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妖刀春曉
春曉！
天下第一妖刀。
除了這把刀的鍛造者關山暮雪，在幾乎所有人看來，「春曉」如此詩情畫意的名字著實不應該成為一把飲血妖刀的代稱。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當初，頂級鍛造師——關山暮雪，毅然入魔，殺掉全村統共三千六百五十人，用他們的血，歷時三百六十五天，鍛造出一把蘊含無盡怨恨的刀。
據聞，刀成之後，關山暮雪吟《春曉》一詩，故而得名。
不過後來，有好事者，將《春曉》一詩改掉：「春眠不會曉，出門怕狗咬。夜來大魔王，頭落知多少。」
只是，自從關山暮雪隕落之後，春曉妖刀已經消失了近萬年，不知所蹤，並有流傳魔刀已經被摧毀陪葬的說法。
現在竟然重見天日！
這讓羅陽和雲長白倍感棘手，能奪走翠翠魂魄將她變為傀儡的幕後黑手，絕對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人物。
這可如何是好？
翠翠手中的春曉妖刀，刀體通紅，散發著紅芒，讓它看起來如同一段流動的瑪瑙，只是，如若不停凝視，後果不堪設想，它的怨毒能夠讓注視著吸入無邊的深淵之中，永遠無法掙脫。
「羅陽，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殺死，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翠翠說著話，不斷靠近兩人，「無欲無求，才是御術至尊該有的品格，而你，慾望太多，求得太多，終究會被絆倒，不如現在一刀砍了你。」
「最愛的女人？哈哈哈哈……」
羅陽指著翠翠，笑得極為自信，「這個女人，不過是老子身邊的一個丫鬟，一個時而可以解決生理問題的對象而已，什麼時候成了最愛？我怎麼不知道。」
「如果評判至尊的標準是靠演技和口才，我想你應該是至尊中的至尊吧。」
翠翠在距兩人五米處的地方停下，不屑一顧地說道。
趁其不備，攻其不意！
羅陽揮棒而出，雲長白的飛劍也幾乎同一時間襲去，兩面夾攻。
翠翠臉上露出詭譎的微笑，不經意地將春曉橫在面前，以她為中心，妖刀釋放出巨大的衝擊波，所到之處，草木枯死，鳥獸死亡。
羅陽和雲長白看了彼此一眼，兩人老了不止二十歲，想必這就是對方三十年後的樣子吧。
人的壽命竟然受到妖刀的影響！
非但如此，奪走壽命的同時，羅陽能夠感受到修為也被吞噬了不少。
妖刀，妖刀，實在太過妖異。
「翠翠，我錯了，你確實是我最愛的女人，回來吧。」
語不驚人死不休，羅陽話一出口，已變成防禦姿態的雲長白，瞬間目瞪口呆，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還真有心情。
不過很多時候，機會就來自一顰一笑一言一行中的哪怕一絲的縫隙。
翠翠笑顏如花。
有了！
就在她笑的同時，春曉妖刀布置的防禦撤出，羅陽一個跟頭，再狠狠跳起，金箍棒猛地投擲出去。
「少爺！」
聽到翠翠原本的聲音，羅陽大叫一聲不好，再度一躍，想要抓住金箍棒，但開弓哪有回頭之箭，失手之後，滾落在地。
「啊！」
是翠翠的聲音，清脆如黃鶯，只是這一聲夾帶著說不完的痛苦和不舍，「少爺……少……」
金箍棒穿透翠翠的身體，將她狠狠向後帶去很遠，最後釘在那顆巨大的無花果樹上，血順著金箍棒流下，一點一滴。
羅陽奮不顧身爬起，過去，抱著她，腦袋中一片混沌。
「妖刀！」
雲長白充滿恐懼的聲音響起，羅陽這才從悲愴中醒來，只是妖刀已經在他臉上劃出深深的傷口，從后耳道鼻子，一道猙獰的疤痕。
妖刀入肉，刀身內的怨氣傾瀉而出，毫無保留地進入羅陽體內。春曉妖刀變為尋常的東洋刀，只是羅陽的身體變為通紅，正是方才妖刀的顏色。
去死吧！
在被吞噬之前，羅陽一把將翠翠推出去，狠狠撞在樹榦上。
而他，抱頭跪地，腦袋中的影像如同墳場，鬼哭狼嚎，民眾被殺掉以血練劍的場景在腦海中不斷閃現，堪比煉獄。
「羅陽！」
「別過來！」
妖刀的氣息在體內瘋狂亂竄，羅陽無法阻擋，只是希望兩隻尚未出生的神獸幫忙鎮壓，等了好一陣，神獸並無動靜。
那就躺著等死吧。
羅陽躺倒在地，翠翠的身體在他余光中，婀娜微帶著笑意，逐漸變得冰冷。
方才那一擊，是對方故意給出的漏洞，他何嘗不知，但如若當時有所遲疑，必然錯失良機。殺掉翠翠，是唯一的辦法，免去被人當做傀儡的痛苦，也免去自己無奈的折磨。
能夠使出這種手段，翠翠必死無疑！
那麼，謀殺者之名，就讓我來背吧！
雲長白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一是方才羅陽的毅然決然，二是春曉妖刀的妖氣在他體內竟然重新凝聚成刀，不斷刺向神獸之蛋。
懷玉其罪，果不其然，還是因為神獸。
不過方才羅陽那一擊，對方明顯可以躲避，緣何非要讓翠翠的身體接下他的攻擊，還將春曉的妖力注入他的體內。
誅身？誅心？
雲長白不解，但又無能為力，只能看著羅陽的身體一會兒變紅，一會兒便正常，像極了一隻變色龍。
「作為一個註定要成為御術至尊的男人，怎麼能被女人牽絆？怎麼可以因為女人左右自己的決定？」
無花果樹下，一坐就是半天。
本來躺著的羅陽，不知從何時起，盤腿而坐，雙手分別置於膝上，面部平靜，沒了先前的痛苦和掙扎。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
不知不覺間，無花果樹上，開滿白花，忽如一夜春風來。花開，花謝，結成果實，其中一顆掉下，正中羅陽頭部。
頓悟。
他緩緩睜開眼睛，說了一句話：「誰特么再說無花果沒有花，老子弄死他！」
扭頭。
翠翠的身體已經逐漸羽化，慢慢消失，那曾經熟悉的淘氣的臉龐慢慢消失不見。
願你走好，下輩子別再遇見我。
砰！咔嚓！
羅陽體內有春曉凝聚成的實體妖氣，終於將神獸之蛋破了個幾乎看不見的小洞，妖氣順勢鑽入，重新恢復正常。
兩人的相貌恢復。
心情卻無法平息。
「月，飄渺城，傳送門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