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篇 踏出冰原
難道是查金?不可置信的看著地面上突然就跪伏下去的戴斯,宋成傑不由得這麼想。元老級別的血族強者都需要跪伏迎接,不僅如此,僅靠一句話的威壓便將戴斯的黑魔法全部瓦解,這樣的強者在血族中恐怕只有查金能做到了。
順著戴斯的目光看去下意識的攥緊了雙手,宋成傑四周的風刃比之方才更加沉穩也更加凝實了。那個血族中最古老神秘的存在,有著獨一無二的始祖之稱的查金,如果他真的在這種時候來到了宏川,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感受著從遠方吹來的風,宋成傑突然一怔:「不對……」
教堂中眾人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遠方的威壓。天之王眉頭一皺,不待其他人發問突然化作一道紅芒沖向了教堂之外。
不明所以的看著天之王突然離開,隼人一邊用控魂銀鎖把自己廢掉的右手捆住,一邊嘗試著活動了一下右臂,通過控魂銀鎖的能力倒是可以暫時的恢復自己右手的使用能力,只不過等到拆下靈器之後傷勢估計會很嚴重就是了。
「你就這麼使用我?」瞥了一眼隼人的手臂,魂之哀傷稍稍有些不悅,「算了,隨你去吧。湮沒之魔焰那邊有些不對勁,我去看一下。」
「真是無情,明明這裡麻煩更大的。」
魂之哀傷輕哼一聲,一邊向教堂外飛去一邊說道:「那可未必。」
另一邊,安德魯斯的手中突然升騰起一簇火苗,不僅如此,隨著遠處那道氣息的逼近教堂四周陸陸續續的升騰起一簇簇火焰,五顏六色的火焰皆都是低等級的魔物,但此刻它們的卻極為安靜的朝著遠方壓低著自己的身形,就連自身的氣息也都儘力的壓抑著。
疑惑不解的看著四下里這些魔物的行為,宋成傑疑惑的更厲害了。難不成對方還有魔族的人不成?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爆鳴從極遠處的密林中傳來,隨著一道七彩光芒直衝天際,宋成傑用來幫助呼延尊者的一柄聖風刺悄然出現在了他的手臂上。
「呼延尊者那邊也平安無事了嗎,太好了。」風之嘆息躲在宋成傑身後,看到第二把聖風刺回歸稍稍鬆了口氣。雖然呼延尊者對她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幫助,但宋成傑的命卻是他救回來的,某種程度上講也是自己的恩人了。
「風之嘆息,我現在開始懷疑對方的身份了。」
「因為這些魔物?」風之嘆息一邊說著一邊四下里看了看,一雙小拳頭上升騰起青色的旋風以備不測,「看起來對方還有一個身份特別的魔族啊。」
宋成傑再次向著風之嘆息那邊後退了幾步,徹底的把她護在了自己身後,雙瞳緊緊盯著正在飛來的兩人,沉聲道:「我看還不僅僅是身份特殊那麼簡單。你看安德魯斯。」
風之嘆息聽罷扭頭看了看安德魯斯,不由的嚇了一跳。此時的安德魯斯看上去雖然很安靜,但暗中卻是在拚命的壓制著體內兩股力量的衝撞,雖然他身後的兩位首騎都無法發現,但這一切卻逃不過風的窺視。
而且不僅如此,原本理應因為消耗過大而陷入沉睡的掌心之火也現身出來,雖然形體飄渺不定卻依舊堅持現身,不僅如此,這位貴為公爵之位的魔族強者的分身竟也是朝著遠處跪伏在地。
「安德魯斯體內一直以來跟掌心之火平和相處的靈力竟然不受控制了?」
「恐怕……」宋成傑輕咬著牙緩緩道,「搞不好又是個皇族。」
兩天前,極地。
「你給我站住!」
與灺氣憤的怒吼聲同時,原本一片白芒的冰原上突然出現了如同烈日一般的光芒,猛烈的爆炸與熾熱的氣息瞬間讓這裡變得就像是蒸籠一般,難以想象這裡其實應該是零下七八十度的酷寒。
從蒸汽中衝出來的阿蒙叫苦不迭,奈何身後這個嬌蠻的公主根本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只要一有機會絕對是火系魔法會比她的語言更早的到達自己身邊。不過阿蒙也有自知之明,這些畢竟都是自己惹出來的禍。
「不就是不小心吸了你幾滴血嗎……再說又不是我故意要去吸的,我讓你走你又不走,等我控制不住了你又來拿火球砸我!」
「什麼叫『不就是幾滴血』?你你你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壞的傢伙了!」灺背後一對彩霞一般的火翼掀起道道熱浪,一雙小手緊緊握著比她還要高出不少的法杖,一邊貼著地面追擊著阿蒙,一邊揮舞著法杖扔出去一顆顆堪比汽車大小的火球,一雙帶著許些晶瑩的赤瞳惡狠狠的盯著阿蒙大喊道,「嘴唇被咬了之後好疼的你知不知道?」
「好了好了,所以說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還不行嗎!」阿蒙拚命忍住使用黑魔法用來防禦的衝動,雖然這樣自己會吃點苦頭,但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裡他還是希望自己的身份不要被對方知道的好,畢竟這樣也算是蠻快樂的。
