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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夜行衣的殺手們人數多,而且極有組織,一隊一隊,張存仁跳入場中,揮動手中的兵器,將攔在自己面前的人打倒,衝進了包圍圈中。
張存仁大叫道:「張存仁來也,你們是何方鼠輩,藏頭露尾。」趙關勝老拳師喜叫道:「張大爺來了,大家拼一把,殺出去啊。」後面的弟子們也士氣大震,沖向包圍的殺手們,張存仁衝到裡面,趙關勝迎上來叫道:「張大爺,你若再不來,我們都要讓這些狗崽子們圍死在這裡啦。」張存仁叫道:「趙老,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快說來。」趙關勝喘著氣道:「張大爺,老兄弟們到了以後,倒是有人殷勤招待,還端上酒食,分與大家吃,不想許老哥吃了一口,便倒地不起,竟然是中了毒,然後對方突然四面放箭,射死了不少弟子,然後將我們堵在這樓中,竟然想放火燒死我們,我與黃老弟合計了一下,便帶著弟子們衝出來,只是對方圍得緊,沖也沖不出去,眼下正在為難。」
張存仁看了一眼,便看到一邊幾個弟子正抬著擔架,正是許夢陽的弟子,許夢陽中了毒,他們都跟在後面,而對方卻不停的射箭,火箭一道一道飛向了陵源樓,城中一片黑寂,便是這陵源樓邊,卻是火光衝天,陵源樓已然被點著了,火苗子衝天而起,看來不多時,這十多層的酒樓就要倒了,而且殺手們卻越來越多,他們將張存仁一方圍住,不讓張存仁一方的人走脫,張存仁看到一支冷箭射倒了抬許夢陽的一個弟子,許夢陽的擔架眼看就要倒,張存仁一個箭步過去,抬住了擔架,大聲對周圍的人叫道:「跟我向南北沖,不要在這裡挨冷箭。」聲音遠遠傳了開去。
張存仁,趙關勝、黃步獨幾個老兄弟看準了一處人數最少的地方,猛力沖了過去,張存仁將擔架交給了一邊的弟子,帶頭沖在前面,後面各家的弟子們緊緊跟了上來,形成了一條長長的人龍,跟在幾個老大的後面。
一隊殺手射了一排箭以後,來攔張存仁,張存仁一馬當先,帶頭的殺手讓他一腳踢破了肚子,後面趙關勝揮動大刀,人群沖在一起,殺得血肉橫飛,不多時,便衝破了這一道防線,人流衝進了南面的小巷子中。
張存仁和趙關勝、黃步獨等人沖在最前,殺手們佔據了各處的制高點,房頂等處,黑色的冷箭從兩邊不停的射下來,跟在幾人身後的弟子們不時被射死,這一片的民居,都沒有人了,對方發動動員的力道非常大。
張存仁回看看了一眼,已方的人只有百多人了,這些人都是幾位老兄弟的弟子,在眾人弟子們的身後,還有黑壓壓一群殺手跟上來,張存仁看到幾個弟子寡不敵眾,被對方砍倒在地,然後無數雙腳他們的屍體上踏了過去,向已方逼過來。
黃步獨叫道:「張爺,我們得找一個能擋箭、有險的地方來守,他們的人數是我們的十倍,和他們硬拼不是辦法。」張存仁道:「趙老,您是本地人,你知道本地那裡有險可守么?」趙關勝沉呤一下道:「張大爺,我們去鼓樓,今天夜裡沒有官兵,而且距離此間最近,衝過去,狗崽子們就再也不能放箭,我們守著入口,他們再怎麼能,也沖不進來。」張存仁道:「好,就這麼辦,黃兄弟,你且通知弟兄們,我們向鼓樓沖。」黃步獨大聲叫道:「向鼓樓沖啊,不要掉了隊。」一群人向鼓樓方向衝過去。
張存仁一馬當先,跳到房頂上,若有人來攔,就讓他打死了,帶著弟子們向前面狂沖,但是後面有一大群黑壓壓的人團拚命追,不進吞掉張存仁一方尾后的人馬,張存仁跳下來,對趙關勝道:「趙老,您帶著弟兄弟在前,我去後面攔一攔。」不等趙關勝答話,縱步到到隊后,中間還打死了十多個放冷箭的殺手。
