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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剩送著解雨,兩人一路向巴山的方向而去,此時本地大亂之後,戰亂還在,這一日,兩人到了松縣,在一家酒樓用餐時,解雨卻發現了巴山派的記號,當即在當地一家開糧店的巴山派外門弟子處得到消息,原來胡一達放出了消息,召集門人,準備再一次進攻天山三際峰,這一次胡一達廣招巴山派的高手,巴山派的第二代的高手,謝易、羅白支、梁芳、薜穿石等全部向太原而去,就連一向在家的史志也向北方趕去,另處南方武林也傳出了重大消息,正道盟盟主胡一達傳令天下正道,赴太原城集合,然後趁魔教內亂之際,向天山三際峰進發,爭取一舉將魔教蕩平。


  前些日子胡一達才將魔教王應嘉打死,人頭獻於吳元濟,吳元濟得了大功,當下頓兵於太原,向皇帝說自己清理了太原的叛亂,捉命了大賊首張繼祖,殺死了王應嘉,立功云云,皇帝大喜,吳元濟則趁機聲稱太原左近還有魔教亂黨,正在清理,拖著大軍不去山東和小明王決戰,反正崔歸元和吳元濟也不對付,吳元濟當然不想幫助崔歸元,現下立了功,更有了借口,吳元濟又將張繼祖活剮,然後將兩個長老的人頭送到京師,自然在皇帝心中得分更高。


  胡一達則和吳元濟混在一起,胡一達更是得到了更多的支持,除了名號之外,據說吳元濟想推薦胡一達為護國法師,還把兩湖之內大量的官田莊園送給了巴山派,現下巴山派勢力更大,原先在三心二意的武當派現下吃了悶虧。


  現下胡一達更是借這個機會,如開天下正道大會,召集了無數的正道人士,南方的衡山派、雁盪派等都派出了人手,衡山派掌門更是親自去了太原,北方的大小幫派,連家堡、蓬萊派、泰山派甚至是華山派都往太原集結,而且都是精英的弟子,其他的小門小派更是不計其數,這一次要是讓胡一達打下了天山,以時胡一達的威望就達到了頂峰,超過少林武當也是指日可待。


  加上這一次魔教內訌,死了無數的好手,十大長老中的三位逃下天山,最後被胡一達捉殺其二,其他逃下三際峰的,比如杜洛華這種精英人物,更是不知有多少,現下正是魔教實力最為弱小的時候,而且現下兩派在天山上的內訌還沒有完,據正派的內線說,現下三際峰上天天私鬥,教主不理事,色明空不知跑到那裡去了,胡一達現下挑的也正是進侯,而且旗子打的也正確,便是少林武當這些老派也挑不出錯來,而且為了證明自己心在正道,不得不將派中的好手都派將出去,這下子更是助長了胡一達的氣焰。


  此時南方的亂像已然漸於平息,奢正安數次談招降,本來是不行的,但是小明王的齊地的大亂讓朝庭有了更重的負擔,現下奢正安幾次表忠心,更是將自己的大兒子送到洛陽為質子,同時殺了手下一批喊打喊殺的人,朝庭中也有了不少人叫著招降奢正安,當然收了奢正安的銀子了,奢正安經此一亂,知道自己的實力還不能推翻大周朝,大周朝也還遠遠沒有到亡國之時,現下也確實打算蟄伏了,就算要再造反,也要再等到自己孫子輩時,看一看大周朝是不是真的到了不可救藥之時。


  解雨與狗剩兩人停在松縣酒樓之外,前面的巴山派的劍的符號還在牆上,一邊是那個開糧店的外門弟子的,解雨向那個弟子道:「你說現在巴山上只有向師祖一人么?」那個弟子不敢看解雨驚人的容顏,低頭道:「正是,現下指劍峰上,除了向師祖,便只有掌門夫人和一眾三代弟子,都是武功一般的人,就連黃小蓉師叔也向太原城去了,聽說黃小蓉師叔是想著要找魔教報復,臉上圍了一面紗,便向太原去了,儲香兒師叔也跟著去了,現下山上便是掌門夫人和一眾弟子們。」解雨道:「那麼三代弟子們留在山上了么?」那弟子道:「這一次、程立挺師兄、劉正一師兄弟、還有湯劍師兄弟、趙寬兒師兄等全部向太原進發了,都分批而去,另處史志師叔也帶上外門弟子二十多人,於十多天起程了,向太原而去,同行的還有衡山派的花家師叔。」說到這裡,這外門弟子的嘴角也抽笑了一下,史志的事情,現下大多數人都知道了。


