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篇 重歸的王

  月球。


  「那傢伙是怎麼回事，這一次衝擊封印竟然如此猛烈！」沙利葉雙手在胸前結著一個複雜的手印，面色難看的盯著前面被十二人的靈力所覆蓋的巨大峽谷，輕輕甩了甩頭將額上的汗水丟去冰冷的太空。


  此時十二位藍袍人依次站在裂谷邊緣結著手印，盡都有些勉強的感覺。


  而他們合力的封印內，幾乎是黑色的濃鬱血氣不斷的變化著形體，時而聚為通天巨蟒，時而散作漫天箭雨，但無論如何它們的目的都十分簡單，那就是衝破十二人所維持的結界。


  「一群跳樑小丑，無非是被製造出來的傀儡，守著本王幾萬年了卻絲毫沒有長進……」突然，一個十分狂妄的語氣從峽谷深處傳出，衝擊結界的血氣轉瞬間又濃郁了幾分，幾乎就是純粹的黑色了，「喂喂，能聽到嗎？我可是特地的使用了自己最不擅長的精神力來傳達自己的思維啊……說起來你們還真是死板啊，都過去幾萬年了卻還是這種方式，就連使用的封印式也完全沒有進步和改良，我都無聊死了。」


  「同一種方式……也能封印住你！」沙利葉說罷銀牙一緊咬碎了口中的糖果，手印旋即急速翻動，靈力輸出隨之又加大了幾倍，水桶般粗細的靈力光柱剎那間爆射向裂谷之中，竟是隱隱的將這陰暗的月球背面都照的有些明亮了。


  「你家主子給你的這副身體倒確實很強，說實話你們如果對我抱有的是殺意而不是封印的念頭的話，只怕就算是我最終也只得是個身死道消的結局吧。」結界中的聲音略有惋惜的說著，同時整個結界里的血氣都在不斷的收縮，看上去似乎是真的被壓制住了一樣，不過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那血氣的顏色也愈發的深沉，從紅到黑，再到一種似是虛無的空洞般的色彩，一切只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他只是在濃縮著自己的滔天血氣。


  「但你那主子太愚昧了，不僅把你們變成了必須完全服從他的命令的工具，還因為害怕你們會逆反而自作多情的封閉了你們的思想，讓你們無法自行發掘出新的能力。說起來你們所使用的靈法也好咒術也罷，完全都是亘古之前遺留下的最古老的原式。說什麼『永遠的看護封印』？哈哈哈。」裂谷深處的聲音說到這突然大笑起來，似是很看不起他口中那群藍袍人的主子，「也就是說你們根本沒辦法對我下殺手，只能抓住我封印我；換言之，只要我能破開你們的封印，我就贏了。你們覺得，我們之間誰更有勝算？」


  藍袍少女不甘心的皺了皺眉，卻無奈自己已經竭盡全力了。


  作為這十二人中的領導者，沙利葉自然明白自己的不足。正如被封印在著峽谷中的血族王者所言，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違背腦海中不知多久前的一句迷糊的命令。雖然無數的歲月里一直在儘力的否認，但就連她自己也清楚，他們無非只是傀儡罷了，一群替另一些更為強大而神秘的存在服務的傀儡。


  「那又怎麼樣……」正在這時，卡麥爾突然喊了出來，雖然太空的環境無法傳遞他的聲音，但他眼角飄浮出的水珠和剛毅的面孔卻讓眾人為之一振。剛毅的精神力擴散而出，小悠繼續道，「我們就是傀儡，但我們也有自己的感情……莎莉葉她，她一直在很努力的照著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無論是帶領我們收集那些宇宙垃圾建造所謂的家，還是私自跑去地球買甜食，又或者是從人類那學些笑話給我們聽……莎莉葉她，才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沒有變通的思考的人偶！」


