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篇 教會的全力
銀色的焰劍與漆黑的佩劍相撞,兩色的魔力碰撞在一起瞬間爆發出一聲轟鳴。
在一人上前擋住耶拉德的同時,其他十一人已經完成了對他的包圍,十二道漆黑的魔力瞬間將他們鏈接在了一起。配合默契的魔族為了讓團隊優勢更加明顯,往往會採取相互將魔力鏈接在一起的做法,這樣一人迎敵的時候,剩下的隊友可以把自己的魔力借出去,大大的增強了迎敵者的能力。
兩人雖然一觸即離,但很明顯黑御騎在力量上竟沒有勝過耶拉德,僅僅是普通的一擊便被耶拉德的力量倒推出去連退數步。
而此時的耶拉德卻突然回身反手一劍斬下,猛烈的劍勢劃出一道流星般的銀色焰花,卻不料這志在必得的一劍突然被另外兩把交疊的黑劍一同接下,原來是另兩位黑御騎見同伴處於下風拔劍沖了上來。
劍勢稍頓,又有兩道勁風強壓了過來。兩把漆黑的魔劍一左一右橫劈過去,耶拉德慌忙之下收劍擋在胸前,卻被這強力直接砸飛了出去,拖在地面上滑行出數十米掀起一陣碎石。
來不及有任何喘息一步從廢墟中躍起,耶拉德長劍一揮擋住突然斬下的三柄黑劍,卻再次被甩了出去狼狽的摔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敏捷的起身後退幾步閃過迎面而來幾柄黑色的利刃,耶拉德第一次有了迷惘的感覺。雖然照這樣下去失敗只是時間問題,但真的要這麼結束了嗎?或者說,死亡對於自己來說反而是一種救贖?三十四年,對於魔族來說只不過是一瞬,可對於自己來說,這一瞬卻是如此的漫長……
「就算是被譽為劍聖的你,在血脈的壓制之下也不過是如此的醜態。」
一身錦袍面帶笑容的王族,此刻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取代了初識時那種求賢若渴的假象,本以為找到的是未來賢明的君主,卻不曾想他竟是自己這一脈族群的噩夢。
「你的族人現在在我的保護之下非常的安全,所以你大可毫無顧忌的去替我做事就好。從今天起魔界就再沒了劍聖耶拉德,你,就是我的棋子,而已。」
那微笑的面具之下,他的狼子野心終究還是暴露了出來。為了讓自己不會背叛,他甚至軟禁了自己的族人。
「地之王……終有一天我要讓你付出代價,用這把陛下欽賜的魔劍!」
曾幾何時,縱然自己被踩在腳底,縱然自己身不由己,卻也不甘的怒吼過。曾幾何時,縱然這世界早沒了色彩,自己也曾企圖反抗過。
只可惜……
「你最近表現的不怎麼樣呢。你應該很熟悉吧,這族人的血。讓我想想,好像是個很忠於你的傢伙呢,死的時候依舊堅信你會重新回到族中拯救所有人。對了,你知道魔族眷族太多的好處是什麼嗎?就是便於高位者隱藏身份……這麼久過去,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甚至還有人在高呼終有一天掌管刑法的地之王會替天行道制裁我。」
「今天開始你去人類的世界,隨便找一個人類的驅魔師全心全意的輔佐他……喝下我的血吧,我以這血脈命令你,今後直至永恆,你只能有我一個主人。」
「耶拉德,隱忍了那麼久終於有機會了。我命令你,奪取人類的聖槍朗基努斯!」
不能輸,如果輸了,自己的族人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們都會死的。
想到這裡耶拉德猛地止住了自己後退的腳步,眼中迸發著耀眼的赤紅,頭頂青色的焰穗陡然升騰,擴散出陣陣驚人的魔力。
腳下猛然發力,耶拉德化作一道殘影衝進了黑御騎們的防線中,一劍狠狠的砍在了其中一名黑御騎的長劍上:「裂刃極炎斬!」
瞬間,時間就如同靜止了一般,耶拉德手中的焰劍忽然分裂出一部分銀色火焰,在劍鋒之外凝聚成了另一把一模一樣的焰劍。緊接著耶拉德一口咬住新出現的焰劍扭頭一劍擋在已經逼近自己後頸的黑色劍鋒上,與此同時手臂一揮鬆開第一把焰劍,在手掌緊握的同時在兩把劍鋒交接之處剎那間凝聚出了第三把焰劍……
這一切都只在眨眼間完成。
十二把漆黑的利刃剛剛組成一道必殺的劍網,卻瞬間被十二把銀色焰劍打散,直到此時黑御騎們才看見了,那稍縱即逝的十一把虛幻的焰劍,以及最後再度被耶拉德握在手中的長劍所揮出的殘影。
「竟然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嗎!」感受著劍鋒上傳來的接連不斷的重壓,黑御騎們竟然陷入了下風,原本已經縮小的包圍網正在耶拉德那瞬移般的速度以及堪比神技的劍技之下被不斷的撕裂,十二人的包圍竟完全沒有佔據一點優勢。
「不要跟他比拼劍技,我們的目的不是戰勝他,只要守住教堂,我們就贏了!」
