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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俠少紛紛向後,天音子也將長劍舞成一團光,沒有一絲泥水沾到他。


  袁可玉張存仁兩人身子一翻,便鑽向了身後的蘆葦中,這蘆葦地方圓數十里,鑽進去了,再想找出來,那可就難了。


  天音子正擋在胡一達面前,胡一達剛好視線被擋住了。


  薜穿石挾在一群俠少中間,正舞動長劍,為一干俠少擋住「毒砂」其他一些人,武功都遠不及張存仁、袁可玉,再加上眾人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兩人竟然沒有中段青城的迷藥。


  眾人只見蘆葦翻動,兩人已然鑽進了蘆葦中,那些蘆葦翻動著,卻不見了兩人的身影。


  胡一達怒道:「還不快追。」他身後一群人都不動,薜穿石上前道:「師兄弟,看兩人的身形,這兩人根本沒有中毒,讓這些後輩追上去,卻是讓他們送死。」胡一達頓不言,薜穿石說的,卻都是實話。


  一群人將目光轉回來,都盯著地上的張繼祖和舒無忌,薜穿石擔心這兩個也跑了,叫道:「小心好好看著,不要讓他們也跑了。」幾個巴山派弟子一涌而上,將張繼祖和舒無忌拿下了,劉澤明還將腳上的臭襪子扯下來,塞進張繼祖的嘴中。


  胡一達道:「將這些金衣使者的頭都砍下來,這些使者都是江湖上的巨盜,人頭都值不少格賞。」早有俠少們一哄而上,搶割人頭,王應嘉的人頭也被割了下來,被劉澤明小心的抱在懷中。


  這時後面的蘆葦叢中一陣晃動,幾個青年俠少從蘆葦叢中鑽出來,眾人還沒有看清是誰,便看到一條吃得橫脹的大狼狗當前出現,正是方家三兄弟,方世傑當前搶到胡一達身前,臉上作了謙卑之狀,開口道:「胡掌門,我們三兄弟有一事相求?」胡一達在眾人面前當然要表現出前輩的風範,道:「方少俠且說?」方世傑笑道:「我們三兄弟非常想炮製這個舒無忌,這人做了無數傷於害理的事情,我們三兄弟想玩一玩他。」胡一達看了看身後,舒無忌一聽此言,臉色發白了,要不是嘴被堵上,當真要破口大罵,現下正扭動身子,發出唔唔的聲音,本來舒無忌也不算什麼重要人物,只是這一次殺王應嘉、擒拿下張繼祖之後的一個小小的戰利品,重要性遠不及三大長老,胡一達便道:「三位少俠自已處置這個壞了無數女子清白了惡棍罷,我們先行一步。」帶上身後眾人越過方家三兄弟向城中去了。


  後面的巴山弟子將捆好的舒無忌扔在地上,方世經道:「哥,為啥子要這舒無忌,難道他特值錢?」方世傑怪笑道:「不,我特崇拜他,這傢伙做了好多我想做卻做不得的事情,我真羨慕他。」方世經道:「那你想幹啥,莫不是想放了他罷。」方世傑臉皮扭動,笑道:「當—然—不。」


  方世傑走到舒無面前,用力扭住舒無忌的臉,臉上的肉突然擠成一片,吼叫道:「老東西,我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居然做了,我真是羨慕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心裡好嫉妒你啊,我真的很嫉妒你能做那些我不能做事啊。」他一面說,一面猛扯舒無忌臉上的肉,不多時將舒無忌臉上的鬍鬚都扯了下來,然後一腳將舒無忌踹出老遠,叫道:「我會好好招待你的,要讓你前半輩子享的福,都用以後的日子來還,我—要—整—死—你。」


  袁可玉背著張存仁,向蘆葦深處奔去,不知已然奔了多遠。


  這蘆葦地中,也看不清方位,只知道腳下越來越濕,袁可玉本來一塵不染,現下白衣之上卻沾了不少的泥水,臉上也有汗水。


  張存仁叫道:「可以了,放下我,放我下來,現下他們追不過來的,胡一達不會放他手下的年青一輩來追我們的,他還指望這些人成為他的助力。」


  兩人一齊坐倒在一堆乾草上,兩人都沒有力氣了,喘著氣,袁可玉道:「可惜了,剛才段青城的鴨子,要是沒有毒藥在上面有多好。」張存仁笑道:「你想被胡一達一掌拍進土裡去么?那就不要吃。」袁可玉坐起來道:「他做的好吃,我做的卻是更好吃,你且等一等,我馬上便尋幾隻鴨子來,我好久沒動過手了。」張存仁笑道:「堂堂十大長老為我動手烤鴨子,可真的待遇高。」袁可玉笑道:「難道你也學我喝露珠不成。」說話間,便向蘆葦深處去了。


