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ptr 12:你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
“我結婚了”。不是“準備”和“將要”,也沒有一個前綴或後綴的日期,隻是,“我結婚了”。
無論是崔秀榮突如其來的清醒,還是她口中說出的話,全讓任宋演等人驚訝,以至於紛紛陷入了沉思和無聲之中。
唯有身為姐姐的崔秀珍,坐在一旁,眼神略微複雜地注視著妹妹。
她大概早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對於妹妹選擇把這件事告訴大家也感到有些意外。
“起初我也沒想跟大家說來著。”崔秀榮微笑著講,仿佛真在公布一則值得高興的喜訊。
她的手重新握住了自己的酒杯,指肚在無意識地摩挲著邊沿,“我和敬淏哥隻是先登記了。至於婚禮之類的事情,我們都打算等到一年之後再說。”
“一年後……”前麵基本沒插過話的任宋演忽然開口。
他轉頭看向崔秀榮,臉上的表情卻完全看不出高興的樣子。
“所以,你們倆是打算著等手術做完了之後,再告訴周邊的人,自己究竟做完了多厲害的大事?”
“雖然語氣好像不太對,但內容確實,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崔秀榮點了點頭,她保持那副淺淺的笑容,低下臉去看著手中的那隻空杯子,嘴裏輕聲地說:“宋演哥你也別擺出那樣的表情了。我就是擔心你會這樣,所以今晚過來之前才會猶豫該不該公布這件事。”
任宋演隻當沒聽見她這話一樣,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崔秀榮,問:“所以,‘你的想法’?據我對敬淏的了解,像這種事情他不可能這麽快,或者說根本不可能向你妥協。不論他究竟有多喜歡你。”
“瞧您這話說的,”崔秀榮還在垂頭輕笑,“就是因為他喜歡我……所以才會被我逼著妥協嘛。”
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的李純揆有點憋不住了,蹙著眉出聲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像器官移植這樣的大事,別說兩家父母能不能同意了,手術總是有所風險的,更別說是這種級別的手術。你們倆怎麽可以說都不說一聲就決定了?”
“我就知道,我要是把這件事說出口的話,肯定會被你們教訓。”崔秀榮伸出手去想拿起酒瓶,又莫名收回了手。她抬起頭,總算對在座的眾人露出微微的苦笑。
“那你這丫頭還覺得自己這件事做得很好嗎?不想被教訓,還想讓我們稱讚你嗎?”結果連崔秀珍都無法再繼續緘默。
她先是略微氣憤又心疼地看了妹妹一眼,又回頭迎上大家看來的視線,抿嘴說:“這事兩家父母也還不清楚,家裏目前隻有我一個人知道……聽說她跟敬淏說自己懷孕了,實在沒辦法,前兩天敬淏他才跟她去做了登記。”
“懷孕了?”金孝淵滿臉詫異,“真的還是假的?”
“這還用問嗎?”任宋演沒好氣地喝了口水說,“別說敬淏他會不會在婚前做這種沒責任感的事情,正好在她迫切想要找到合適的理由和敬淏結婚的時候,她就懷孕了,這樣的情況能說是單純的巧合嗎?”
“所以說,你是騙人的?”李純揆瞪大雙眼,盯著一語不發的崔秀榮,“呀,你這丫頭真是……哇……”
她整個人抱起手往後靠去,閉上眼睛仰頭歎氣:“我還以為宋演這家夥的朋友終於能有個正常人了呢,結果,骨子裏也是個瘋子嗎?”
“甚至是我們都不會做的事情。”彼此交情不深,但聽到這裏,權俞利也忍不住發表了一句評價。
她提起手邊的食堂水瓶想給任宋演添水,不經意地發現隔在中間的林允兒也在直勾勾望著崔秀榮。
至於神態,看上去居然和任宋演他們隱隱相似,眉尖不由自主地收在一起,模樣似惱怒又似擔憂。
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剛想低聲詢問兩句,又和旁人聽見李純揆在那邊開口。
“這麽明顯的謊言,鄭演員總不可能看不出來吧?”她無奈地問崔秀榮,“除了懷孕這樣的話之外,你還對他說了什麽嗎?”