  裂谷中的王者一陣沉默，雙方竟因這一通話變得沉默了下來，唯有十二道不斷流轉的靈力光華證明，這裡的時間仍未停止。


  「抱歉，或許你真的是作為一種生命在努力……但我依舊要從這裡逃出去，我的族人，甚至其他兩族的族人，都需要和平，我們需要和真正的敵人相戰，而且終有一天我們之間會再次見面的。」


  良久，裂谷中終於傳出了那人略帶惋惜的輕嘆，緊接著整個月球都是為之一震，鋪天蓋地的月壤就像是沙漠中的風暴一般四散開來，在這沒有阻力的真空中這樣的劇烈震動甚至讓整個月球的地表都發生了龜裂！


  「十二神使……我的前世似乎是這樣稱呼你們。如果你們也在為自己的存在而困擾，我覺得我們還有機會成為朋友，在這個意義上，我們的敵人是一致的。」裂谷中再度傳來他的聲音，而與之前不同，這一次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自信與真誠，「一切都結束之前，至少先讓我盛開一次反抗的花朵吧！你們本無過錯，只不過是有一個失敗的主人罷了。」


  言畢，十二人共同維持的結界毫無徵兆的突然碎裂出了一道裂痕，旋即第二道、第三道接連出現，其內禁錮著的已經接近於虛無色彩的血氣不斷的看似緩慢的輕輕掃過結界，而每一次與結界的觸碰卻都能令這足以困住血族之王的結界猛地一顫。


  無論十二人如何的努力，無論再如何揮霍靈力的去修復結界，他們仍舊無法彌補結界正被迅速破壞的事實。在結界即將完全崩解的剎那，沙利葉突然手型一變，用自己的靈力幻化成盾迅速將其他人遮掩了起來。


  接下來的瞬間，苦苦支撐了幾個鐘頭的結界終於轟然瓦解，漆黑的血氣如同來自地獄的觸角迅速蔓延在月球的表面，無數暗紅的術式在其中閃閃爍爍，只不過幾息的時間便把整個月球化作了一顆漆黑的魔球。不過此時地球上一片混亂，倒也沒有人回去在意這遠在宇宙中的異象。


  巨大的衝擊第一時間將十二人吹飛了出去，令人作嘔的血氣帶著致命的毒素腐蝕著他們的防禦。來不及再為自己施加額外的防護，藍袍少女一聲悶哼被這血氣擊中，旋即便是搖搖欲墜。但當她看到其他十一人正面帶焦慮的看著自己的時候，她強行運作靈力穩住身形，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在這血氣之中，一個閃爍著一雙明亮血瞳的人緩緩升起，六片漆黑的羽翼從他背後緩緩展開，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朵盛開在地獄沼澤中的漆黑薔薇。他凝視著不遠處的地球，如同一個臨世的惡魔般喃喃自語道：「萬年之久……我終於又回來了！」


  「血族之王，阿蒙。」沙利葉緊咬著櫻唇狠狠的道出對方的名字，雖然明白這是必須要戰勝的敵人，但她已經明白此戰再無什麼勝算了。


  賴以克制對方的封印在千萬年的時光侵蝕下最終破碎，失去了這層束縛，眼前這個六翼的血族之王根本就是無法戰勝的存在，他們的腦海中甚至沒有「去戰勝他」這樣簡單的想法。


  「危急關頭優先選擇了守護自己的夥伴嗎。」與那惡魔般的漆黑身影不同，阿蒙的聲音倒是清澈的很，有點像是十幾歲的少年，「我對你們沒有什麼殺意，不會為難你們的。所以你大可不用強撐著故作無事，安心的沉睡去化解我的血氣吧。」


  卡麥爾聽罷疑惑的轉頭看著沙利葉，卻見她此時嬌軀猛地一顫，竟是當即便暈了過去。


  「本想震懾一下你們，沒想到卻會傷到你們。」阿蒙掃視一圈被突如其來的事件所震驚的藍袍人，嘆了口氣道，「不過這倒是給我惹了個**煩啊，頭腦暫時失去作用的話，估計他也不會坐視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