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虛與委蛇
白蘇的身影很快從長街上消失掉,程安珩還是一臉癡漢的表情在發呆。
崔君赫懶得理他,一轉身就朝城門口走去。
一會兒功夫程安珩才亦步亦趨的追了上來,非常難得的沒有開口聒噪。
崔君赫瞥他一眼,“在琢磨什麽?”
程安珩好像剛剛才大夢初醒,眼睛裏重新聚焦,興奮不已的說道:“我想嫁給她。”
崔君赫瞅著他,歎了一口氣。
程安珩連忙甩甩頭,“不對,剛才是我說錯了,是我想娶她才對。”
崔君赫腳步未停,笑著打趣他,“你不怕你老爹的鞭子了?白蘇是來曆不明的殺手,身份不能擺到明麵上來,她進不了護國公家的門。”
程安珩兩眼一翻,死乞白賴說道:“那我就終身不娶,不過絕後罷了。”
崔君赫冷聲說道:“你做什麽美夢?你上頭又不是沒有兄長。”
程安珩有點蔫了,兩條腿都有點站不直。
崔君赫繼續打擊他,“你這一出手就是要她的命,她心裏的恨意,一輩子也難消。”
程安珩快要急哭了,上躥下跳的吼道:“我又不知道她是誰,這能怪我嘛!我不管,我就要娶她!”
崔君赫不動如山,並不理程安珩。
兩個人出了城,城外有人在接應,崔君赫和程安珩騎上馬飛馳而去。
過了老半天,程安珩才恢複如常,恬不知恥的笑問道:“怎麽樣?唐小姐是不是拉著你又哭又笑的要你救她,使勁訴說相思?”
崔君赫白他一眼,“她哪有你說的那麽不堪。”
程安珩自信滿滿的一笑,怪叫了一聲,“我看她就是那個樣子,被人嚇唬兩句就嚇破膽子的膽小鬼,哪有白蘇好。”
崔君赫一拉韁繩,調轉馬頭,沉默的回望著大夏皇城,程安珩也不說話,陪著他一起瞭望。
大夏皇城在黑夜裏森然聳立,城牆上有一隊隊的衛兵在來回巡邏,一盞盞燈籠將夜空都照的分毫畢現。
一道城門,一座小樓,兩個不同的身份就隔開了他和唐知雪。
許久,崔君赫淡淡說道:“她在我麵前會哭會笑會脆弱會撒嬌,但是我不在身邊,她比誰都強大。”
語氣裏飽含的深情像黑夜裏的一團白霧,濃的化都化不開。
一字一句的傳入程安珩耳中,程安珩肅著臉說道:“這麽好的女孩,不該讓她流落在異國他鄉太久,應該讓她快樂的生活在咱們大梁的土地上。”
崔君赫和程安珩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很多話根本不用說出來,他們都懂。
崔君赫再不停留,轉身打馬而去,大聲說道:“還有你的白蘇,得接她們一起回來!”
程安珩的笑聲隨風聲傳的很遠,“哈哈,那是啊,不能忘了我的白蘇……”
白蘇走到小樓前麵的時候,原本鬧哄哄的場麵已經平靜了下來,她隻看到楚湛一個人翹著二郎腿坐在廊下喝酒。
白蘇從來不理大夏國的人,所以她連招呼都不打就想從楚湛身邊走過去。
楚湛手裏握著酒杯,低垂著眼睛,淡淡問道:“你一個人回來的,刺客呢?”
白蘇敏銳的覺得楚湛有哪裏不一樣了,但她一時說不清楚。
白蘇言簡意賅的說道:“沒追到。”
楚湛譏諷的一笑,“你不是一直自詡甚高,不過如此。”
白蘇眼睛一冷,“皇子殿下不也無功而返。”
楚湛並不惱怒,緩緩倒了一杯酒,“刺客出現的時候,你在哪裏?”
白蘇的耐心已經耗盡,她抬腳就錯了過去,“當時你也沒在小姐身邊,我都沒懷疑你,你憑什麽懷疑我。”
楚湛的聲音在白蘇身後響起,“你們都叫她小姐,為何不再稱呼殿下?”
白蘇的手推開了房門,“皇子殿下最初叫她雪姐姐,現在不也叫阿雪?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想知道,你自己去問她。”
白蘇幹脆利落的關上門,覺得心裏一陣怪異。
楚湛捏著酒杯,沉默的看著黑夜,一個人坐到了天亮。
白蘇剛一進門,唐知雪和冰綃就拉她躲到床上。
冰綃把床邊的床幔一放下來,床幔鋪天蓋地的垂下來,這裏就是一個私密的小空間,是個適合女孩子說秘密的地方。
當冰綃聽說今晚的刺客就是安定侯,她驚的半天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冰綃剛想張嘴,白蘇就打斷她,“你什麽都別再問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消化掉這個消息。”
唐知雪樂的嗬嗬直笑。
白蘇眼珠一轉,“小姐,你今天很開心啊。”
唐知雪有點害羞的咬著嘴唇不說話。
白蘇其實替唐知雪高興,她和唐知雪的手握在一起,“小姐,這世上就隻有安定侯,他永遠都不會放棄你,即使知道你假死,他也沒有放棄過。”
冰綃插嘴說道:“就是就是,這裏是什麽地方啊,他竟然一個人就闖進來了。”
唐知雪緊張的朝外麵看了看,“噓,不能再說他了,恐怕隔牆有耳,白蘇,你剛才追出去,他們逃了嗎?”
白蘇三言兩語就講完了經過,唐知雪一笑,“白蘇,你的桃花運來了哦。”
冰綃和唐知雪又好好的把白蘇打趣了一番,白蘇心誌堅韌,隨便任她們調笑。
等她們安靜下來,白蘇不無擔憂的說道:“小姐,安定侯既然找過來,後續他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你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還有,我總覺得楚湛怪怪的。”
冰綃點點頭,“我也覺得,尤其是今晚,他看著特別凶。”
唐知雪一皺眉,“你們說,會不會他一直都是裝傻充愣呢?那他就太可怕了,我平時對他說話都不防備他。”
白蘇緊張的心頭一跳,但又不好明說,隻好安撫道:“沒事,小姐你就正常跟他相處,別遠著他,也防著點他。”
唐知雪點點頭,她的目光穿過層層床幔看過去,卻什麽也看不清,她和崔君赫的未來何嚐不是如此,迷霧重重,吉凶難料。
第二天一大清早,楚湛就過來陪唐知雪吃早飯,誰都沒再提起昨晚的刺客,一切跟往常沒有不同。
楚湛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唐知雪,隻是白蘇的眼神總是一直緊盯著楚湛。
楚湛察覺到了,但是他不動聲色,沒露出一絲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