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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凈明老師太還有拚命與幾個教徒拼殺,那幾個教徒急欲走,卻不料凈明老師太卻是咬住不放,那架勢,似是要拚命一般,那帶頭的教徒只怕已然是六花教眾,突然折回,從天而降,一刀落下。
這一刀氣勢如虹,似是長天碧落,又如同秋水灌石,毫無火氣,一刀將凈明老師太的長劍斷為兩斷。
眼看著衡山凈明老師太便要死於這魔教教徒手中,那刀距凈明師太已然只有髮絲一般的距離。
卻再也落不下去,一柄長劍穿過了彎刀,刺穿了刀身。那劍身上兩字,書「頑鐵。」正是張帆之劍。
那教徒也是果斷,長聲用漢語道:「張帆之名,不虛傳也。」說罷棄了手中之刀,向回飛去,幾個教徒也轉身跑得老遠。
胡一達連聲道:「凈明師太獨自對魔教色明空的高徒,當真豪傑也。」這一隊人馬應是色明空親自指點武功的魔教護衛人員,武功都出自色明空教下,個個不俗,號稱執法衛隊,當真不可輕侮。
凈明師太老臉一紅道:「老尼姑打不過這群魔教小狗,便是打不過,用不著你來替老尼姑遮臉。」說罷自去顧看衡山弟子,將胡一達晾到一邊兒也不顧。
胡一達雖是心中不快,卻也沒有露出形色,好似一點兒也不再意一般,依舊與幾個江湖客說笑,還抽身去看受傷的兩個小輩弟子。
凈明師太到了那外貌極是美麗的女弟子面前,大聲道:「明苫,回來。」正與方世明說笑的女弟子只得離開了。
張帆已見到那方世明臉上落魄表情,不由心中暗笑,只是走過去,想去看一看那拿住的使槍的魔教教徒,順便與司馬停住說一說沒有營養的話,能不能讓其不再干如此無品之事。
方世明失魂落魄地走到張帆跟前,道:「張大俠,你可不可以教我兩手功夫,我這兩手差勁死啦,一個魔教妖人都沒有擋住。」原來方世明想學到兩手高深的,再到明苫面前露兩手。
張帆道:「當然可以,只是隨手指點,還是入我門下呢?」方世明道:「指點我幾個便得啦。」
張帆心中暗笑,這方世明資質平平,卻想一步登天,高深之武功,那個不用正心誠意方才有成。答應了人家,也只是儘力做好而已。
原來那衡山的美麗俗家弟子名叫水明苫,江湖聞名,這許多人中,不少人對水明苫有意無意的靠攏,不少小字輩之人更是對水明苫趨之若鶩,那水明苫簡直有了眾星捧月之感,張帆心中好笑,他雖然年輕,卻對那水明苫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且不說胡詩靈氣質外貌,那一樣不是天人之姿,更在於胡詩靈對他深情重義,以致於張帆覺得看了一眼別的女子,便是對不起胡詩靈,因為對胡詩靈情深,更是竭力避開解雨,希望解雨能尋著一個知心之人,只是解雨是個痴性子,也不會吃醋,每每看到張帆與胡詩靈走在一起,只會一個人跑到房中蒙住被子哭,卻不從做中傷之事,張帆之所以出走巴山派,也是有考慮自己走遠一點,也許解雨便能尋著對她好的人。
武傳玉也跟著一群人圍在水明苫身邊,眼中冒著星星,張帆看著武傳玉這一幅呆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心想:「傳玉才十六歲,也是正常,這個弟子小自己九歲,少一點人生閱歷,看到美人,難免失態,只是這幅樣子,難免讓人看輕了。」走到武傳玉身邊道:「傳玉,你師父喊你有事情,快快過去。」聲音不大,凝音成線,卻讓武傳玉醒了過來,轉眼一看,大師伯笑著在一邊,而師父雖然在與人說話,眼角瞟了一眼自己,卻儘是怒氣。當下嚇得不敢再說了,連忙走了。
水明苫一開始以為又是那一家的少年弟子來討好自己,張帆今年已然二十有五,加上張帆不留鬍子,看上去也甚為年輕,此時胡一達已然留了鬍子,看上去便有三十多了,是以別人只當張帆是巴山派的後輩,只道聽張帆稱呼武傳玉的口氣,才知這位便是張帆。
