目睹了災難一般四散而去，不一會偌大的廣場上就再無什麼活著的東西了。
「你都幹了些什麼！」被疼痛搞的險些休克的軍官用儘力氣朝著宋成傑大喊著，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要向國際組織控告你！你的罪行將得到公正的……」
咦，怎麼突然說不出話來了？而且為什麼感覺天旋地轉的？這，不是我的後背嗎……
最後的意識從軍官的腦海中消散，宋成傑厭惡的踢了踢他已經被風拗斷的脖子，一手擺弄著風團一手拉了拉披風，轉身對從頭到尾甚至就沒動彈過一下的風之嘆息說道：「你竟然沒來阻止我。」
「活在過去的人是看不到未來的路的。」風之嘆息從座位上站起來緩步走到宋成傑身旁，雖然已經默許了他的做法，但當她看著台階上蔓延的血跡時依舊眉頭一皺，「不過相比於阻止你的行為，現在的犧牲更有利於這裡大多數人的未來。如果派系林立人心不一，到時候失去生命的恐怕就是不止這些人了。」
「第一次，征討的對象不是難以對付的魔物，而是人類。」宋成傑儘力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血的味道在血族的身上聞起來早已習慣，但如今這空氣中瀰漫的味道卻讓他感覺如此刺鼻，「手也在不住的顫抖。我知道我在幹什麼，只是不知道接下來會迎接什麼。」
風之嘆息看了他一眼，從後面輕輕一跳抱住了他：「雖然不反對，但你打算這麼做之前也該跟我商量一下的。」
「但昨天那個樣子，就算是說了也沒用的吧？更何況我也沒想到他們這麼早就按捺不住，我雖然知道驅魔師的待遇問題肯定會招來**煩，但真沒想到他們連一個月都等不下來。虧這些待遇還是當初他們自己為了討好我們而制定的。」宋成傑無奈的甩了甩手，抬手把身後三個犯人身上的繩子絞碎，不過此時那三人早就被嚇暈了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其他驅魔師估計也會排擠我的，畢竟這種做法實在太過血腥。過不了多久估計他們也會對我頗有微詞，到時候難免又是鎮壓。看來今後這路，我只能一個人走了。」
「我陪你。」風之嘆息一邊說著，一邊爬到他肩上，雙手環抱著宋成傑的額頭俯下身來看著他，「我堅通道路的最後會通向美好。」
宋成傑聽罷稍稍一愣，不置可否的輕笑了一聲：「借君吉言。」
而就在教堂前的血腥一幕正在上演的同時，宏川市區中卻儼然是另一番景象。
剛剛平整過的土地上一道道半米來高的隆起顯得頗為顯眼。在這片土地四周，十數名身穿制服的驅魔師正面色緊張嚴陣以待，釋放出靈力共同支撐著一道結界。
突然地面一陣顫動，一道巨大的身影猛然從地下竄出，赫然是一個噴吐著紫色毒物然如蜈蚣般長著兩隻巨大螯足的怪物。
「快去找首騎！我們的結界正在被這東西侵蝕，撐不了多久！」結界外站在陣眼中手捧唱書的驅魔師不敢有絲毫的疏忽，緊盯著結界中的怪物抱怨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明明沒有魔力但卻這麼難對付！」
「隊長，已經向首騎發出訊息了，周圍擅長攻擊性咒術的驅魔師馬上也能趕過來支援！」
聽著身後的人向自己彙報，方才的那名驅魔師稍稍的鬆了口氣。然而就在此時，被結界困住的怪物突然一聲嘶吼猛地揚起頭來，巨大的身軀如同巨蛇一般蜿蜒在結界中，帶著鋒利倒刺的長足不停的切割著結界。原本這樣的切割幾乎是沒有作用的，可不知為何那怪物身上還會分泌出一種淡紫色的粘液，它們卻在逐漸的腐蝕結界。
原本尚能堅守的結界幾息間便支離破碎，咒術被打破，怪物趾高氣揚的看著身下這些渺小的把自己困住多時的人，鋒利的螯足陡然便刺了下來。
「滾！」千鈞一髮之際，數道風刃呼嘯而來，伴隨著宋成傑響徹天地的喊聲直直的切向怪物，然而出乎意料的，風刃在接觸到它的瞬間便像是打在了厚重的護甲上似的被彈開，清脆的響聲讓正在飛來的宋成傑疑惑的皺起了眉。
不過有了這一瞬的喘息，四周的驅魔師都向後撤離出了一段距離。這一隊的隊長急忙跑過來打算向彙報情況，結果卻被宋成傑抬手止住。
「這裡交給我，你們先去四周疏散一般民眾！」宋成傑說罷半眯起眼來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個在自己不遠處張牙舞爪的怪物，雙臂一揮一陣氤氳的靈力溢出，久違的聖風刺赫然顯現，「那麼接下來，讓我切開你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