「但現在完全抽不出身來!我的劍完全被他的焰劍糾纏住了!」
「我也是,這個時候如果撤開的話,會被追擊上的!」
耶拉德無心關心黑御騎們在說些什麼,此刻的他已經不得不完全投入到劍中了。同時使用十二把劍與十二人對戰,其實就連耶拉德本人也從沒嘗試過。更何況在這樣的對戰中還要保持絕對的速度壓制,一旦自己的速度被對方跟上,那麼自己對十二人的壓制就將完全消失,到那時,十二把劍反而會變成束縛住自己的枷鎖,所帶來的也只有毀滅。
雙方都在拚命,一方是十二黑御騎在辛苦應對,一邊是耶拉德在苦苦支撐,哪一方先露出破綻,這場戰鬥就該結束了。
「第一位天使……」突然間,一道聲音從不遠處的教堂中傳來,並非是一個人,而是所有倖存的正義之盾的聖騎士們都在同時詠唱著,「手持管樂器的毀滅之音在此重現!」
話音剛落,上百顆乒乓球大小的青色光球從教堂中緩緩飛出,忽然間化作道道光影匯聚到了教堂上空,旋即在天空之上聚集起濃濃烏雲,一顆巨大的雲眼閃爍著青色雷光若隱若現,在天空中巨大的青色術式的映襯下昭示著自己的威力。
教堂穹頂之上,副司令死死盯著十二黑御騎的包圍圈,沉聲道:「葛利果聖歌隊,參上!」
葛利果聖歌隊,在漫長的從教歷史上有段時期曾是守護梵蒂岡教廷的王牌。藉助三千三百三十三名驅魔師或是修道士一同詠唱,可以發揮出類似於積少成多的效果,將一段詠唱的效果放大數千倍,用以形成巨大的殺傷性詠唱。
而且在曾經教廷分裂的時期,葛利果聖歌隊的詠唱甚至可以通過定位來直接轟擊到遠在羅馬的其他教派,其威力堪比洲際導彈……
原本教堂之下也是潛藏著這麼一支聖歌隊,只可惜整個梵蒂岡的地下都被耶拉德的銀色火焰徹底破壞,那支隱藏其中的聖歌隊自然是難逃此劫。雖然副司令聚集起了倖存的驅魔師,但他們並非專業的聖歌隊,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人數相比於真正的葛利果聖歌隊甚至連一成都不夠……
副司令也有些無奈。人數是葛利果聖歌隊的根本條件,沒有了龐大人數的增幅作用,自己臨時組成的這支隊伍只怕無法發揮出什麼有效的作用。不過如果只是側面干擾耶拉德的行動,或許還是能做到的。
天空中一陣轟鳴,青色的電絲如同長龍般在雲層中時隱時現,明亮的雷光甚至勝過了教堂上數十盞探照燈的光芒,雲眼之中的青色術式緩緩旋轉,一道雷光從中探出瞬間轟擊在廣場上。
黑御騎借勢紛紛散開退守到教堂前面,而廣場中被這道突然降臨的雷擊擊中的耶拉德則是身形猛的一顫,險些就要倒在地上,十一把焰劍失去了支撐也紛紛掉落在地上化作一蓬銀焰消失不見。
「做得好,副官。」黑御騎之中不知是誰說道,「就這樣,時不時的給他來一下,我們的工作就輕鬆多了。只要堅持到殿下忙完宏川那邊的事情,我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耶拉德聽罷不屑的一笑,焰劍支撐著身體緩緩直起身來,就連聲音也是有些沙啞的道:「太子殿下他不可能回來了……在那裡的,還有當代血族的元首。而且地之王的手裡可還有著完全不受血脈壓制影響的新物種。」
「血族元首?」眾人聽罷盡都發出一聲驚呼,知道此時他們才知道,正義之盾最不願面對的事情還是變成了事實,血族已經和地之王聯手了。
曾經在魔界北域掌管刑法的地之王同時也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學者,甚至就連其他三域的王族也經常會對他讚歎連連。而既然地之王與血族聯手,那麼不出意外的,他肯定已經研究了不少血族的黑魔法。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對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對手還擁有常人難以匹敵的知識。
黑魔法的代名詞是創造,而魔族的傳統魔法則是現實,頭腦發達的地之王如果利用現實進行創造的話,到底會製造出什麼東西來誰也無法確定。但至少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近期會突然有那麼多的新型種出現,為什麼它們可以無視魔族亘古以來等級森嚴的血脈壓制,因為毫無疑問,它們這些新型種就是這種現實創造的產物之一。
雖然他們都知道宏川現今的防禦體系在整個人類世界中是最強的一個,但此時要應對的不僅是地之王,還有血族元首。血族元首可能會空著手去觀光嗎?顯然不會,作為血族的當權者,他的身邊至少會帶著幾個元老級的血族強者,而至於當做炮灰用的血奴,這位元首可是從不會吝嗇的。
面對這樣的敵人,中州支部究竟能不能對付得了?
