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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流民:「啊」慘叫一聲,終於頭也沒入了油中,也化作了一塊熟肉。


  這場景,極是詭異,數萬人席地而坐,看著一排人下鍋,無人發出一聲,連下油鍋的人都用力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這連家堡的人都讓這場影驚呆了,那連家保的老堡主連正安,齊地有名的大豪,看到此景,鬚髮皆張,道:「你們都看到了么?魔教便是這般惡行,難怪江湖正道追殺不絕。我好恨,當年張帆、胡一達大俠邀請老兒我去圍攻天山,我竟然沒有去,此等獸行,當真駭人聽聞,若是此次能脫得此難,定與胡一達、張帆一起,追殺魔教妖人。」


  不多時,秦匪的親衛隊將人肉都撈起來,一塊塊人肉,發出異香,人肉多是紅色,也有紅白相間的,可以楚的看出人手、人頭、人指。早有人上前,將這肉塊切成小塊,分與地上席地而坐的難民。


  秦匪指著那些不肯自己跳入鍋中的難民道:「你等皆是罪人,不得上天堂,眾人且看好,明尊降下法旨,這些人不能上天國,是以生食之。」


  這些地上的難民便大聲罵起來,秦匪嘆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秦匪的衛隊上前,將帶頭一人拖到一塊大木板上,這塊大板,亦是秦匪的三寶之一,一教徒手執尖刀,先是挑破了那不肯下油鍋的流民的聲帶,以防他罵出來,然後從其大腿上割下肉,送入了油鍋中,燙得一會兒,便送到秦匪面前,秦匪兄弟了一口,道:「味道一般般,我不吃了,你們用吧。」


  秦匪道:「不肯出力攻打者,都是這樣的下場。」


  秦匪立於數萬人之前,大聲道:「明尊在天上看著呢,你們還不上努力攻打。」


  眾流民有人沒有搶到肉食,此時秦匪亦不再去管,只是令旗一揮,後面的親衛隊大聲呼喝,將坐在地上的流民強拉起來,往前面的連家堡推,若是有人不願,少則拳腳相加,多則刀劍齊下.

  流民組成的人潮向連家保涌過來,堡上的堡丁將石頭一應物品朝下扔去,也有個別的張弓搭箭,向湧來的流民射擊,只是流民數量眾多,加上受了諸多非人慮待,早已神志麻木,不管不顧,向這邊湧來。即使身邊的人同伴死於箭下,也熟視無睹。


  流民手中拿著木棒,有的手裡拿著鐵鎬,打的正是將這堡牆挖垮的主意。


  連正安冷笑一聲,道:「以為我是不知兵的文官們么?」山東的文官對武將指手畫腳,干涉武將,以致於有去年的大敗,連正安如何不知。


  等到流民們衝到了牆下,連正安道:「倒下油來。」後面的連氏子弟將鍋沸騰的油架起來,往下面淋了下去,油在冷氣下冒出一陣陣熱氣,讓人視野不清,看不清牆上的狀況,不過人面流民人數眾多,也不需要看清楚,無數黑油從堡壘上倒了下來,一時間牆上冒了一股股水蒸氣,那黑油淋了下來,只聽得下面的流民發出一聲聲慘叫,卻無人敢往回跑,後面秦匪正帶著一隊隊的教徒督戰,務必不讓一個流民跑掉.

  這堡也不甚高,也不甚厚實,畢竟要圍住三百步的地方,裡面是連家的家人,還有附近幾小小堡也搬到了這連家堡中來了,下面的院子中擠著附近小堡來的人和他們的糧食,只有有糧,連家都開門放進來,當然要是本地的人家,不然混有魔教的探子便不好辦了.

  不多時,下面的流民已挖出了不少的磚石,上面的家人不時發出一聲聲驚叫,好似堡要倒下一般,家人不斷將石頭往上面扔,不斷有佛騰的油往下面倒下,下面也不斷發出一聲聲慘叫之聲,但是磚石卻在不斷斷一塊塊挖出來.

  後面的魔教大軍,流民大隊不斷發出吹叫之聲,顯然是看到這堡要倒了,這堡倒下后,流民們可以大吃數天,然後這支流民隊伍又會新加入許多人,被吃完的人,就是流民中的新有成份了。如此下來,色公子估計,到時候一定會有一支超過四十萬人的大軍,可以直攻入關中,取了天下。


  連正安是武林大豪,一手五虎斷門刀使得極好,向斷石曾言,以刀法而言,在北方武林,排在前三之列,而使刀的好手,連家也不少,即使不學五虎斷門刀,也學了其他刀法。


  可是連正安卻不是戰場戰將,看到如同烏雲一般的人群,看到無數攢動的人頭,他的刀法也不管用了,看到堡牆要倒,連正安心急如焚,這堡牆一倒,數萬流民湧入,任他是神仙,也只能讓這群流民吃光糧食,破壞他的家。


