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生死一念
精血之所以被稱之為精血，那是因為這一類血液中存儲著人體大量的精力。精力，聽起來似乎虛無縹緲，但事實上這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普遍的認知，精力集中於腦部，但前提不要忘記，腦部的血液也是從心臟處流出。也因而，精血蘊養於心臟之中。
靜謐的竹屋之中，傳來何永生一陣粗重的喘息聲。此處不要亂想，喘息是很粗重，但卻並不是累的，而是疼得。
隨著一滴滴精血流出體外，不知是錯覺還是因為夜晚的原因，何永生能真切的感受到身體四肢傳來一陣陣寒意。眼皮更是像有萬噸的秤砣拉著，根本就無法全部睜開。但是，心口處傳來的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感卻一直刺激著他的神經，這也成了他不睡過去最大的一個支撐。
何永生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讓自己清醒了一些，隨後低下慘白的臉，眼神獃滯的看了一眼心口下方的那個白瓷碗。
血滴的很慢，因此，數分鐘的時間才僅僅只能滴下來一兩滴。對於這個速度，何永生雖說心中不滿意，但是也不敢加快。滴的快了，勢必在心口開的口子也就越大，口子越大，危險也就越高。但是，慢了的話，雖說危險度大大降低了，但是疼痛卻加倍了。同時，為了不讓傷口凝固，竹籤還不能拔出，必須要全程插在心口上，這更是加大了疼痛感。
藥引，這並不算什麼新鮮玩意。但是，吃丹藥還要有藥引，何永生還是第一次聽到。當然了，丹藥一詞，何永生除了之前在小說中見到過，也並沒有真正的見到過。因為不知道，所以心中沒有底氣。心中沒有底氣，那麼便只有儘可能的做的好一些。而何永生把這個藥引做好的做法就簡單了許多，那便是多放一些精血，多了總比少了好！
一個小時過去了，何永生保持這個動作一動沒動。
兩個小時過去了，何永生的臉色已經是毫無血色，一片慘白。
三個小時之後，何永生雙腿有了一些小幅的抖動。原本一頭烏黑的飄逸長發，此時竟然出現了絲絲銀白……
「呼……」
何永生小心的重重呼出一口氣，隨後如同機械似得，將手中的白瓷碗放在一側的凳子上。右手更是摸索著，試著將竹籤往外一點點的拔出。
請神容易送神難，小小的竹籤憑藉著鋒利，插進去倒是很簡單。但是，此時竹籤周圍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血漿，更有部分地方的血漿已經凝固了。血連著肉，肉連著筋。此時的小竹籤似乎已經變成了何永生身體的一部分，每往外拔一分，似乎便把他的生命往體外剝離一分。
慢慢的，小竹籤一點一點的離開了何永生的心口。就在最後的一點離開之後，何永生直接癱軟在了地上。雖說疲憊，但是更多的卻是慶幸。還好這個小口子不大，竹籤一離體，隨後血漿便封住了傷口。
但是，現在卻並不是他休息的時候。他猛地想起，似乎已經過去了好久，小爐子上的葯怎麼辦？不會已經糊了吧！
被這麼一嚇，何永生的臉色更白了。身子一個激靈，隨後直接跳起來朝著小火爐的地方走去。等到了那裡一看，心中不禁是一陣驚喜。瓦罐中的湯藥並沒有糊掉，反而有著一層碧綠的薄膜包裹著，在夜晚看起來甚是美麗。
急急忙忙的，何永生剩餘的差不多一碗水的湯藥倒入乾淨的白瓷碗中。涼了一會，感覺上溫度差不多之後，何永生急忙端起碗朝著張岩走去。
說實話，何永生對於自己弄出來的這麼一碗丹湯並沒有什麼信心。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更何況，除了眼前的這個辦法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用到了。既如此，那邊喝吧！
這碗丹湯肯定很苦，何永生雖然沒喝，但是他通過看張岩表情的變化，還是能分析出來一些。張岩雖然依舊處於昏迷的狀態，但是丹湯下肚之後，他的臉色明顯青了許多，眉頭更是不禁皺的老高。
雖然苦，但是效果卻表現的很明顯。一碗丹湯下肚，張岩的臉色較之前好看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般蒼白了。而且，不知是不是何永生的錯覺，他只覺得，坐在張岩的身邊，似乎能感受到密林深處微風吹來的感覺，清新涼爽，這種感覺很奇妙，似乎是有人在安撫你的心靈一般，催你快快睡眠。
真正的四品丹藥固源丹藥效如何，何永生沒有見過。他自己弄出來的這碗丹湯，直覺上告訴他，這次他成功了，也或許，這便是林不凡口中所說的固源丹。