崔秀榮沉默片刻就點起頭說:“所以我現在才覺得對敬淏哥感到很抱歉……他明明知道我是在說謊,可是在我問他願不願意為此負責的時候,他還是配合了我的表演。”
“你們倆覺得你們在演什麽感人的浪漫愛情劇嗎?”任宋演的態度很不客氣,“敬淏那家夥真的太縱容你了。哪怕是暫時敷衍你一下,他也不該那麽幹脆就跟著跑去登記才對。”
“還不是因為太喜歡了嗎?”崔秀珍突然感慨地說,“敬淏他,應該是感受到了這丫頭的決心,不想她再為此煩惱下去。隻要他同意,隻要手術屆時能順利的話……說起來這也算是一樁大好事了。”
她把這番話一說,今晚到場的人就各自對視,實在不好再說出別的埋怨的話。
否則,那不也是在間接表示自身並不看好崔秀榮和男友的未來嗎?
“結婚是好事,離婚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好事,但是現在我們的氣氛為什麽這樣?”
基本全程在自斟自飲的鄭秀妍端起酒杯送到唇前,頭也不轉地說:“高興點吧。不管是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情,還是將要成為事實的事情,我們所能給予的,隻有祝福而已。”
“對啊。”崔秀榮像是找到了些許底氣,連忙對身邊的人們彎唇而笑,笑臉帶點討好,又顯得十分溫柔。
她似乎真的對於自己的行為感到由衷的欣喜,含著笑意垂眼輕語:“我也知道,自己做了多麽大膽的事情,但是,我覺得這麽做是對的,所以我不會後悔。我實在太想找人說一說這些事情,但家人暫時不行,周邊的朋友之前都不知情,怕他們會感到驚慌,所以想來想去,隻好跟你們說了。”
“你是隻能跟我們說,還是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同,以此來消除逼迫自己男朋友同意你荒唐舉動的那份罪惡感?”任宋演反問她。
他剛說完話,便感受到了來自於身側的手肘碰撞。
他稍微訝然地轉頭看去,卻見女孩大概還沒意識到自身的動作出格,隻是微豎纖眉,不滿又略含懇求地瞧著他。
任宋演想了想,也沒去顧慮其他人的眼光,低頭湊去說:“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她現在已經不是二十歲了,而是三十歲,一個已經不能用‘年輕’或者‘還是孩子’的說法來解釋自己所作所為的年紀。”
林允兒也情不自禁地側過頭來看他,雙眸中倒映著男人的麵孔。她咬住下唇咕噥:“隻是大了十歲,三十歲就有那麽了不起嗎?”
“隻是大了十歲而已,三十歲也沒那麽了不起,反而多出了一些你不想麵對也得麵對的責任。”不知道為什麽,任宋演此時的語氣遠不像平時那麽惡劣,反倒輕聲細語,很是溫和,“她做了,我們就該教訓她,這才是朋友,這才是三十歲的年紀該做的事情。”
相隔了一個座位的權俞利約莫是聽見了動靜,唇角微勾,也沒去發言反對或是讚成任宋演對林允兒所說的話。
“我都說了,我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宋演哥你也別再生氣了。”
崔秀榮她們雖然聽不大清楚任宋演都對林允兒說了些什麽,但也靜靜等著兩個人分開重新坐好後才不好意思地回答:“老實說,即便不是現在,我總有一天要和敬淏哥他結婚不是嗎?難道就非要等到他病好了,我才能嫁給他嗎?我們可都交往了差不多七年時間了,換成普通戀人,現在要麽分手,要麽就早幾年也該結婚了。”
“七年、七年又七年,我們是和七年這個數字扛上了嗎?”金孝淵喝著酒,目光放空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七年前,2014年,我們在那一年好像確實都發生了不少事情。”李純揆在旁發出冷笑聲,“要不然宋演那家夥在《Star World》上一冊結尾的時候為什麽要那樣?”