幾個趙關生的弟子拚命攔住後面的人流,如果不是這巷子不寬,那早讓對方擠死了,只是饒是如此,已方的人還是不斷讓對方拖過去殺死,張存仁跳了過去,手中提起從一處民居中拾來的磨盤,猛然朝追尾的殺手人群一扔,那磨盤飛入了殺手人群中,他們擠在一起,頓時讓這幾百斤的大磨盤壓死了一堆,無數怪叫混在一起,在這寂黑的夜色中,血腥而又怪異,張存仁落了下來,他拾了一柄大刀,衝到最後,對著一群黑衣殺手砍剁,慘叫之聲連連響起,對方暫時退了下去。
張存仁對身後幾個已方的人叫道:「不要戀戰,快跟上你們師父。」這時對方看到張存仁勇不可當,立時湧上來一隊箭手,沖這張存仁一方的人尾巴上放箭,頓時又讓對方射倒了幾個,一支冷箭從張存仁的發角飛了過去,將一個趙關勝的子弟射個透涼,張存仁一看,這個弟子正是趙關勝的小兒子,趙關勝平時頗愛此子,這次為了見張存仁,特意將他帶來,不想死在這裡,張存仁看到此處,心著怒火千丈,吼叫一聲,飛身過去,大刀橫劈豎砍,將這一隊箭手砍得哭爹喊娘,他們扔下弓箭,向後逃了開去,張存仁提起大刀一看,大刀讓他砍崩了口。
殺手們在幾十步處虎視眈眈,都不敢上前,剛才張存仁一通狂剁,讓他們暫時不敢上前,張存仁往回一看,看到已方的人向後退得遠了,才扔下了崩了口的大刀,往後退去,退到趙關勝小兒子屍體邊時,將趙關勝小兒子的屍體扛起來,向後疾退,殺手們如同蒼蠅一般,又涌了上來,緊緊跟在後面。
一行人衝到鼓樓,果然沒有官兵,只是鼓樓上也站了一隊殺手,不停的對著人群放箭,原來對方看到張存仁一方向這邊衝過來,就知道張存仁的心思,搶先派了一隊人占制高點。
張存仁將趙家小子的屍體交給後面的弟子,飛身上去,黃步獨和幾個老兄弟也沖了上來,他們都輕身功夫了得的人,饒是如此,還是讓對方射下來幾個,張存仁一上城牆,便將一個箭手提了起來,朝城牆根下扔了下去,慘叫聲在漆黑的夜空中傳了老遠,然後就是肉摔在石板上的聲音,這些箭手、殺手的武功並不出眾,不多時,就讓老兄弟們料理個乾淨,黃步獨搶先下樓,將大門打開,老兄弟們的弟子們湧進了瓮城中,殺手們卻還跟在後面,張存仁又沖了到了後面,將幾個沖的最急的殺手都剁了,殺手們又調了箭手前來放箭,張存仁才退進了瓮城中。
一時間終於安靜了下來,老兄弟們四下查看,張存仁便聽到了趙關勝的哭聲,他的小兒子死了,老來失子,痛莫過於此,當然要傷心了,張存仁聽了心中惻然不已。
張存仁安頓好了其他的事情后,飛身上了鼓樓上,這時已經有幾十個各家受傷輕的弟子守在樓上,張存仁飛身上了鼓樓一看,就看到下面黑壓壓一片,就算沒有一千人,八百還是有的,他們聚在一起,黑壓壓的不出聲,給眾人帶來巨大壓力,一個頭領樣的人看了一會兒,一聲令下,幾十個殺手持了盾牌,從那只有三人寬的石梯上擠了上來,張存仁這邊兒早有準備,這鼓樓瓮城是軍事設施,上面還有撞擊攻城雲梯的橫木,幾個弟子抬起那一人粗的大橫木,從上而下,幾個人一起抬著,撞了下去,這橫木前有倒刺,持盾的殺手們發出一陣陣慘叫之聲,他們呼啦啦的退了下去,一個殺手被倒刺穿透了胸,他慘叫著,因為倒刺刺穿了胸,身體勾在橫木的前端,造成了漏氣氣胸,他的慘叫聲便變得非常怪異,類似於:「哦哦……」聲音漸漸變小,幾個張存仁一方的弟子將橫木往回一抬,那殺手的屍體就帶著拖了回來,這讓對方一時不敢往上攻了,殺手們又調了一隊箭手,不停的放冷箭,只是從下射上面,已然是大大的不準了,張存仁看到黃步獨上來了,便飛身躍下,去看趙關勝等人。
張存仁看到趙關勝正在大哭,走到趙關勝的跟前,往地上一撲,大哭道:「趙兄弟,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你啊,是我沒本事,沒有看護好你……」此時趙關勝正在傷心,說什麼安慰的話都不管用,不如跪下來哭一場,團結老兄弟也是要用方法的,張存仁混了幾十年江湖,雖然是一個大俠,但做人方面的工夫也不差。
