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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做公正的王宇明、正明和尚、馬三品相互看了看,也只得齊聲道:「那麼便按江湖規矩,用功夫說話罷。


  兩方很快拉開了架式,在樓中拉開了一大小約五丈的圈子。雙方各自站了一片。此時送茶水的小二等一干人都已不敢再上樓了,還有一些不相干的人,都讓外面的江湖人遠遠趕開了。專門留下這片地方用以比武。


  此時正明和尚開口道:「既然兩方一定要較量一番,就在就雪楓樓三層之上,雙方各派出高手,較量一番,若是學那流氓一涌而上,卻又成了什麼樣子,是以這場上,只能有二個人,其他人若是出手,便是犯了忌諱,是我等公敵,諸位可聽清楚了沒有。」


  王宇膽也道:「正是如此,雙方如派出高手,便三局兩勝如何?」王宇明想的一是快點兒結束此間之事,將此間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且王宇明身為朝庭一方的人,自然偏向於與朝庭關聯更深的言家一方。


  此時大家都已看出,言家這邊兒高手不多,幾個言家的供奉,都不是什麼能擔得起的人,巴山派的兩位高手出場,想必不會輸,就算對上武當清凈宮中的道士,就算勝不了,也不會落敗。是以三局之數對言家有利。而齊老大手下能人雖多,卻不見得能打敗巴山派的高手,想那張百年、張紅娘、段德義之流,都可算是一流高手,但對上巴山派的兩位與張帆、張重輝、胡一達同輩的人物,勝算實在不大。


  齊卓一如何不知王宇明的打算,冷笑一聲道:「這怕是不行,某家手下的兄弟們個個恨這無惡不作的言家入骨,個個都想試一試言家人的身手如何?三場如何能夠,依我看,就九場罷。」


  王宇明大叫道:「九場,你當我們陪你在這裡喝茶么?齊老大,九場是萬萬不行的。」王宇明聲音雖然大,卻不敢將話說死,若是將話說死了,齊老大放任手下胡為,自已治下出了問題,到時候可是自己的過錯,他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捕頭。


  正明老和尚道:「那便五場罷。齊施主,言施主,你們兩方各退一步如何?」正明和尚此時言語莊重,在場之人,沒有一人敢說是這老和尚的對手,這老尚是正見老和尚的師弟,生平唯一做的事便是與正見老和尚、武當宣華散人、還有上一代巴山派掌門鄧抓天等數名高人,一齊將魔教上一任教主打敗,並且擒拿之,此事江湖中人極少人知道,而在場的幾位主事人物卻都是知道的。是以對他格外尊敬。


  齊卓一見之,看到這老和尚剛才還是個嘮叨的老人,這一句話,如同一尊通天大佛立在自己面前,自己似是站於虛空之中,這聲音在別人聽到也就罷了,在齊卓一聽到,卻是內心震動,心道:「這多人中,我們一齊上,也不是這老和尚的對手,這老和尚,至少也證得小乘果位,五場也夠了,師父說的沒有錯,少林果然有敵對我武當之心。」


  當下齊卓一拱手道:「正明大師開口,如何敢不遵從,五場便五場,齊某說好,若是齊某手下兄弟輸了,這湖南地面,言家想怎麼走便怎麼走,惹再有人敢與言家的生意過不去,便是與齊某過不去。」


  言方物亦道:「若是言家輸了,失的銀子永不再提了,而且湖南地面,我言家是永遠不進了,死的傷的,都是白死白傷。」


  兩方說好,各拉開架式,眾人都向後退了數十步,此時氣氛極為緊張。


  馬三品道:「那麼便開始罷。誰先上場?」


  第一場由言家的人手先站出來,謝易當仁不讓,站了出來,笑道:「巴山派謝易來領教兩湖綠林高手的風範。」齊老大道:「原來是臨風劍客謝易謝大俠,能與謝大俠對戰,兩湖綠林何其有幸。」此時齊卓一心裡卻在盤算,這張觀濤與謝易都是大高手,是言家的兩個主力軍,自己須得田忌賽馬之策,派出這一方不是怎麼重要的人去,輸掉一場便是了,讓過這兩位高手,在後面三場中扳回來,想到此策,便道:「張阿生兄弟,你便去侯領教一下謝大俠的風彩。」


