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晚歸來
手術一直持續到晚上。病人從手術室推入重症看護室之後，紀容鬆了一口氣。
梅琳女士看了看時間，對紀容道：「葉女士暫時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我陪紀教授和夏小姐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紀容擺手：「不用麻煩梅琳院長。」他看了一眼憔悴的夏蓮，繼續道，「我們現在也沒什麼胃口，時間不早了，梅琳院長您去休息吧。」
梅琳院長想了想，沒有強求，道了別才自行離去。
「葉伯母怎麼出的車禍？」扶夏蓮坐下，紀容出聲問。
「我也不清楚，我接到醫院的電話才趕過來的。」
「夏伯父呢？」
「他一個月前回美國了，我已經給他打了電話，他明天的飛機回來。」夏蓮擦了擦紅腫的眼睛，看向紀容，遲疑道，「這次多謝你。上次是我……」
紀容擺手打斷她：「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夏蓮靜默了半響，開口：「你和那個類人——」頓了頓，意識到什麼連忙改口，「你和雲舒怎麼樣了？」
紀容沉默著沒有回答，站起身：「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不待夏蓮開口，人已轉身，循著長廊而去。
他的背影修長，上身是白色的襯衫，深灰色的西裝躺在他坐過的長椅上。夏蓮觸手摸了摸，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迷人的味道，她反覆摩挲著，心裡的眷戀和失落交纏在一起，混合成一種難以言說的心緒。
紀容回來的很快，買了麵包和飲料，遞給夏蓮：「吃點吧。」
夏蓮接過來，握在手裡沒有動，對紀容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守著就可以。」
「沒關係，我在這裡陪你。」頓了一頓，問夏蓮，「你以後有什麼打斷？留在國內還是隨你父母去美國？」
夏蓮目光暗淡下來：「我不知道，應該會去美國吧，在國內我也沒有工作，也沒什麼留戀的了。」
紀容點頭：「去美國也好。」
陪著夏蓮坐到深夜，紀容將她送到家屬陪護房，叮囑她：「好好休息，葉伯母會好起來的。」
夏蓮嗯了一聲：「你回去吧，晚上開車小心。」
紀容點點頭，轉身離開。走到醫院門口，碰到一個中年女子帶著一個小孩也從醫院出來，邊走邊關切地問孩子：「還難受？有沒有好一點？」
「媽媽我不疼了。」小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讓中年女子的臉上顯現出放心的笑容。
紀容駐足，忽然開口：「林夫人？」
聽到聲音，林熙回頭去看，看到紀容時，眼神不由閃爍了下，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紀教授怎麼在這裡？」
看清是林熙本人，紀容回答：「有個親戚在這裡住院，我過來看看。」他低頭看了看溫南，「是孩子有哪裡不舒服嗎？」
林熙將溫南往身邊攬了攬：「只是有點感冒，已經打了針，好多了。」
紀容帶著疑慮點了點：「有空還是帶著孩子來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吧。」
這個「醫院」定然是指溫仲醫院了。
林熙沒有接話，只道：「挺晚了，我先帶溫南回去，再會。」
「嗯。」紀容發出一聲鼻音，目送一大一小兩個人離去。
進了車裡，溫南坐在兒童安全椅上，聲音稚氣地問林熙：「媽媽，剛才的叔叔是誰？」
「是爸爸醫院裡的紀教授。」
「哦。」溫南歪著腦袋靠在椅子背上，問林熙，「他很厲害嗎？」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醫生。」
溫南想了一想，問：「為什麼我每次生病，媽媽都不帶我去爸爸的醫院？」
林熙手頓了一下，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兒子，溫柔地解釋：「爸爸的醫院離家裡有點遠，這個醫院離家裡近一點，比較方便。」
溫南哦了一聲，軟糯的童音里已經有了睡意，歪著腦袋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
林熙再次看了兒子一眼，發動車子，駛入黑暗的夜色里。
深夜的風帶著盛夏的味道拂在臉上，不冷不暖，恰到好處的溫度，舒適而清爽。紀容深吸了一口空氣，按了手中的車鑰匙，隔著百米的距離，車子自動駕駛到他面前，車門自動開啟，無聲地歡迎主人。紀容鑽進車裡，安全帶纏住他的身軀，他有些疲憊捏了捏眉心，低聲說了一句：「走吧，回家去。」
「好的，主人，您看起來有些疲憊，座椅已經替您調整為按摩模式，車內氣溫也會根據您的身體需求，保持在最舒適的狀態，車子馬上啟動，中速行駛，大約20分鐘後到家，您放鬆休息一下。」電子機器人立刻回應。
紀容沒有出聲，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
輕微的開門聲隔著空氣傳到二樓卧室已經幾不可聞，然而雲舒卻忽然驚醒過來，開了燈，飛快地下床，走到樓梯口。
聽到動靜，紀容循聲望向二樓，雲舒站在樓梯口，一身白色的及膝睡裙，海藻般的長發散落在肩頭，猶如夜間的精靈，瑩潤的面容彷彿籠著月光，臉上是清輝般地笑意：「教授，您回來啦？」
紀容嗯了一聲，問她：「怎麼還沒有睡？」
「剛剛睡下，聽到開門聲，您這是去哪裡了？」
「夏蓮的母親出了車禍，在梅琳醫院搶救，我剛從那裡回來。」紀容邊說邊循著樓梯上去。
「那她的情況怎麼樣？」雲舒問。
「暫時已經脫離危險。」
雲舒點點頭，疑惑：「怎麼會出車禍？」要知道隨著自動駕駛技術的高速發展，如今車禍發生率已經極低。
「事故還在調查之中，現在誰也說不清楚。」紀容看向雲舒，「去睡吧，明天早上我還要去一趟梅琳醫院。」
雲舒點頭。
「早，雲助理。」張悅拿了杯咖啡進門，看到雲舒，滿面笑容地打招呼，四下看了一眼，詫異問，「紀教授呢？」
「教授有點私事，下午過來。」
張悅立刻滿臉興緻，湊到雲舒身邊打聽：「什麼私事？說來聽聽，我給紀教授當助理那麼久，還沒聽說過紀教授有私事呢。」
雲舒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是所措，遲疑道：「就是夏蓮的母親出了車禍，在梅琳醫院，教授去探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