  堡內的人群也發出驚呼聲,有個別家丁使了兵器,往回跑,連正安也不知道要怎麼樣辦,任著這群家人從堡上路掉,他也不想殺自家人,只看到這此家丁拚命往堡內跑。


  募然,一人從堡內人群中飛身而起,一個堡丁正跑到那灰衣人面前,那灰衣小夥子手中寒光一閃,那家丁人頭飛將起來,這正是第一個跑下堡牆的家丁,後面的家丁頓時都止了步,那人手執了人頭,大聲道:「臨陣敢掉頭者,一律殺之。」


  眾家丁止住了腳步,那人大喝道:「你們還不回到牆上去,想殺頭么?」


  一眾家丁腦停住了,此時情況急,以至於眾人腦袋都不去想這眼前是什麼人,只是木木的往回走,又回來了牆上。


  連正安反應過來,那人看到家丁都重新上了牆頭,也縱身上了堡牆,人到了連正安的面前,身邊的子侄拉了一下衣腳,連正安反應過來。這人藏身在堡中收容的人群中,也沒有人發現,還好不是魔教的探子。


  來人拱手行禮,道:「小侄武傳玉,不知連師伯還記不記得?」


  秦匪心情大好,拿了一土煙槍,坐在後面的一處小山包上,看到人群附在堡牆邊,如同螞蟻一般,後面的教徒不斷將退後的人群往回趕。


  秦匪大笑道:「攻破之後,你們將流民與連家大宅隔開,裡面的東西,我要自己去取。」


  下面眾教徒都大聲稱是。


  募然間,那堡門大開,一隊人突然出堡門中殺出來,因大多流民都在圍攻堡牆的原因,是以,門邊的流民反倒不多,那一隊人馬不過五十,可是個個都是高手,帶頭似是一個灰衣少年,殺散了門邊的幾個流民之後,那些人沒有去追殺牆邊的流民,反而殺向了後面的督戰隊。


  督戰隊是由教徒組成,身穿白袍,是以極為醒目。那一小隊人馬武藝高強,教徒也許會一點兒功夫,但是卻不是這一隊人的對手,不多時,便讓這一小隊人殺散了。帶頭的灰衣少年人極是勇猛,一人連殺數個教徒,並且將帶頭的督戰隊的小隊長,一個五花教徒殺死,將人頭插在長槍上,大喝起來。


  堡牆上的堡丁發出一聲歡呼,大聲叫了起來,牆上又扔上一堆大石,熱油,流民頓時士氣大躍。


  堡門口大開,上百堡丁手執兵器,從門口湧出,這些堡門都穿著青衣厚襖,看上去似官兵一般,如此一來,流民掉頭便逃。


  這時沒有督戰隊,流民如同潰了堤的水壩一般,一下子倒卷過來,浩浩如同黃河之水,連家堡的人並不追殺,只是在後面大聲呼喝,用力將流民趕向秦匪這邊。


  秦匪大聲道:「有敢回頭的,一個不留,都殺了。」


  一邊一個親信上前道:「總管,我們的親衛隊只有千多人,這沖回來的流民有上萬人,怕是不行啊?」


  秦匪道:「將沒有上陣的流民都逼上去。」


  秦匪一聲令下,還有幾萬做后隊的流民被刀劍逼著沖向了對面。


  只是,流民畢竟是流民,兩面一衝,秦匪這邊的這一股,反倒受不了壓力,又倒沖了回來。


  數萬人一齊奔跑,場面何等雄壯,這時不少教徒都往回了,秦飛無奈,也起身去催色公子,這連家堡,暫時不打了,流民死多少,他卻是不關心的。


  是夜,連家堡燈火通時。


  連正安坐了上首,讓武傳玉坐了其次,下面是連家的數位叔伯,還有附近的士紳,一齊擺酒來慶,這院中,不少人也在吹聲笑語。一派大慶之色。


  武傳玉心中是極為著急的,那日武傳玉沒有尋到水明苫,反倒被一群教徒追殺,武傳玉一跑奔逃,看著流民聚了起來,向四周攻打。


  武傳玉本想去濟南尋許志國,許志國是少林正見的弟子,說話極有份量,到時候聚起正道人士,再行追殺,只是自家的馬被搶走了,自家也沒有法子,於是找了最近的連家堡去,在胡一達接任巴山派的掌門之位時,連家堡曾派弟子上門,算得上是有交情,是以上門。