趙關勝本是十分傷心,看到張存仁跪地大哭,心中的怨氣也就平了幾分,又看到張存仁不顧體面大哭,是半分也做不得假的,心頭便有些不好意思,反過來安慰張存仁道:「張大爺不用傷心,想來是犬子福薄,張大爺還是振作起來好,帶著剩下的兄弟們衝出去才是正理。」張存仁聽到此言,知道現下已經可以和趙關勝說正事了,便擦乾了眼淚,道:「趙老,你說一說看,我們怎麼辦?」
趙關勝道:「對方勢大,睢這架勢,我們硬拼是不行的,今天晚上動靜如此之大,竟然沒有驚動官府,看來對方也是打點好了一切,只是官府能掩蓋一時,掩不住一世,天一亮,城門就要大開,各地行商往來,你來我往,到時就捂不住了了,對方也就只能退走。」張存仁道:「是這個道理,我們便守到天亮,天亮了便無事了,若是天亮了這些殺手還不散,那麼蘭考的知府也就做到頭了,他們也就成了光天化日之下的謀反了。」對方的行動肯定是買通了本地的知府,才有今天晚上的一切,對方也才可能動員這麼多人,發動這麼大規模的行動,但是天一亮之後,城門便要按規制大開,那時人來人往,要是讓人知道本地起了這麼大的事情,那是誰也捂不住的,要是讓上面的人知道下面發生的這麼大人事情,有這麼多人鬥毆,就算朝庭上面的人不懷疑下面人造反,也要治蘭考府尊的罪名,現下安定團結是壓倒一切的,而且本朝規定除了有功名的士子,不可以佩兵器,更不許三十人以上無故聚會,要是讓人看到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還手執兵器,那脫不得一個造反的罪名了。
兩人商議完了,張存仁雙哭了趙家小兒子一回,平了趙關勝的怨氣后,張存仁便到了鼓樓上,一邊黃步獨上來道:「張爺,看到開封的那位爺是動手了,咱們不能再忍了。」張存仁道:「我知道了,只是大哥待我極好的,說不定是那個小狗崽子的主意。」黃步獨道:「張爺,他不仁,我們不義,今天死了這麼多兄弟,不讓萬老大拿一個說法,如何能服眾。」張存仁道:「是這個道理,只是看萬老大的架勢,他發動的人不少啊,說不定還請了外援。」黃步獨道:「張爺怕什麼,今天一過,我等便發動老兄弟們,真的動起手來,張爺,我們這邊的人手,只怕比萬老大那一邊的人手還要多一些,今天之所以吃虧,只是因為我們沒有發動起來的緣故,過了今天,我等保准為張爺拉起一支不比萬老大的人馬來。」張存仁道:「有勞黃老弟了,我知道黃老弟一直想坐商丘的老大,此間事了,我定然全力相助。」黃步獨臉上露出了喜色,他想做商丘的老大已經很久了,若是張存仁支持,那麼心愿一可以實現。
此時月郎星稀,萬物清明,這蘭考的一片民居也沒有什麼燈火聲音,張存仁立在鼓樓頂,看到下面的殺手們又衝擊了兩次,都讓各位老兄弟的子弟們打了下去,下面的一干人只是干著急,卻是沒有什麼辦法的,等到了天明之時,這些人就不得不散去了,到時張存仁就可以帶人堂而皇之的撤退了。
張存仁已然打定了主意,一出此圍,立時召集人手,正式立起大旗,他雖然與萬歸流兄弟情深,但是無情才是真英雄,為了手下無數的老兄弟,不得不和萬歸流作對了,就算不殺萬歸流,也要處死萬三,張存仁嘆了一聲,心道:「大哥,並非我不仁,只是你不義,我若是成全咱們兄弟情,那就得犧牲我手下的無數老兄弟,萬三掌權,定然容不下他們,而且以萬三的才幹,定然不能引導鐵拳會更進一步的發展,只會白白斷送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基業,兄弟我也只能如此了。」
張存仁的勢力絕對不小,佔了半個鐵拳會,他一旦正式立起大旗,鐵拳會便立時分裂了,他一開始不立旗,也是存了保全鐵拳會力量的想法,在這北方武林,大小幫派雖然暫時臣服,若是鐵碰拳會力量下降,保不得便有幫派跳出來挑戰鐵拳會的地位,也不光是為了兄弟情誼,也是長遠的戰略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