但是，看著張岩依舊沒有轉醒的痕迹，何永生知道這到了該服用藥引的時候了。只有將藥引用過之後，丹湯中的藥效才能被真正的帶出來，從而運轉到張岩的全身各處。
伸手拿過放在凳子上用於盛放精血的小白瓷碗，何永生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學著剛才丹湯的用法，準備將這一小碗的精血，全部給張岩服下。
說來也奇怪，前前後後持續了數個小時的時間，等到何永生將這些精血拿到手中的時候，這些血液竟然還是溫乎的，似乎跟從體內剛放出來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這或許便是精血神奇的地方所在吧？笑了笑，何永生舉起碗，不再猶豫，全部讓張岩喝了下去。
該做的，何永生已經都做了，事情成與不成，那便只能看造化了。何永生是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或許最大的用處便在於會治幾個病而已，也因此，他能做的只是盡人事，而做不到神一般掌控輪迴生死。那麼，接下來，接下來便只有等待了。
一整個晚上的折騰，該找的四品固源丹，何永生解決了；精血藥引，何永生也做到了。現在他要休息了，這段時間從給林老爺看病，到張大哥的病，他一直都處於一種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之中。雖說現如今他依舊牽挂著張大哥的情況，但是無能為力之後，身心的疲倦爬上心頭。
最後再看了一眼張岩，笑了笑，何永生趴在張岩的床邊，閉上了眼睛。
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總之何永生睡的是很不踏實，腦海中一直徘徊者張岩的身影。不過，夢中的張岩卻一身雪白，神態安詳，最後只跟他說了一句話，便閉上了眼睛，身形飄忽不見了。
「何兄，此事跟你無關，是我自己願意的……」
張岩的話迴繞在何永生的耳邊，何永生想要大力的呼叫，但是嗓子似乎被限制住了，遲遲無法發出聲音來。
又一會，一道鵝黃色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夢中，這是？
「永生，不要自責了，讓張大哥安心的去吧！」
「不要，不要……」
何永生猛地從夢中驚醒，隨後一身冷汗布滿了前額。
原來，原來只是一個夢啊！眼看外面已經天光大量，對了，張大哥怎麼樣了？
何永生滿懷期待的朝著張岩看去，但是，現實往往是無情的。躺在床上的張岩，依舊維持著昨晚的模樣，絲毫沒有一絲改變。
「唉……」
一聲嘆息，似乎在敘說著何永生心中的無奈。難道，這一切都是徒勞嗎？或者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嘶……」
陷入沉思的何永生被突如其來的微弱聲音嚇了一跳，不過，在他反應過來之後，心中又是一陣狂喜。這，這不是張大哥的聲音嗎？
「張大哥，你怎麼樣了？你醒了嗎？感覺怎麼樣？」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何永生將他心中對張岩的擔憂完全的表漏無疑。
似乎有所感應，張岩顫巍巍的睜開了雙眼，稍微瞅了一眼何永生，隨後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如同剛吃了半隻蒼蠅，剩下的半隻還在手中那般難看。
何永生一看張岩這般模樣，心中一驚。這才剛剛醒過來，不會接著這般再暈過去了吧？或者是……迴光返照？
想到這，何永生急忙湊上前去，像是懇求一樣的朝著張岩說道：「張大哥，你別嚇唬我啊！我年齡小，不撐嚇唬，您老行行好，別閉上眼好不好？」
似乎是何永生的話起了作用，張岩嘴唇蠕動了幾下，但是卻因為聲音太小，何永生並沒有聽到。
這到底是怎麼了？張大哥這是在交代後事嗎？
何永生將耳朵靠在張岩的嘴邊，心情沉重的準備迎接接下來張岩的遺言。但是，事情往往跟我們所看到的差距相差許多。
「胳膊，胳膊斷了……」
何永生聽完這句話之後，身形如同狸貓一般，直接跳的老高。這是什麼情況？要死的人竟然還開玩笑？不過，似乎自己剛才真的坐到了什麼東西上啊……
一百多斤的肉離開之後，張岩的胳膊總算是恢復了自由。雖說他的身子現在還很虛弱，但是，胳膊又通血了，好爽！
「張大哥，你是不是不用死了？」何永生聲音哽咽了一下，問出了這個白痴一般的話題。
不過，一站一躺的兩人，誰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是啊！這條命不就是把握在自己手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