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試探
到了局裡。
司機依舊留在車裡,師徒二人一前一後的進所里。
徐驍湳領著她去拿法檢報告,小姑娘在後頭若有所思,沉默著。和以往的甛躁判若兩人。
馮禕凡還記得,上一次見到利炎的時候,他說要讓自己等她出來,再一較高低,看看誰更有資格做徐驍湳的徒弟。
可惜了,故人先逝。
徐驍湳一邊拿著法檢報告往下看,一邊對比此刻平躺著的利炎屍體。他問得很細,連一旁的法醫都覺得唏噓。馮禕凡按耐住想要拔腿而逃的想法,一直待到結束。
「除了斷頸這處的致命傷外,並無其他隱性致命傷。」
徐驍湳點點頭,把法檢報告合上,眉目示意馮禕凡先走。小姑娘迫不及待,轉身開門出去,徐驍湳看她急不可耐,搖了搖頭。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也準備打道回府。
可惜,徐大神繞了一圈,也沒尋到馮禕凡的影子。他黑著臉,隨口問了剛辦事回來的警員,「見到馮禕凡了嗎?」
「徐教授你好,馮禕凡?我剛送她去市中心回來。」
話落,徐驍湳點了點頭,一張臉黑到極致,渾身氣壓降到零點。被問話的警員面對這樣的徐驍湳,有點吃不消。他也沒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怎麼這位傳聞中不近人情的徐教授,好像要吃人般恐怖。
看著徐驍湳的臉越來越黑,這位民警不敢在多待,打完招呼后,立刻腳底抹油的走了。
徐驍湳離開,拉開車門后交代司機往市中心的方向開。
而他,收到了馮禕凡的簡訊。他掃了一眼,大手直接劃過刪除,轉而直接的給馮禕凡打電話。
「你在哪裡?」
「我不是給你發信息了嗎?不是寫得很明……」
徐驍湳不快,皺著眉頭打斷她:「你指的是『我去辦事,晚點會合』?馮禕凡,你不服從上級安排,擅自脫離工作崗位,是誰給你膽子敢這麼胡作非為的?」
對於這樣的徐驍湳,馮禕凡暗自翻白眼,「我不就離開一下,一個小時后就回去了。大神,你難道不認為,我們兩個經常前腿進後腿出的,很容易讓人想歪誤會的嗎?」
「誤會?」
「對啊對啊,就怕等下會有無數個你我的師徒戀版本,然後從菩市傳入寧市,一路傳過去,就跟絲綢之路一樣。你懂嗎?」
徐驍湳冷笑,「同床共枕那麼多次了,你現在倒是在意這個了?馮禕凡,欲拒還迎的把戲,我奉勸你,玩多了會讓人生煩的。」
「……」馮禕凡特別的無語。
徐驍湳追擊,「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在哪兒。」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再見!」馮禕凡惡狠狠的掛斷了電話,她對於徐驍湳口中的欲拒還迎特別的鄙夷,也對於自己總是心軟特別的憤怒。
馮禕凡暗罵,我要是再因為你認床而心慈手軟收留你,我就跟你姓徐!