  張阿生跳了出來,叫道:「正要和你這小白臉戰一番。」手上殺豬刀揮動,眼中帶著殺豬的熱情,是想將謝易當豬殺了。


  謝易只是冷笑一聲,輕聲道:「孽畜」


  兩人同時動手,刀與劍相交,火花發出,張阿生臉上狂笑不止,彷彿不是在作爭鬥一般,卻是一個在賭場上的瘋子一般,謝易卻是臉上帶有冷笑,劍劍真指對方心窩,彷彿在調戲一個木偶一般。兩人刀劍相交,腳下步法滑動,傾刻之間,兩人刀劍相交十多下,眾人只看得眼花繚亂,皆嘆兩人武功高強。


  張觀濤看了一陣,心道:「他的劍法決對不止這個地步,他的十八路劍法狠毒無比,招招殺人,師父見了他的劍法,曾嘆他在巴山眾位師兄弟中心狠第一,自私第一,這隻怕是他正在作弄對方,只是這張阿生,只怕已然是用了全力。」


  不多時,張阿生頭上已然開始出汗,腳步也開始浮亂,喘氣之聲已然開始變粗,這正是內力不濟之徵像,謝易卻冷笑道:「怎麼不跳了,殺豬便是殺豬的賤貨,怎麼可以敵得王孫之後。」謝易一家自稱是東晉謝家之後,平常便自高一等。


  正明和尚一見,早知這張阿生要敗,便道:「這一場,便是謝大俠勝了,雙方罷手罷。」


  齊卓一亦道:「阿生老弟,這一盤便是輸了,敗在謝大俠手上也算丟臉。」


  圍觀的眾人心中都道:「這張阿生輸給謝易,是理所當然的,謝易上了一場,便不能再上第二場了。」


  謝易卻一邊冷笑一邊揮動手中長劍,道:「別認輸啊,我還想看一看這殺豬的有什麼本事。」


  這比武拚鬥,卻是不能上旁的人上前相助,若是上前相助,即使勝了,雙方都會恨上上場幫忙的人,這也是一般的規矩,雙方都是知道的。加上剛才正明和尚說得明白,是以沒有人上前幫助張阿生,但是張阿生也可以轉身便跑。逃出這個圈子,自然就可以不怕謝易追殺了。


  張阿生卻是沒有明白正明老和尚是有為他解圍,大喊一聲:「還有殺豬最後一式,定要殺了這精肉豬。」說罷,雙手一分,那手中的刀分作兩半,從中間分開,張阿生叫道:「看我疤丁解豬。」竟用自己的後背朝向謝易碰撞過去,手持雙刀,腳上倒踢,卻翻一個跟頭,身體打個倒轉,雙刀直取謝易胸腹。這一招是張阿生日思夜想所創絕招,與幾個朋友想到,如果張帆殺上門來,就要用這一招來抵擋張帆。


  正明與齊卓一齊齊聲道:「不可。」


  兩人都已然看出,張阿生這一招,對付一般武學修為的當然可以,會把別人嚇也嚇倒,但對付謝易這種真正武學修者,那是大大不行,對方只要心思沉靜,不為外物所動,這一招便到處是破綻。謝易冷笑:「殺豬把式,也能上檯面。」


  樓上劍光閃動,眾人只見血光飛起,謝易和張阿生已然換了位置,謝易拿出一白絲布,將自己的劍擦乾淨,姿勢優雅。


  齊卓一跳了進來,一連將張阿生身上數個穴道點住,這時張阿生肚皮上開了老大一條口子,腸子已然可見,後面齊老大數人來扶住,眼中帶有淚光。


  張阿生身體抽動,眼見是不行了,血水從木板滲出,兩柄殺豬刀掉落於一邊,齊老大扶且張阿生,絲毫不顧張阿生身上的血水。


  張阿生低聲道:「大當家,我是不行了,我沒有法子報你大恩,當年若不是你,我早死在洛陽之中,只是這些年,我……我,你要小心段德義。」


  齊卓一道:「兄弟,你一定要活過來,你挺住,我知道你喜歡花月姬,你好以後,我把她送與你。」聲音已是咽埂難聽,原來這花月姬正是齊卓一最愛的一個小妾,齊老大早便看了出來,只是裝作不知。現下開口送,只盼自己兄弟活過來。


  張阿生艱難將頭轉向正明老和尚,道:「大師,其實我沒有殺那麼多人,我……」話還沒有說完之間,再也沒有力氣。


  齊卓一身後眾人皆向巴山派一眾人怒目而視,恨不得吃了一眾人,齊卓一站了起來,大聲道:「這比帳便記下,我等綠林漢子,血帳血償。那一位兄弟再上前向謝大俠討教。」


  正明老和尚宣了一聲佛號,臉作悲色,道:「謝大俠,剛才你明明可以不殺這位張阿生,為何劍下不容情,向斷石如何教你的,他是怎麼收下你這個弟子的。」


  原來比武拚鬥,雖然各安生死,旁人不得相助,但一方認輸,另一方若是沒有深仇大恨,也不會如此痛下殺手,更何況謝易的武功劍法,大大高過張阿生,剛才大可以不殺死張阿生,卻是毫不容情。