  解雨揮手道:「你且回去罷。」那外門弟子道:「要不要弟子派人通知,便說解師叔回來了。」解雨道:「不用了,我不想回巴山派了,我也要去太原,與胡一達他們匯合。」那弟子頗為吃驚,解雨道:「你告訴本派弟子一聲,便說我回來了,然後又去了太原城,現下沒事了,你回去罷。」那弟子躬了躬身,向解雨行個禮,轉身去了。


  解雨看著一邊的狗剩道:「狗剩,你也算上是師兄弟的弟子,你去不去?」狗剩拍著胸道:「夫人那裡話,小的怎麼會不去,正要去砍幾個。」解雨道:「那好,我們便向北而去,讓你見一見你的同門,這些年來,我都是縮在巴山派內,現下我也要為巴山派做一些事情。」


  南方武林中,稍有名氣的人物,都派出自家的子侄,向北而去,一時間,又是風雲再起之像。


  水明苫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武傳玉卻也沒有什麼時間歸家,現下泰安城越來越忙,而讓他忙的,便是他的師伯張帆,還有耿如紀和張叢哲。現下鄭名世、祖廷年等部駐軍於城外,而方元化為了強化自己的方家軍的地位,再次擴軍到了八千人的規模,中間無數的錢糧往來,人事調動,方大人將自己的子侄往重要的地位上調,好在這些方家的子侄經歷了一些戰事後,不是沒有見識的人,比如方應龍、方應之、方應虎、周顯發等人都是方氏子弟中後起的絞絞者,但是方應臣這類無能之輩也不是沒有。


  加上逃到泰安的逃兵,祖部和鄭名世部約有六千多人,他們分守城外,近半月來張帆和耿如紀等不停的強化工事,幾乎在城外獨立的建立了軍寨,又收擾亂兵五千多人,這些人都組織起來,只是作為機動人力,但是組織性並不好。


  現下武傳玉也可以接觸到了泰安城的機密統計數據,那便是有方家軍合計約八千人,城處祖部、鄭部約六千人、收容潰兵五千人,總數近兩萬左右。此處耿如紀和張帆等人在城內進行了動員,泰安合計有八千六百三十四戶,十六歲至五十歲男丁統計達三萬八千五百三十二人,耿張兩人將這些人接居住地點分為無數的小組,和原來的里甲制度稍有不同,每個組以街坊為單位,都是熟門熟戶的人,這些人都有守城之責,而分段防守。


  另外吳元濟接濟的軍糧後勤大大起了作用,在近兩二天運來了超過十二萬石糧食,這是扣除了路上消耗之後的結果,而且因為吳元濟面子大,路上的「消耗」也少了兩成,這便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了,自從歷城失守,吳元濟更有理由不將後勤發向歷城,兵甲都發向了泰安,而且張叢哲走訪了泰安城內的許多隱藏人口的大戶,這些大戶也答應將人丁送出一些,泰安城中,武傳玉見到有一大戶,不分家,家中帶上男奴男丁實際達兩百,可是紙面上也只出兩個丁口,因為是士紳之家,武傳玉也不能上門逼迫,最後張帆想了辦法,在城門口將各家出的人丁數,糧草數目貼出來,而且故意將這些大戶貼在前面,鄉里鄉親的,這些大戶看到自家名字上了榜,也下好意思不出力,也表示派出更多的可以調動的男丁,出更多的糧草,最後一清理,多了超過五千的丁數,只是因為這些人人身屬於這些官紳大戶,實在不好調動,張帆只讓這些人做一些工程活,讓他們多出錢糧,因為這些人的家奴,往往只聽主子的,就算組成軍隊,也要讓這些人當首領,戰力實在不入張帆的眼。


  此時泰安算不上百分之百的動員了,因為城內還有許多的大戶士紳人家,這些人往往不出力,卻享受成果,但是也達到了現下所能達到的最高的動員程度,現下泰安城便像一坐大的軍營,耿如紀對張帆等人發了感嘆,便是國朝初年,大戰之時的動員程度也沒有現下的泰安高,而張帆則認為士紳的惡性膨脹,而又不承擔義務,必將導致大周朝在二百年內滅亡,不同等級的功名可以免除不同數目的稅務、義務、勞役,還可以接受不同數目的投充,納更多的丁口,所以很多家族拚命培養讀書人,中了功名以後接受自耕農投充,將人丁和田地都隱藏起來,而且這些大戶拚命不分家,上百人的大戶只納很少的糧和稅,丁口也只出一兩個,耿如紀打算在自己六十歲能做閣老時,來改革這一問題,只是張帆卻認為不大可能成功。