被小徒弟掛斷電話的徐驍湳,臉色更加不好了。他勾著唇,暗笑。自打馮禕凡上次出車禍出院后,他就交代楊錦川留了追蹤器在馮禕凡的新手機上。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這會兒腹黑大神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小紅點,陰沉著臉把手機遞給前排的司機。
司機接過手后,油門一踩往著不再移動的小紅點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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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市咖啡廳里。
馮禕凡按照習慣,點了杯喝的后,就拔腿往角落的方向落座。
十幾分鐘后,約好的人才姍姍來遲。
她朝著門口的方向招了招手,來人趕過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直接落座在她的對面。
記得上一次見面,馮禕凡因為自己的原因,在人家特意而來的負荊請罪上落荒而逃。眼下,又一次見面,馮禕凡的心境也有所不同。
這一次,她率先開口搭腔。「上一次,是我失禮了。很抱歉。」
話落,盧月連連擺手道:「別這樣說馮警官,要說失禮也是我們。你因為我的關係,受傷入院,我沒有去探望,是我失禮了。所以馮警官,要真論起來,我還真不好意思坐在你面前。」
這種刻意的寒暄讓馮禕凡有些無所適從,但她依舊面上無他,不動聲色的淺笑著,「我們也不要這麼客氣了,叫我禕凡吧。」
「好的,禕凡。」
兩人相視一笑,馮禕凡轉而把話題往關耀身上帶,像是無意般提起,「其實,盧月被綁架的時候,我分別去了你的家,還有利炎的家。回來之後,我因為你太多欲蓋擬彰的小動作,導致跟司徒意見分歧,兩個人當著徐教授的面大吵了一架。」
再說到當著徐驍湳的面時,馮禕凡沒有錯過兩人臉上的不可思議。
小姑娘頓了頓,重新開口:「因為,我從未見過一個人愛入骨髓時,女朋友生死未卜,還能把居住的地方,甚至是自己料理得乾乾淨淨的。所以,我懷疑關耀並沒有他口中那麼愛你。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關耀你街坊鄰里對你的風評,似乎不大好。
我那天從你屋裡出來,就遭到了一群人的圍堵。他們無一不再告訴我,你的惡名昭彰,甚至,迫不及待的讓我隨便找個罪名把你關進去待上個十天半月的。這樣的情況下,影響了我的判斷。」
聽完馮禕凡的話,盧月剛想為自己的男朋友解釋,孰料關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他自己來。
關耀開口說道:「其實,個人的習慣不同。我和月月同居的時候,家裡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我在打點,久而久之我養成了習慣。和月月分手的那段時間,我確實無從適應,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因此做了許多在旁人眼裡看來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實際上那才是我自己。
月月比較孩子氣,我總要比她成熟些。時間一長了,我習慣對月月以外的事情不感興趣,也習慣了不表露消極情緒在外人面前,就算我很想她,我也不會輕易流露出來。
這也算是一種職場通病吧,畢竟有些面具,戴久了,你會分不清,這究竟是面具,還是原本的自己了。」
馮禕凡認可的點點頭,抓過杯子抿了一小口,然後安安靜靜的聽著這對劫后重生的小情侶,細談著情侶生活。
直到他們說累了,停下來喝東西時,馮禕凡才冷不丁的補了句:「那……你么知道利炎死了嗎?」
「他不是正在服刑嗎?怎麼會……」
「就在昨晚七點多,在洗澡時被人斷頸死亡的。還有,昨晚凌晨兩點多三點的時候,王行和趙顧文因車輛剎車常年不修,意外磨斷失控摔下山崖,也因傷過重不治身亡。」
「什麼?!」盧月激動得忍不住站起了聲。
她的聲音有些高,一時間咖啡廳里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
馮禕凡裝作若無其事的掃著兩人的臉,靜靜的抿著杯中的那份甜。
「你是說他們全都死了?」
「是的,毫無倖免。」
一時間,氣氛陷入僵局。
不等馮禕凡說什麼,只見盧月自顧自的從包里掏出了一本本子,遞過來。她說:「馮警官,或許你今天來找我們,是對我們有所懷疑。但我有證據,證明我兩的清白。我們昨天傍晚的車去了寧市,去四處搜刮王行這些年涉黑的證據,今天中午才回的菩市。這一路,都有我們進站出站,還有入住酒店的記錄。實在不行,還有監控錄像可查……」
「你們認為,那兩公婆為什麼會突然失控,硬踩剎車直到磨斷呢?」
「馮警官……」盧月突然震驚的看著馮禕凡。
小姑娘挑了挑眉洗耳恭聽著。
「有什麼比斷子絕孫要來得絕望的?那種情況下,我想沒有什麼比同歸於盡更適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