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嫉妒
太陽漸漸落山,泊南山周圍的可見度越來越低。
馮禕凡皺著眉頭,看著兩具女屍做簡報:「通過眼前現場的兩具女屍,對比之前三位死者,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不同。
首先是臉部的破壞,其次是拋屍的位置,最後是作案的兇器。
之前徐教授說過,鞭打是最直接最強烈,傳遞憤怒和憎恨的方式。通過屍體鞭痕長度,心臟一刀斃命,可以確定是徐教授簡報里的多次嘗試。
作案手法相同,我們確定是同一個兇手沒錯。
可是,還有其他的細節。死者臉部、下體的破壞,這些都是不能忽略的細節。因為,這些直接影響我下面的推測。
例如,我們還有第二個兇手。」
馮禕凡話音剛落,在場的幾位新加入警隊的畢業生紛紛倒吸了一口氣。
「臉,是女人最寶貴的東西。而破相,比起鞭打,是更直觀表達嫉妒的手法。
在此之前,我們鎖定的兇手是個男人,高大且有正當職業的男人。他殺害受害人主要目的很明顯,是憎恨和嘗試。他用鞭子宣洩憎恨,卻不斷嘗試控制鞭子長度,來避開死者下體。如此煞費心機,又沒有對死者們進行性侵,所以我們可以確定,他是真的在半年前或者更久之前遭受到一次很大的衝擊,才導致他心理發生了變化。
這麼大費周章,我們可以斷定,他絕不會嫉妒死者美貌,更不會花時間殘忍的去劃破女孩子的臉、和下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兩位死者臉部比劃破的利器,竟然是一把劣質的水果刀。
據調查,兇手使用的兇器是一把極其鋒利、長度不少於20厘米的格鬥刀,根據后三位受害者的一刀致命來看,這把刀的鋒利程度,足夠將兩位死者臉部劃破見骨。從兇手拋屍到被我們發現,這麼長時間過去,按照環境變化,我們死者的臉應該已經可以看見大致臉骨,而不是塊狀腐肉,且刀痕只有大約5厘米左右。
最後,我要說的是,拋屍位置。
根據前三位死者身上的屍斑和扭曲來確定,我們的兇手從作案現場,將屍體帶到拋屍現場,是需要一定時間和距離的。在兇手拋屍前的運輸過程中,屍體上已經產生屍斑,主要分佈的位置均在背面,而我們眼前這兩位死者背部的屍斑已經不明顯,近看她們的臉部雖然被破壞嚴重,卻能看出來有屍斑。
而兇手具有很強的偵查意思,通過下雨天,和利用人群隱沒痕迹來看,他細心嚴謹。他或許會把這兩具屍體也藏起來,一直到腐爛都沒人發現,這麼草率隨意、明目張胆的丟在岩石堆里,儘管沒人會靠近,可還是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不是嗎?
所以,我們可以分辨出兩點。
1、有人在兇手拋屍後來過現場,對屍體造成二次破壞,同時也將屍體搬離原定的拋屍位置;
2、我們的兇手最恨、且不斷以人體來嘗試的終極目標人物,她一定是女性,她會是直系第二兇手。當然,死者臉部破壞一定是她乾的,搬運屍體配置王水溶屍這種體力活,應該另有他人。從情形上看,雇傭的成分佔的比例較大。
哦對了,你們估計忘了一個細節,連我也差點忘記了。
這一般嘛,玩格鬥刀的都是男士居多,而且普遍使用是正常右手,目前我們發現並找到的一共五位死者,她們身上的鞭痕走向,都是右手鞭打出來的痕迹。而眼前的兩位死者,臉上的刀口卻是左邊。
不信?你們走過去細看一下。
右手鞭打出來的鞭痕是正面手即右邊較長,反手的左邊則較短。而你們看,臉部的雖然是刀子等利器造成的破壞,但是細看的話,還是能分清楚的,和屍體上的鞭痕相反,右短左長。
由此推斷,我們的第二兇手是位左撇子。她,雖然躲在兇手背後,卻十分清楚兇手的主要殺人動機,利用兇手反過來幫她處理所有面向敵對的人。在兇手拋屍后,她又獨身一人回到案發現場,對死者屍體進行二次傷害,事後雇傭人手把自己二次破壞過的屍體,拋屍在新的位置。
單從昨晚有人在這裡配置王水來溶屍更是不難想象,她現在已經狗急跳牆了。
對於這位第二兇手,我已經有了確切的人選,不過目前,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不排除趙顧文已經逃跑。」
話音剛落,一群人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早前給馮禕凡說明現場的刑警,突然接到市局來的電話。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直到電話掛斷。