  張存仁乾笑兩聲,便在打上打坐調氣,他目睹了胡一達驚天動地的掌力后,下定決心要將自己的武功趕上來,原本他以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已然夠用了,現下看到胡一達、薜穿石等人個個都不在自己之下,胡一達更在自己之上,便打定主意將武功練好。


  不多時,袁可玉提了兩隻鴨子回來,兩隻鴨子還是活的,張存仁笑道:「你怎麼不殺了這兩隻鴨子。」袁可玉道:「他們好漂亮,好可愛,我下不了手。」張存仁聽到此言,眼珠都掉下來了,笑道:「你魔教十長老之一,一隻鴨子也不殺,我來做。」袁可玉道:「能不能不吃。」張存仁叫道:「你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將兩隻鴨子搶過來,一把捏死了,袁可玉將頭轉過去,不看張存仁操作。


  不多時,張存仁一人在地獨自大啃,袁可玉坐在一邊,張存仁道:「你打算接下來往那裡跑?」袁可玉道「你打算往哪裡?」張存仁道:「我現下還是你的俘虜,怎麼跑?」袁可玉笑道:「倒是也如此,我想我們便呆在此間吧,胡一達不會追來的,我們大可以放心。」張存仁奇道:「他受了萬歸流之託,一定會來追殺我。」這些天袁可玉已然從張存仁口中知道胡一達追殺張存仁、和萬歸流勾結的事情。袁可玉道:「我保證,他一定不會來追殺我們,因為現下,他有更為重要的事情去做?」張存仁道:「你是說拿了王應嘉他們的人頭去請賞么?」袁可玉笑道:「不是,你看今天胡一達將官兵都拉來了,你以為這些官兵真的是為了追殺教眾的么?」張存仁道:「這上千的教眾,不動官兵怎麼行?」袁可玉笑道:「這上千的官兵,其實是胡一達拉過來給自己造勢的,我如果猜得不錯,現下胡一達正在和一群人商議成立正道聯盟之事。」


  張存仁啃完了鴨子,聽到此言,道:「你們白蓮教的消息多,知道的肯定多,你說一下胡一達現下做什麼?」袁可玉從懷中拿了一絲巾,給張存仁擦了擦嘴,張存仁極是不習慣,躲了一躲,袁可玉也不以為意,道:「我早就接到消息,胡一達一直想成立正道聯盟,自己做這個正道聯盟的盟主,他做此之想已然數年,巴山派為了實現這個夢想,這幾年都在為此怒力。」


  張存仁道:「怎麼可能,巴山派雖然近年來聲勢大漲,可是基業太小,和一些真的大派比起來,還是不如,胡一達想做正道聯盟的盟主,只怕難。」袁可玉道:「胡一達也知道這些,他先是將張帆趕走,自己做了巴山派的掌門,然後為了錢,和言家聯姻,娶了色公子父子的女人,他也不嫌棄。真是難為他了。」


  張存仁道:「你和色公子是什麼關係?」


  袁可玉怒道:「什麼關係,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我和他能有什麼關係,他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張帆殺得好,我早想殺了他了。」


  張存仁道:「你說胡一達現下打算成立什麼正道聯盟,這卻是什麼事?」袁可玉道:「我也是自己分析得出的結論,巴山派雖然高手不少,羅白支、謝易、薜穿石、張重輝都是江湖上不出世的高手,但是門下弟子也不過數百人,怎麼能和門徒成千上萬的少林、武當相比,就是華山、恆山還有唐門等,基業也不比巴山差,所以胡一達這些年才大力吞併,你不是在連家堡看到了么?連家堡這種小勢力,也是他的目標之一,當然,他是打著對付聖教的旗號去做。」


  張存仁抽口冷氣道:「但是這還是比不是少林、武當這些大派,這些大派弟子成千上萬,武林中什麼人七拐八拐都可以和少林、武當拉上關係,他們一聲令下,號召武林是極為容易的。」


  袁可玉道:「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要成立正道聯盟,今天你看到那此官兵么?我料想的不錯,這些官兵來了,正是為了給胡一達造勢,讓江湖上看一看胡一達他的勢力到了何種地步,到時候無數兵馬往一邊一站,誰要是不同意加入正道聯盟,誰就是魔教妖人,他就是這麼乾的。」