  謝易笑道:「大師,這等殺豬屠狗之輩,何必愛惜。」說完施施回到自己座位,這勝的言家一方本應大聲呼喊,以壯已方氣勢。只是眾人見到謝易劍法毒辣,一時眾人都不能作聲。


  這時段德義跳將出來,大聲道,我向巴山派挑戰,謝大俠,你還上不上場。


  段德義上場便知,對手中最為毒辣的謝易已然出手,便不會再行出手,而張觀濤剛不同,即使對送茶水的下人,張觀濤也是客客氣氣,顯然是仁慈之輩,決不是謝易這等狠毒之輩。又看到謝易與張觀濤顯然不是一路貨色,兩人神情之間極是不對味,更加說明這張觀濤不是謝易這等人物。


  這段德義才投入齊卓手下一不久,齊卓一到底也是當綠林老大的人物,當即從痛失兄弟之情中醒了過來,道:「你便向謝大俠討教一下罷。」


  張觀濤卻站了起來道:「這一場,便由張某接下了,這位段兄弟便請出手罷,我這位謝師兄已然出手過一陣,便不再接下一陣了。」


  段德義心中暗喜,不等齊卓一接話,連忙道:「正要接一接張大俠高招。」這一下齊卓一再改口也來不及了,齊卓一心中暗怒,卻不便顯露出來。道:「也好,那你便接下張爺的招數罷。」此時他恨上了巴山派一眾人,也不再稱大俠了。


  段德義呼號一聲,從後面拖出一大鐵鎚,跳到場中,張觀濤將茶水放到桌子上,拿起劍,上了場。


  齊卓一一見,心中暗道:「不好,這個武功更高,不過也好,這一陣本是要輸的,這段德義屢次讓我作難,本就信不過,大大不同於從老兄弟阿生,死了也好。」


  張觀濤手持長劍,段德義手持大鎚,當頭朝張觀濤頭砸下,這一下,砸死了無數人物,段德義曾用此錘將監礦老太監一錘打死,將頭打入胸腔之中,這一下,當真是氣勢逼人。


  張觀濤笑道:「段大俠果然是外門高手,江湖所傳不虛。」眾人心中都道:「也只有你才叫這人大俠,這等人物,卻還如此客氣。


  張觀濤一指點在那大鎚上,那大鎚如同打在鋼鐵上,發出一溜兒火花,張觀濤變指為抓,一抓之下,那鎚頭變作了豆腐一般,被張觀濤一抓抓了下來。


  卻沒有想到,那斧頭抓下來后,募然發出「砰」的一聲,一道銀光從斷的斧頭處閃現。正是段德義藏在鎚頭上的毒刺,這一招,也是為了對付將要來的張帆的追殺。卻不想用在張觀濤身上。


  正刺在張觀濤的手掌上,這時段德義卻突然向後跳去,急急向自己一方人靠近,生怕這時張觀濤殺上前來。


  言方物臉作怒色,大聲道:「齊老大,為什麼你身下用暗青子,這是使詐,這兩湖綠林就是這般英雄行徑么?「


  段德義怪笑道:」言老大,這比武之事,可曾說了不可以暗器么?我記得言老大最長的便是暗器,如果是言老大上場,不用暗器如何?「


  場上馬三品與兩湖綠林交情最為深,這時也感到要麼綠林人物說話,開口道:」段兄所言也是,在開場之時,便沒有說過不可以用暗青子。「


  那大鎚上的毒刺上的毒性極烈,不多時,便看到盤坐於地上的張觀濤手變作黑色,臉上半白半紅。


  段德義高興道:」正明大師,這一場,是我方勝了罷。「此時齊老大身後眾綠林人物都臉露喜色,這一場,本是以為要輸的,不料峰迴路轉,卻可以勝得一場。


  正明和尚看了看地上運功的張觀濤,此時張觀濤作聲不得,知道他正在動功,便向謝易道:」謝大俠,你怎麼說呢?「


  謝易巴不得張觀濤死掉,張觀濤輸了一陣,那麼便是張觀濤的不是,這一來,胡一達與張觀濤一定不好看,要是張觀濤死了,那更好,謝易只是輕輕道:」唉,技不如人,卻有什麼好說的。我這師弟命苦啊。「說話間只品著小二送上的茶水,竟是看也不看地上的張觀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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