  城中一片風雨惶惶,在九月初時,水明苫的肚子大到了頂點時,流賊的野戰探馬精銳開始向泰安方向滲透了,現下小明王吃下了歷城,人口物資都有了大的起色,開始準備打這一仗,而吳元濟雖然和張叢哲是一黨,卻不算來救援了,因為打勝了雖然有功,可是敗了就是衛老公公一黨有滅頂之災,現下不能在皇帝心中失分,再加上吳元濟擒拿二大妖人的功勞,現下不求有功,但求無功,要是張叢哲守住了泰安城,吳元濟也因為後勤支持少不了分功,打敗了,可以將罪名推到死了的崔歸元身上,因為崔歸元消失,現下吳元濟向皇帝說是崔歸元私開了城門,降了叛軍,然後又向崔歸元身上潑了許多髒水,但是正統派們就說崔歸元戰死了,死節了,所以雖然才能不行,態度卻是行的,吳元濟拚命說是崔歸元將齊地的精銳全部葬送,所以他現在也調不了兵馬前去平亂,張叢哲也盡了一個黨棍的本份,上書佐證吳元濟大人的話,稱齊地之兵:「十喪其八,余者惶惶。」在張叢哲老大人扔了節操之後,吳元濟和衛老公以及武親王等人大加讚賞,加泰安發送的糧草更加勤快,同時任命張叢哲為山東巡撫的表令終於下達,內閣的楊閣老拚命扯後腿,直到三天前才終於在皇帝的干涉下同意了,但是卻沒有加名銜,明顯是占內閣的正統派做的手腳。


  胡權的帳中,小明王居於高坐,現下色公子雖然稱為公子,可是他實際上卻有四十多了,只是平日在江湖上不留鬍子,所以看上去年青,實際上他比張帆年歲大得多,現下為了在手下現威嚴的一面,終於留了短須,看上去便像一個中年人了,穿上一身朝天紫服,不再穿那個明王法袍,爭奪天下初期要宗教的助力,到了後期則要去宗教化,現下在軍中,小明王則戴上了王侯的紫金冠。


  下面秦匪面帶笑容,對小明王道:「主上,此次我軍攻破歷城,得丁男十三萬多,女子八萬多,還有三十多萬石糧草,盔甲兩萬八千多件,各類弓六千多弓,弩機八百多架,箭頭超過八十萬隻,戰馬六千以上,可惜被燒了許多,要不然我們會更多。」其實歷城遠遠不止這點兒東西,只是破城之日,大加屠殺,流民軍和亂兵都四下放火殺人,搶財物和女子,破城兩日之內,街頭上隨處可以死於戰火的婦孺百娃。


  下面的軍將個個歡喜,便是降將們臉上也帶有歡喜的神色,他們降了小明王本不有不甘的意思,也大多是迫於形勢,現下這一次大大的勝仗,流民軍隱隱真的流露出了一絲奪取天下的可能,現下流民軍勢力更大,朝庭為了將軍資優先供應到北方戰局上,不得不對南方的奢正安進行招安。


  小明王看了看地圖,一邊胡權和左光先、張順、鄧毅等人都不言語,胡權先開口道:「我們下一步,便要攻取泰安,而後再與吳元濟決戰,現下我們雖然搶掠極多,但是終歸是搶來的,搶來的東西總有被用光的一天,且現下每天用的糧草便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們只有快速攻破泰,才能向關中進軍。」一邊秦匪也道:「正是,正好借這一役,將一些不能作戰的女的老的趕到戰陣上,不要讓他們再消耗糧食。」


  是人就要吃飯,流民軍本身並不從事生產,這十多萬人都是吃別人,只習慣於破壞,不喜歡生產的,如果坐著乾等,總有一天要將這裡吃光,所以色公子也知道手下人說的是正理,況且色公子也打算將不能作戰的老弱都做為炮灰,讓他們死在泰安城下,這樣才能省下糧食,還能將屠殺百娃的事情推到官兵身上,將泰安攻下后,然後便向中原地區進發,總有一天要吃光中原地區,看到泰匪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以後,色公子心中是高興的,因為趕著老弱上陣這樣的罪名他還是不想做的,反正讓秦匪來做最好,那個秦匪的吃人計劃,終歸不能做為爭天下的手段,要是這樣,以後誰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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