她突然充滿怨氣地抬眼瞥向對麵的任宋演,“我現在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專門從我們身上尋找靈感,我之前看完《Star World》上一冊的時候,除了想把他找出來揍一頓之外,心裏麵真是鬱悶得不行。”
“不是!”她重重把酒杯放在桌上,握緊拳頭,示威一般地伸出手去,“憑什麽那群丫頭都戀愛,我呢?為什麽就剩下我一個人沒有男朋友啊?!”
“噗!”剛把一口酒喝進嘴中的金孝淵差點沒失態地噴出去,但她此後的反應也和眾人相差不遠。
一群人都是驟然失笑地看著突然“語出驚人”的李純揆,尤其是見到李大社長在臉頰漲紅之餘還圓瞪著眼睛,神情格外真摯,更是控製不住嘴邊的笑意。
“不是,這有什麽好笑的?難道你們就不氣憤嗎?”
“也不是隻剩下你一個……”任宋演在忍了會兒後,幹脆還是大方地對李純揆笑著說,“小賢不是也單身嗎?”
“小賢?”李純揆下意識蹙眉,似乎在回憶這稍微陌生的稱呼,“啊……你說我們少女時代的老幺?”
她語氣搞怪,如同代入了書中的自己一樣,哼著鼻子對男人說:“老幺比姐姐們晚戀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可是我呢?我可是裏麵年紀第三大的成員啊!”
“這麽一說,我也不太滿意來著。”沒想到鄭秀妍也冷不丁地說,“那個,叫什麽來著?權什麽?總之,描寫不是說長得不怎麽樣嗎?就算是當了藝人的我再怎麽淺薄,對於外貌總得有點要求吧?”
“我倒是覺得挺合理。”權俞利渾不在意地微笑,“說我會找一個運動員當男朋友,確實有一定可能性。”
“我就更不用說了。”崔秀榮眨著眼。
“我又沒說你們……不是,甚至,連倒數第二的允兒都戀愛,我連個緋聞對象都沒有,這像話嗎?”
頓時,原先老實待在邊上的林允兒愣了愣。
“多謝款待了。”
“今晚我吃得很好。”
“行了,不用說那麽多客套話。本來就是說好了我請客。”
“聽說伯母今晚也在,我們是不是該過去問候一下?”
“哎,不用了……我剛才回來坐下的時候,她就已經先回家去了。”
聽到權俞利貌似隨意的回答,李純揆和金孝淵對視了一眼,沒再多說什麽。
倒是旁邊的鄭秀妍不假思索地問:“伯母應該是衝我來的吧?需要我之後再安排個時間,麵談一下嗎?”
權俞利衝她皺眉說:“我都說了不用了。而且,我媽要說什麽我們也不是不知道,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難不成還真指望你再給那人減點刑期嗎?”
隨同任宋演站在邊上的林允兒正聽得迷糊,又聽見男人在自己耳邊低聲說明:“俞利她哥哥,之前因為一些事情進了監獄。這幾年她父母總在想些辦法,想讓兒子盡早出所。”
林允兒扭頭看他,然後遲疑又震驚地小聲說:“可是,俞利姐她不是名氣很大嗎……”
“對。”任宋演看著那邊拉著鄭秀妍走到角落裏皺眉交談的權俞利,目光平靜,“父母總是隻看到了自己和子女們的關係,卻沒意識到自己的子女之間也是兄妹、親人的關係。有錢有名氣就是過得好了,所以他們就理所當然地隻顧著去照顧他們認為過得不好的那一個,全然沒想過,自己的兒子到底對自己的女兒帶去了多大的麻煩。好不容易等到大眾忘了這件事,現在要是再把案件翻出來,估計就連純揆給她做的那些轉型計劃都得泡湯了。”
“我感覺……”林允兒抿著嘴唇,“俞利姐她好像不太喜歡她哥哥?”
任宋演轉頭看了她一眼,“再怎麽是親人,你會把一個人渣當成是家人嗎?”
林允兒啞然,旋即又擰起眉毛,不作聲地側頭看了看男人。
“怎麽了?”
“剛剛,什麽戀愛的事情,那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