「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耶拉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但他說話的時候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其實血族的元首早在兩個月之前就已經去過一次宏川,而那次,順便解決了你們的第四首騎。」
如同晴天霹靂,所有人都怔住了。
「不可能……中州支部從沒彙報過這件事……隼人不是那種欺上瞞下的人,他一定不會對正義之盾隱瞞什麼的。」副司令愣了半晌才輕搖著頭說道,「你這隻不過是在妄圖擾亂我們的思維罷了!」
言畢,天空中的雲眼似乎是受到牽動一般再度爆射出一道雷光,而這一次因為十二黑御騎早已遠離耶拉德,雷光比之前的那一道大了不止一倍,耀眼的電光瞬間傾灑在了廣場之上,整片廣場的地面在這雷擊之下甚至都像是水面一般熔化出了道道漣漪,而被十二道漆黑御柱緊緊護住的教堂則是迎來了一道巨大的衝擊波,劇烈的震動甚至摧毀了教堂的一些立柱,無數精美的裝飾被震落在地,擾的驅魔師們紛紛躲避。
雖然只不過是不足一成的實力,但聖歌隊的咒術轟擊的威力依舊讓人心生震撼。如果是正統的聖歌隊咒術轟擊的話,只怕整個梵蒂岡連同方圓數公里之內的城市都會被從地圖上直接抹消……
現在想來,那十二道聖域結界何止是為了防禦來敵,某種程度上講也是為了保障教堂不會被自己的咒術攻擊到的一種手段吧。
耶拉德雖然在魔界北域有著劍聖的稱號,但歸根結底還只是個爵位級的魔族,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已經達到了哪一級爵位的水準罷了。魔族面對這樣的咒術轟擊,即便是能夠活下來只怕也是身負重傷了吧?
廣場上的雷光終於散去。目之所及,地面盡都變成了暗紅的熔岩,灼人的熱浪之下,原本平整的地面盡都變成了波浪一樣的形狀,顯然是被之前巨大的衝擊波吹襲的改變了模樣,無數條青色的電絲如同長蛇一般在這灼熱的地面上游竄,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耶拉德呢?總不會是被這一擊給解決了吧?」
「或許……現在我感受不到他的魔力了。畢竟在這之前他似乎跟其他人戰鬥過,已經受了不輕的傷,這種時候說不定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對方可是劍聖,不能掉以輕心。」
與此同時,就在方才被落雷擊中的地方被一團熔岩吞噬的耶拉德無力的握著焰劍,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
陛下,您賜予我這把「銀」的時候,曾期待我能夠傳授族人劍術讓族人變得更加強大,來保衛我們北域的疆域。而現在,握著這把銀的我卻成了與您最為器重的太子殿下的敵人。
就在耶拉德想著要放棄的時候,在他的腦海深處卻突然響起了地之王的聲音:「我的利劍,現在還不是該折斷的時候。老實說剛一開始就知道你根本無法突破梵蒂岡的防禦,雖然不知道你現在究竟遇到了什麼,但你瀕死的狀態已經夠危險的了。」
耶拉德聽罷不屑的輕笑了一聲。危險?確切的說是對於你地之王的計劃而言產生了危險才對吧?
「這些話只不過是我隨興加上去的一些東西,其實早在計劃開始之前,我就已經在你體內埋下了足夠逆轉局勢的力量。我手中的利劍,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研究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