「局裡說……趙顧文已經抓住了。」
皆大歡喜、振奮人心的同時,也有人提出疑問。
「那趙顧文是怎麼知道,我們要抓她的?」
輪到司徒千解答了,「這要多虧徐教授安排得好,他早就籌劃好這一切等著趙顧文自投羅網。屍體拋屍的地方,只有她和兇手知道。兇手不會再回來,而她會。並且,上山通往這條道的路中,一共有四個監控攝像頭,其中一個是新的,估計我們來之前就已經打草驚蛇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當時不把屍體摧毀了?」
馮禕凡搖頭,「不會,也不行。我們兇手目的是發泄情緒,嘗試,滿足這些后,其他的根本不管。而趙顧文是想,但是不行。因為我們的罪犯是通過天氣預報來犯罪的,得手后迎接而來的是一場中到大暴雨。趙顧文幼年有溺水經歷,她最怕水,是最不可能會在雨天出行的人。
她當天破壞了屍體后,根本來不及準備毀滅屍體的東西。
再加上半年前有什麼流星雨之類的天文現象,引來了一大堆發燒友,每天來泊南山的人不少,點火的話肯定立刻被人發現,就地掩埋泥土鬆動過,也會引起過路村民的懷疑。她只能把屍體安置在岩石叢里,那裡陰暗地處又非常的脆弱,但凡路過的人都不會靠近那裡,所以她乾脆在這裡安裝監控,以防萬一。」
解答完畢,犯罪現場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司徒千和馮禕凡先跟著刑警們坐第一部車回市區。
車上,坐在副駕的那位刑警問馮禕凡,「小馮,你跟徐教授多久了?」
馮禕凡笑,「第四天,今天才剛通過實習。」
「果然名師出高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馮禕凡沒有搭話,她在想,徐驍湳全力交給她和司徒千去辦案,是不是因為他早就已經掌控全局了?
例如,她會打草驚蛇,不排除趙顧文會逃跑。當然,這中間應該不包括,她又吐了一次吧?
司徒千見她若有所思,以為是在想案子,「現場發現的兩位死者,按照我調查王行的人脈圈,不出意外應該是周苣和張薇薇。周苣是趙顧文婚姻最早的第三者,張薇薇是王行的私人生活秘書。」
「哇塞……那我推的果然沒錯,真的是嫉妒。」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馮禕凡湊過去小聲問司徒千:「那個監控攝像是你發現的吧?」
「不算是,徐教授先我一步,要到了泊南山監控的位置,和最新的定位一對比,明顯多出一個。我昨晚發現后和他一對,才知道的。他推斷出最早的藏屍位置,和趙顧文離家的時間,讓人兵分兩路。一邊在現場查探藏屍位置尋找直面證據,一邊跟蹤趙,但凡有逃跑意圖,立即逮捕不用彙報。」
馮禕凡終於知道,當自己把如何查出趙是第二兇手的事無巨細,告訴徐驍湳后他為什麼那麼生氣了。敢情之前說的什麼打草驚蛇,全都是在打她自己的臉。
他老早全盤鋪墊好,藏著掖著沒把消息往她那兒泄露半點,說是在給大家時間找最初受害者的拋屍地點,目的是為了到時直接抓獲趙顧文,鐵板釘釘的證據足夠讓趙顧文連解釋都免了。
「也就是說,我們分開查案的時候,你一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兒,就立刻和大神彙報?那麼昨晚我給你打電話要資料的時候,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司徒千點點頭后,困極閉上眼睛假寐。
突然的,馮禕凡有些難過。她一心只想著讓徐驍湳對她刮目相看,不管不顧一頭熱的往下查,所以早在昨晚她欠缺考慮給趙顧文打電話,才是真正的打草驚蛇。
怪不得徐驍湳聽完她的推論后那麼生氣,天吶,她差點闖了大禍。
好在……大神他自己還留了一手。
馮禕凡側過頭看了眼假寐的司徒千,緩和氣氛的說道:「大神真是神人,不愧是我心中唯一一位偶像級別的犯罪心理大神!以前我總是想,做不成他老婆就做他女朋友,做不成女朋友做他徒弟也行啊!現在,我終於夢寐以求,死而無憾啊!」
本來是好笑的話題,司徒千卻一反常態的問。
「或許,他並沒有你想得那麼好呢?」
馮禕凡沒聽清楚他說什麼,一個人樂著把徐驍湳放在心尖上膜拜了再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