  張存仁道:「你說他成立正道聯盟之後就要和少林、武當等派分庭抗禮?」袁可玉道:「不,絕對不,他成立正道聯盟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北伐天山,這一次,不同於上一次伐天山了,這一次他會真的打,而且想打下來,想消滅聖教,這樣,他的功業,甚至真的超越了少林、武當,成了江湖第一大派,到時候就真的是創萬世之基業了。「


  張存仁道:「你說他第一次攻打天山是假打,這是怎麼一回事?「


  袁可玉笑道:「當然是假的了,要成為江湖上第一大派,最為重要的是什麼?」張存仁道:「是要有錢么?」袁可玉道:「不,是得到朝庭的支持。」


  張存仁回頭一想,確實如此。


  袁可玉道:「第一次他只是做一個樣子,響應吳柄章一伙人而已,讓朝庭看到他有這個能力,並不想真的打下來,因為他還要留著聖教給他作梯子用,第二次,只所就要真打了,打下來之後,他的聲名將會到一個別人難以想像的地位,那時自然成為江湖第一大派了。」


  張存仁道:「你知道這些,你為什麼不給你們教主說?」


  袁可玉道:「也罷,我也不怕告訴你,天山上現下正在大內訌,我好久沒有見到教主了,加上我練的功和蘭教主的功法相剋,我便不便與她相見,而色明空長老,更是不管事,上次救你的那個人,就是色明空,有時他甚至故意跟下面的人做對。」


  張存仁道:「你沒有給別人說么?」


  袁可玉道:「我卻與誰說,我之所以和王應嘉走在一起,就是看在他是除了獸不凡和屈振華之外,在聖教中較有號召力的長老,我將這些話說與他聽,想讓他推行擋抵巴山派的策略,可是你也看到了,現下王應嘉也死了。」


  張存仁道:「你們天山上就沒有一個能主事的么?屈振華和獸不凡都能號召弟子擋抵巴山派,他們怎麼不做。」


  袁可玉道:「自從裘敗天從天山三際峰逃下后,天山上私鬥不止,這兩個人各自接了一批長老使者,在天山上對立,現下他們想的是怎麼對方弄死,想的卻不是怎麼抵擋巴山派。」


  張存仁道:「你們天山上怎麼會為一個裘敗天就鬥起來?這卻是怎麼一回事?」


  袁可玉道:「這卻要說到在兩湖開出來的五百萬兩銀子了,這本是兩湖起事的基礎,當初王思遠和屈振華他們都計算好了,當時是江湖長老系和講經法王系合作最好的時候,兩系合起來,就為了兩湖起事的成功,而且當時確實也差不多要成功了。」


  張存仁道:「我怎麼記得奢家土司是大敗了,現下一路退出湖北,好像在朝庭的重兵圍攻下支撐不住,這個樣子,也就是差一點兒就成功,不像是這麼一回事。」


  袁可玉道:「你卻知道什麼?當時王思遠精心策劃,將一大群土司逼反,甚至動用了在朝庭里的最深的線人,當時奢家土司與聖教約好,他們在湘鄂西一地起事,聖教在鄂東起事,當時兩邊一起響應,而當時挖出來的五百多萬兩白銀,就是起事的軍資,這些軍資不但用來打造兵器甲仗,還要向宮中幾位娘娘、大太監行賄,還要收買各地的官兵,還要購買軍糧,當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是胡一達搶先下手,率眾攻打天山,裘敗天趁機逃下山去,還毒殺了許多知情的弟子,從此後就沒有人知道那五百萬兩銀子埋在哪裡了。」


  張存仁道:「難道只有裘敗天一個人知道這些銀子藏在何處么,你們教中其他人不知?」


  袁可玉道:「裘敗天早有出逃之意,他逃得極有準備,教中其他人,都不知道這銀子藏在何處,只知道就在藏在兩湖之地,而他後來又被正道群雄抓住處死,我們就更不知道這些銀子藏在何處了。」


  張存仁道:「你們沒有搜他的遺物?」


  袁可玉抓了一根蘆葦,抓在手中,吹了一下,無聊道:「誰說沒有,屈振華派人下山仔細查看,不知是誰那麼缺德,竟然放狗將他的屍體都吃得亂七八糟,只剩一身骨頭,想找出什麼來,自然是找不到了。」


  張存仁道:「放狗吃人,想必是方家三兄弟做的,那方家三兄弟是胡一達養的三條惡狗,常做這個營生,那些藏銀莫不是讓胡一達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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