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傷病交加

  漫天漫地的大雨裏，楚湛沉默的抱著唐知雪走出去很遠，他都沒有回答唐知雪的問話。


  黑夜中明明不辨方向，楚湛卻篤定的朝一個方向走過去。


  唐知雪縮成小小的一團，像隻小貓一樣縮在楚湛懷裏，楚湛已經弓起了脊背幫唐知雪擋掉一部分雨水，但是暴雨如注，依然把兩個人澆得沒有一絲熱意。


  唐知雪虛弱的嘟囔道：“你能叫出我的名字，你什麽都知道了……”


  唐知雪的血順著雨水沾滿了楚湛胸前的衣服，楚湛感覺到唐知雪的體溫在很快的降低，隻是她的額頭卻滾燙的厲害，楚湛聽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發顫，好像一口氣再也提不上來的虛弱。


  等了一會兒，楚湛還是不開口，唐知雪低歎道：“楚湛，我今天要是死在這裏……你就把我送回大梁的唐家，好不好？”


  楚湛的腳步停住，風聲雨聲裏他依然將唐知雪的這句話聽的無比清晰。


  楚湛低頭看向唐知雪，她又傷又病，現在又心灰意冷，整個人頹喪到了極點。


  唐知雪等不到楚湛的回答，以為他不答應，哭著揪住他的衣服，可憐兮兮的說道：“你怎麽這麽狠心……我被你們害死在大夏國也就罷了，我死後想回大梁都不行？我求求你了……”


  楚湛深吸一口氣，繼續穩穩的朝前走，他的聲音跟他的身體一樣冷，“我根本就沒有心。唐知雪，你給我聽清楚，你要是撐不過今天，我明天就去大梁宰了崔君赫給你陪葬。”


  唐知雪的心裏一驚，他連崔君赫都打聽出來了？不過她很快就放鬆下來，竟然笑道：“你在說大話……你根本殺不了他，他是我們大梁的大老虎啊……”


  楚湛的眼眸一垂，眼裏的殺意如黑夜一樣濃，他淡淡說道：“你曾跟我講過他可以一個人潛進敵軍營帳裏，無聲無息取敵軍主帥的首級，我想，我也可以試試。”


  唐知雪心想，他的語氣很輕，他的表情卻那麽篤定，他原本是個那麽可怕的人，還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去做的。


  唐知雪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她再也抓不住腦海裏的意識，在昏死之前還傷心的喃喃說道：“你不要去殺他……”


  唐知雪的身體更軟的癱在楚湛的臂彎裏，她的嘴唇都開始發白，頭無意識的耷拉在楚湛胸前。


  楚湛緊緊的把唐知雪攬進懷中，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瘋了，“你要是死了，何止一個崔君赫，我要所有人殉你。”


  楚湛沒走出幾步，就看到侍衛們壓著張妍來到了他麵前，張妍滿臉倔強，不時的還想掙脫侍衛的禁錮。


  張妍看到楚湛抱著唐知雪，唐知雪靠在他懷中一動不動，她痛快的哈哈一笑，聲音淒厲如烏鴉哭叫，“她死了，殿下，她是不是死了？那你為什麽還要抱著她！”


  楚湛漠然的看著眼前看著這個瘋癲的女人，他一句話都不想對她說，隻對侍衛吩咐道：“把她丟進死牢。”


  張妍看著楚湛冷冰冰的從自己眼前消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椎心泣血一般慘叫道：“她是大梁人，你為了一個大梁人要殺我！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難道抵不上她一個死人！”


  楚湛抱著唐知雪翻身上馬，看也不看張妍，側過臉冷聲說道：“再讓我聽見一句你咒她死的話，我就活剮了你。”


  張妍的情緒瞬間崩潰，用手瘋狂的捶地，憤恨不已的喊道；“她明明已經……”


  張妍身邊的侍衛見狀，幹脆利索的一手卸掉了她的下巴，她隻能發出嗚嗚咽咽的一聲聲吼叫。


  等白蘇和冰綃被楚湛召回府裏的時候，楚湛已經把唐知雪送回了她的房間。


  小樓裏進進出出的有侍女有大夫，楚湛臉色鐵青，渾身濕透的坐在外麵椅子上看著大夫把脈。


  冰綃和白蘇一看唐知雪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破碎不堪的布娃娃，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無聲無息歪在枕頭上。


  冰綃的手腳都開始發抖，一下子撲到唐知雪的床前，白蘇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先別哭，給小姐換衣服治傷要緊。”


  白蘇回頭看了楚湛一眼，楚湛站起身，淡淡吩咐道：“都退下去，著人立刻去熬藥。”


  手底下的人又是一陣忙亂，大夫戰戰兢兢連忙背著藥箱去抓藥熬藥了。


  楚湛背著手，沉默的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阿興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殿下，剛才張大人過來為張妍求情，小的已經將他打發走了。”


  楚湛淡淡說道：“張妍意圖刺殺皇子妃，自有國法處置她，何必他來多嘴。”


  阿興抬頭看看楚湛，“殿下，您去換一身衣服再來陪皇子妃，大夫說皇子妃沒有大礙，隻是失血過多才看著有點嚇人。”


  楚湛固執的站著不肯動，阿興不敢再勸，轉身打算告退，忽然問道：“殿下，對外，一切照舊嗎？”


  楚湛思索了一下，輕聲說道：“照舊。”


  冰綃和白蘇把唐知雪的濕衣服脫下來，替她上好藥，又替她穿上幹爽的衣服，這一切唐知雪統統都不知道，昏昏沉沉的任由她們擺布。


  唐知雪肩頭的傷口經過雨水一泡，紅腫的可怕，血肉往外可怖的翻著，隻要一碰，唐知雪本能的就皺著眉頭喊疼，冰綃的眼淚一直都沒停過。


  白蘇輕輕將唐知雪放回枕頭上躺好，再為她蓋好被子，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聽阿興說，這是阿金和張妍聯手設的局，阿金已經死了，張妍為什麽還沒死！”


  冰綃拉了一下白蘇的胳膊，“你聲音小點，張妍畢竟是他們大夏國張大人的千金，楚湛也不好意思一刀就殺了她。你別在楚湛麵前喊打喊殺的，我看他可怕的很，那眼神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白蘇氣的胸口不停起伏著，“我也恨自己蠢，被張妍一句話就糊弄過去了，如果楚湛今天晚到一步，那……”


  冰綃的眼淚又吧嗒吧嗒往下掉，“你別說了，我看到剛才小姐的樣子，還不如我替她受那些苦。”


  白蘇不想麵對楚湛，冰綃隻好掩上門走了出去，楚湛依然如山一般站在門口，還穿著那身濕衣服。


  冰綃輕輕一禮，“殿下，小姐已經換好了衣服，傷口也上好了藥，現在還在昏睡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