水明苫對張帆大感興趣,張帆名動江湖,殺得魔教妖人望風而逃,卻不料人是如此年青,而看上去雖然長得不是什麼絕世美男,卻也是相貌端正,便主動走了數步,輕聲道:「張大俠,請留步,明苫有些武學上不明白的地方,還要請教於張大俠呢?」身後一群年少的江湖子弟也跟了過來,有萬三、司馬懷業、方家三兄弟等人,只是這些人眼都盯著水明苫而已。
張帆一見這一群少年過來,心道:「這一群人,隱隱也分成幾派,到底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只是這一群人,都想著這位姑娘罷。」
張帆轉身道:「諸位少年英傑們,這樣罷,若想與我探討武學,便在每日下午晚飯後一起來尋我,我一一講解,水姑娘你也可以一起來。」這個話是對著一群人說,卻不是只對水明苫一個人說。
說罷,便轉身去了,也沒有看水明苫一眼。
一群俠少又圍住水姑娘,不外是吹牛討好,卻不見了張帆的身影。
方世明看著水明苫方向,這會兒明凈老尼姑剛離開一會兒,不少俠少又圍了上去,方世明本也想著上去討好,只是一來別人已然捷足先登,那與水明苫說說笑笑的正是司馬停住的家族子弟司馬懷業,那司馬懷業正是一翩翩少年,儒衣白袍,當真是佳公子,司馬懷業不時說兩個笑話,引得水明苫不時掩嘴而笑。不能抽身去與美人談天,當真是痛苦無比。
武傳玉只感到暈了一般,剛才,水姑娘與武傳玉說了幾句話,還稱讚了自己的武功,武傳玉只感到心裡都被喜悅充滿了,從小到大,這般清貴的小姐,武傳玉從來都只有在遠處望一眼的機會,那能與這般清貴小姐說上一兩句話,況且這位小姐生得如此美麗,便是以前自己在言家為奴時,看到的言家正房小姐,也差這位水姑娘無數倍。武傳玉不敢去違背師父師伯的心意,轉了身子,心裡卻是如果貓抓心一般,多想再看這位水姑娘一眼。
武傳玉失魂落魄,與程立挺兩人一起值哨,兩人一同查明日將走的地形,防止魔教中人的伏擊,這本是要極為小心的活,只是武傳玉卻全沒有了往日的機警,程立挺聽到武傳玉喃喃自語,似是在念:「水姑娘,水姑娘……」此時武傳玉心中反覆想著剛才與水明苫說的幾句話,甚至在心中還在想像,水姑娘怎麼說,自己又會怎麼回答。程立挺大怒道:「你這個沒有志氣的,那官家小姐明明看不上你,你卻這般失了魂,忘了自己是個什麼出身么?」武傳玉是奴僕出身,程立挺是佃戶出身,兩人都是苦哈哈,常常能走到一起去,武傳玉道:「剛才招呼水姑娘時,水姑娘與你說話,你卻為什麼不回答。」原來剛才程立挺招待一干俠少俠女,水明苫稱程立挺一聲:「程少俠有勞。」程立挺也不理,只管去招呼別的人,當真在一群少年人中獨行特立,程立挺道:「放屁,那水小姐看不起我,我有那水小姐的眼裡便看得出來,這種官家小姐,我看得還少么?有什麼了不起,我只要勤練武功,總有一天,就沒有人敢看不起我,學掌門真人一般,人見了都要客客氣氣,再也不受人欺負。」武傳玉乾笑了幾聲,打起精神,應付起胡一達交待的事情,他卻是知道程立挺是個極自尊的人,當初入門時,沒有人肯收他,在山門前跪了數天,他的老爹要抓他回去種地,張觀濤師叔最終被程立挺的精神打動,不顧程立挺資質一般,出面將他收下了,此舉還讓謝易師叔大大嘲笑了張師叔一番,卻讓程立挺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證明一番,這次出征,本來沒有程立挺,還是程立挺主動去求的。
以後每當有空,武傳玉便傻笑著跟著水明苫身後,便是常常半天也搭不上一句話,他卻也不急,只是靜靜看著水明苫在一群俠少中間,自己也是半天不說話。
這一日眾人露營之時,便有不少後輩去了衡山方向,那不用說,定然是去找那水明苫了,張帆與胡一達皆太息,師兄弟二人相對無言,張帆是嘆息方世明第一天就沒有來,胡一達嘆息沒有機會與江湖小一輩論交情。
且說這日夜裡,張帆打坐練氣,對於張帆此時的境界來說,行走坐卧皆是練氣,打坐練氣只是練習色身而已。
夜色初上,遠處營地中,水明苫掩嘴而笑,司馬懷業與方世明兩人如同公雞一般,相互對著眼,恨不得吃了對方,這兩人,正是與水明苫在一起的俠少中爭的最狠的。
