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取石
大雨瓢潑，烏雲密布。
雷聲轟隆隆從天邊排闥而來，讓人心裡陣陣發慌。
秦鈺偷偷擦拭嘴角血絲，看樣子越發虛弱了。
「師兄，算我求求你！再等等，再等一個月，一個月就好。」吳達央求。
「一個月？呵呵，別當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麼主意！你想趁我不在偷偷送走……」吳耀低頭看了眼秦鈺，目光陰森森的：「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說完，吳耀一把拉住秦鈺的胳膊，拖著秦鈺瘦小的身體朝後院走去。由於速度太快，秦鈺又身體虛弱，根本站不穩，幾乎是被拖在地上一路繞過影壁，走到一處房門前。
秦鈺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卻一句抱怨也沒有，對於吳耀的粗暴拖拽，似乎沒有一絲怨懟。吳達速度不及吳耀，被甩在後面，等他趕到的時候，吳耀已經把秦鈺推到屋裡，將房門關死。吳達站在門口用力拍門，聲音透著哭腔：「師兄，我求求你，放過秦鈺吧。他才十歲，他那麼懂事，師兄……」
最終，吳達癱坐在門前，泣不成聲。
魏禾可以穿過吳耀的身體，自然也能穿過面前的門扉。
闖入房門瞬間，魏禾聽到一聲凄厲哀號，喑啞、刺耳……魏禾看到秦鈺顫抖著身體，渾身是血，他瞪著兩個烏黑的眼睛，目光顫抖看著眼前的吳耀，似乎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師父，他敬重的、珍視的，當作親人一樣對待的師父會用刀子割破他的胸膛。
疼痛讓他原本就蒼白的小臉兒血色全無，看起來十分可怖。
「師父，為什麼？」秦鈺嘴角滲出鮮血，顫抖著聲音問吳耀。
「為什麼？」吳耀的將手探入秦鈺的胸膛：「從你出生那天起，你就註定要被犧牲掉！為什麼割開你的胸膛？因為裡面養著一顆石頭，你只是一個器皿……」
魏禾聽到吳耀殘忍詭異的笑聲在房間里回蕩，聽到門外吳達頂著大雨拚命拍打房門的哭喊聲，心裡說不出的恐懼。她無法想象，秦鈺這個時候是怎樣的心情……恐懼、難過、慌張、絕望？
「師父，我不信。」秦鈺忽然笑了，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
「不信？等我把石頭取出來你就相信了！」吳耀舔了下嘴唇，像在吞噬秦鈺的生命，目光透著貪婪與興奮，十分可怖。
魏禾看到吳耀的手一點點探入秦鈺胸膛，看到秦鈺因為疼痛漸漸扭曲的臉。魏禾衝上去，本能想要阻止，卻穿過了吳耀的身體。
這是秦鈺的記憶，她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
魏禾哭了，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像外面的大雨，似乎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她看著秦鈺胸口被撕裂開，看著吳耀的手探入秦鈺的皮肉，只覺得被人扼住了心臟，疼痛難抑。
原來，秦鈺真的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原來，他從出生起，就在地獄里。
「啊啊……」
魏禾聽到門外的吳達發出憤怒嘶吼，隨後，趨於老舊的門扉發出「吱嘎」聲，吳達在一下一下用力撞門，沾染了雨水濕氣的木屑掉落下來，看的人心裡發慌。
終於，門被撞開了。
看到秦鈺滿身是血的樣子，吳達雙眼布滿血絲，額上青筋凸起，看樣子憤怒到了極點。
秦鈺側過頭，看到吳達滿臉淚水、蓬頭垢面、衣衫浸濕的樣子，原本絕望又詭異的笑容慢慢散去，臉上蒙了一層憂傷。
「師叔！」秦鈺喊了聲師叔，眼淚就落了下來。
從跪在堂前，被吳耀拖到後院，到胸口被刀子割破，吳耀將手探了進去，秦鈺一直皺著眉頭咬緊牙關沒有哭。然而，吳達衝進來的瞬間，秦鈺哭了，哭的很傷心，哭的很委屈。
終於像個孩子一樣，放心地哭出來了。
如果沒有吳達，秦鈺哭都不敢哭，這就是他的童年。魏禾站在那裡，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陪著秦鈺一起哭。
「你放開他！」吳達看到秦鈺的凄慘模樣，整個人都崩潰了，不再顧慮不再央求，他大喊一聲，猛地撲向吳耀。
「該死！」吳耀騰出一隻手，伸掌拍向吳達。
「噗」的一聲，吳達重重跌在牆上，口中吐出鮮血。
「師叔……」秦鈺虛弱到極點，喑啞著嗓子呼喊：「師叔，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了。」
吳達啐了口鮮血，咬緊牙關再次沖了上去。
吳耀氣急敗壞：「吳達，你瘋了嗎？如果被上面知道，你我會是什麼下場？該死！你這是逼我要了你的命嗎？」
「你放了秦鈺，我這條命給你！」吳達拍著胸脯，像憤怒的獅子。
「誰要你的爛命？」吳耀的手又探進去幾分。
秦鈺皺眉，疼的淚水跌落，卻拚命扯出個笑容，對吳達說：「師叔，我沒事，你別怕。」
該害怕的不是你嗎？秦鈺越是這樣懂事，魏禾越是覺得心裡難過，恐怕吳達也是一樣，聽到秦鈺這樣說，更是心如刀絞，拼了命撲向吳耀。
許是吳達拼了全力，吳耀終於受到一絲影響，停下手上動作，轉而應對吳達。
就在此時，「嘭」的一聲響，好像氣球碎掉的聲音。魏禾看到秦鈺的眼睛忽然睜得很大，直勾勾看著前方，身體變得十分僵硬。隨後，吳耀慘叫一聲，身體瞬間彈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探入秦鈺胸口的那條胳膊似乎已經折斷，耷拉在地上。另一隻手捂住胸口，口中不住嘔出鮮血，看起來命不久矣。
秦鈺空洞無神的目光慢慢聚焦，焦點集中在吳耀的身上。他胸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原本看起來羸弱不堪的身體此刻似乎充滿了力量。
一個十歲的孩子，撐著瘦弱的身體，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像老鷹盯著獵物一樣看著吳耀，驀地露出個詭異的笑容。
吳耀像見到魔鬼一樣，眼中儘是恐懼之色。
吳達怔怔看著秦鈺，神色驚駭。可能在他印象里，秦鈺一直是個身體羸弱，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此時的巨大反差讓吳達一時怔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怪物，怪物！」
秦鈺一步步朝吳耀走去，吳耀張惶失措，撐著身子向門外挪動。秦鈺忽然閃到吳耀面前，速度之快以魏禾的眼力都無法捕捉到。
「師父，疼么？」秦鈺笑容放大，陰森可怖。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吳耀每說一句話，口中就有鮮血湧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