  不想,連正安這些日子忙於布置防守,防著魔教的人,是故沒有空來接見他,過了幾天,連正安都忘記了有這麼一回事情,只讓武傳玉住了賓客房中,只到流民大軍到了堡下,連正安早將武傳玉求見之事忘了。


  武傳玉此時心中著急於水明苫,只是連正安是與胡一達齊名之輩,自家的師父都不敢輕慢於此人,此時也要小心應承,這一日,看到堡要破了,看到連正安半點兒軍事經驗也沒有,只得挺身,於是才有這一幕。


  武傳玉小心吹捧著連正安,連正安不時將自家的子侄介紹於武傳玉,武傳玉也儘力吹捧每一人,定然不能得罪。


  看到連正安正在興起之時,武傳玉道:「連師伯,那魔教禍國殃民,如今捲起流民,更是攻到了連家堡門前,小子敢請連師伯,派出精幹人手,與小子一同,將魔教在山東的勢力消滅,共攘衛道之舉。」


  喝得正高興的連正安道:「師侄不用擔心,那魔教經今日一敗,想畢再也不能成氣候。我等已是高枕無憂。」


  下首的幾個連家的老叔伯也和稀泥,道:「正是如此,世侄何必擔心,如今天冷,等天暖了再說也不遲。」


  又有一人道:「這事自然有朝庭大軍去想辦法,我等如何能辦,還是管好自已再說。」


  這時,又有幾個連家的子弟上前來敬酒,武傳玉想說一起什麼,卻再也沒有機會開口,看到這些人熱情的臉,武傳玉如何能拒絕,又是幾杯酒下去,再想說些什麼,卻也沒有機會了。


  只聽到身邊的人推杯換盞,聲音吵鬧不已,武傳玉酒量一般,擋不住多少人,不多時,身子一倒,不省人事了。


  到了房中,武傳玉被扔到了床上,此時正是好睡之時,數月來,武傳玉都沒有睡到一張好的床,這床極軟,極是舒服。


  朦朧之中,似是有人在拍自己的臉,武傳玉醒了過來,此時頭極是疼,看到床邊人,似是水明苫,這女子正用手拍自己的臉,身穿了一身連襟白裙,兩隻大眼正盯著自己。正是如花似玉水明苫么?

  武傳玉此時醉酒,如何能管,一伸手,抓住了那女子的手,醉聲道:「明苫,你來了么?我想你,你就來了么?你有沒有想過我想得你好苦,每個時辰都想你,想忘記都忘不掉了,明苫,我要怎麼才能將你忘掉……」


  那女子大急,用力拍著武傳玉的頭道:「少俠,少俠,我不是什麼明苫,快快醒來啊,爹爹他們說要將你抓起來,送與那個什麼叫色公子的魔教頭子。」


  武傳玉還是不醒,只是抓著那女子手不放,那大眼的女孩子急了,看到床頭邊有一杯冷水,這時齊地夜裡極冷,水也極冷,那女子將一碗冷水倒在武傳玉臉上。


  那冷水流進了武傳玉的鼻子,武傳玉大聲咳了出來,終於醒了過來,從床上掙扎著起身,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


  這白衣裙帶的小女子,生得一雙大眼,盯著武傳玉,身材極纖長,手中還端著向自己頭上倒水的碗。


  武傳玉起身來,清了清嘶啞的嗓子道:「姑娘,你是何人,尋著我何事?」想到自己拉著別人的小手半天,極是無禮,心中不好意思。


  那小女子道:「大俠,你別睡啦,我爹爹他們正在商量,要把你送給那魔教頭子呢?


  武傳玉大驚,酒頓時醒了大半,看著這少女道:「姑娘,你是何人,如何知道這個消息?「


  那白裙少女道:「我當是我爹爹的女兒,我爹爹就是連家堡的堡主啊,你問這些幹什麼?還不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啦。」


  武傳玉道:「我不信,我與連堡主無仇,今天更是幫上連家堡,為何他要害我,姑娘莫不是在玩笑?」


  那女孩道:「你若不是不信,明天一早只怕便讓他們捉去了,今天夜裡來的是幾個自稱是白蓮聖教使者的傢伙,他們放出話,只要爹爹交出你,就此不再來打連家堡,爹爹也不甚同意,只是家裡的叔叔伯伯們都異口同聲,要將你交出去呢?」


  武傳玉定睛一看,這女孩子穿著打扮,都是名貴之物,一雙小手上半點兒老繭也沒有看到,嫩白如蔥,臉上吹彈可破,一點兒風霜也無,就連腳上的靴子也是精製小皮做的,半點雜色也無,看這個樣子,定然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方才可以有這種氣質打扮,早聽說連家堡主有一個女兒,想必就是眼前的這一位了。武傳玉心想:「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自己方得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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