司馬懷業大聲道:「你這癩蛤蟆,成天圍著水姑娘不放,是何居心,明著告訴你,水姑娘早煩了你,只是給方老英雄三分面子才沒有趕你,識相的快快滾蛋。」那司馬懷業立於水明苫面前,宛如一護花使者。若是手中還有一把扇子那便更加完美。
方世明大聲道:「你又是什麼東西,司馬住停,每次聽到這個名字我都在大笑一番,別說你了,你且快快距水姑娘遠一點,水姑娘與我交情深厚,水姑娘,你且說是不是。」
那水明苫掩嘴而笑,卻只發出了「唔」一聲,宛如說是,又宛如說不是,在方世明眼中那便是說是了,在司馬懷業眼中那便是說不是了。
方世明大聲道:「你家是盜墓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滿江湖都知道你們全家是干那一行的出身,你爺爺是龜爺爺,你爹是龜兒子,你是龜孫子,你這樣的東西,不要侮辱了水姑娘的仙氣。」
司馬懷業臉頓時通紅,原來司馬住停以前干過盜墓,只是一次在墓中挖出了一套槍譜,從次洗手不幹,做起了正經人,在江湖人眼中,干摸金這一行委實名聲不好,所謂打人打臉,方世明正要揭對方的短,此時兩人已然完全撕開了臉皮了。
司馬懷業從懷中摸出一短槍,嘶聲道:「你全家以前在黃河上乾沒本的買賣,你以為我不知道,只是你那堂兄弟搶誰不好,搶到獸不凡頭上了,怪得了誰,你以為你家名聲好過我多少,一群假仁假義的東西。」
此時張帆已入定中,張帆此時已然消除了色陰。受陰兩項,周邊的事自己不用看,都可以感覺的一清二楚,二人爭吵,眼看便要開打了。
方世明一拍手,身後兩個兄弟都站了出來,正是他的兩個堂兄弟,方世經與方世傑,三人皆作陰笑狀,手上的長刀都揚了起來。想必是想將司馬懷業暴打一頓。
身後的水明苫發出一聲輕呼,似是受到驚嚇,司馬懷業一聽,頓時勇氣橫生,大聲道:「水姑娘不用擔心,姓司馬的拼著一條性命也不讓這三個惡徒傷到你一跟汗毛。」說罷將自已的短槍亮了出來。
方世明呸了一聲道:「誰敢傷水姑娘我跟他急,今天只打你一個,兄弟們一起上,打死這小白臉。」
方家兄弟一起湧上,司馬懷業擋住了兩下,那司馬懷業武功卻實不行,打架還要玩一玩漂亮的花架子,被方世傑一拳打到肚子上,便倒在了地上,然後方世傑與方世經兩人一同拳腳相加。
張帆卻是嘆息一聲,武功是用來殺人的,一招一式是實打實的,又不是走江湖賣藝。這司馬住停武功本就不好,一看便是讓酒色掏空了身子,偏也用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怎麼能打過這三兄弟。
方世明跑了上去,狠命朝司馬懷業臉上一腳,口中大罵:「打你這小白臉,吾最恨小白臉。」
水明苫驚呼一聲,宛如受驚,低聲道:「不要再打了。」方世明停下腳,只是他兩個兄弟還在亂拳相交。方世明正打算向水明苫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
這時忽然聽到一聲:「住手。」一人從林中現身。身穿巴山派的灰色勁裝,正是巴山派派出的夜裡值夜的人員。
張帆唉呀了一聲,想到今天夜裡正是武傳玉當值,想到這兩天武傳達玉的表現,正想看一看武傳玉要說一些什麼。
武傳玉正色道:「你們幹什麼,大戰還未起,你等先自亂了,是不是想我上報於你家師長才行。」那方世明笑道:「自是不敢的,只是這位司馬兄老是糾纏於明苫師妹,我等實在看不過,特意將這小子教訓一番,也好將來不致生什麼禍事。」
張帆聽到此處,心裡已然絕了教這方世明上乘武功的想法,心道:「如此這般,不能教以上乘武功,那怕得罪那黃河金刀也顧不得了。」
武傳玉道:「你等快快回營,不然上報你家師長,夜裡要是死於魔教手下,誰能負責。」
方世傑與方世經還沒有住手,武傳玉閃身到了方世傑身邊,將方世傑領子拿住,輕輕一提,那方世傑便向後飛了五步遠,那方世經一見,凶性大發,向武傳玉一腳,卻讓武傳玉一手將腳脖子拿住,往後一拖,那方世經也一屁股坐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