灺聽罷鼻子一抽,竟是哭了起來:「你騙人,這話你都說過幾次了!早上剛剛睡醒的時候……」
「誰讓你睡著了自己抱著我的!」
「那中午說要去趕路的時候……」
「還不是你先摔倒壓在我身上的!」
「你,你……」灺雖然是在哭,可她的淚水剛一凝聚便被自己炙熱的魔力蒸干,表情看上去頗為怪異,「你每次非得咬我嘴巴嗎!就不能趁我……趁我睡著的時候……」
阿蒙聽著她越來越小的聲音,頓時感覺有些頭大:「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再說了,你睡著的時候一個勁的喊『皇兄、皇兄』的……。」
「你偷聽我說話?」灺這一下也忘記要丟過去火球了,不由的停了下來。
阿蒙有些意外的回頭看著灺,這個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他並不知曉,或許自己方才無意中的話傷到了對方。一想到或許是自己的過錯才讓對方突然消沉,阿蒙便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當下便跑過去輕聲問道:「你……你來這裡其實是為了找你皇兄的吧。」
「恩。他,他跟父皇有些衝突,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就沒了音信。這次就是父皇讓我找他回去的,可到了這裡之後我就迷路了。」
迷路了……阿蒙看著眼前這個其實很嬌小的公主,不由的嘆了口氣。灺之所以會迷路是因為這裡不僅是冰原,這裡還有當年血族遺留下的結界。其實方向的話阿蒙也不是沒辦法判斷,身為血族的王,血族的氣息特別是元老會中那群純血族的氣息簡直就像是定位坐標一樣印刻在他的腦中,只是如果這樣找過去,不僅自己的身份暴露無遺,恐怕到時候還會給灺留下不好的回憶,畢竟血族中很多人還是厭惡魔族的。
「我知道我有的時候只是個笨手笨腳的人,只不過是出身皇族,有著一般魔族無法比擬的血脈罷了。但是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想要把父皇交給我的這個任務完成,因為皇兄他以前真的不壞的,而且待我也很好。」
灺一邊說著慢慢的坐在了地上,背後的火翼漸漸消散,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女生一樣抱著膝默默的看著手中的法杖。
「那你為什麼不向我問路?」
罷了罷了,就算是身份被拆穿又如何?就算是她覺得我騙了她又如何?比起能讓她找到親人,我這個隨時都有可能身死道消化作一捧黃沙的人又有什麼可以奢望的?順便也可以給那群傢伙下下命令讓他們老實一點,這樣對今後兩族關係也有好處。
或許這是自己最後的價值了吧,讓一個人因為自己露出笑容,想想也還是蠻不錯的嘛。
「因為……因為你受傷了啊,而且你不是也迷路了嗎,要不然你早就能從這裡出去了,何必跟著我瞎轉。」灺抬頭看了看身邊的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傢伙,一想到自己嘴唇上被咬出來的傷口,不由的臉上一紅忙移開了視線,嘟起嘴來小聲抱怨著,「而且你是壞人……」
「壞……壞人嗎。」阿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嘆了口氣伸出一隻手來,「雖然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但是我可以帶你走出去的。」
「真的?但是你的傷真的很嚴重,胸口的那股力量很痛的吧?沒關係的,不用特地為了我去帶路的,其實……其實我也是能出去的,只要一直朝著一個方向飛的話。」
阿蒙搔了搔頭,心說有血族遺留下來的結界在,你就算是飛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飛出去。
看著阿蒙的表情,灺有些生氣。但看著在眼前的那隻手,她又覺得這個人還是可以相信的,當然僅限於是個壞人的範圍內。
「好了來吧,我來帶路。你要是過意不去的話,你不是會飛的嗎,你抱著我就是了。」
伸出手去拉住阿蒙的手站起身來,灺毫不猶豫的朝著阿蒙的腦袋敲了一杖:「又想趁機咬我的嘴巴是不是!虧我剛才還覺得你是個好人!」
「你不是說我是壞人嗎?」
「要你管!」
一邊跟灺進行著日常的拌嘴,阿蒙一邊由衷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這個出生十幾年之後就被封印在月球的孤獨的王,此刻終於覺得自己與這世界有了一些令人在意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