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ptr 5：那你接下來想走哪條路都行
夜幕之下，已經被送到門外的權俞利等人仍然滯留不去，隻因為李純揆還在糾纏任宋演，企圖讓他點頭同意自己的想法。
她甚至還擺出包括林允兒在內都很熟悉的撒嬌姿態，拉著任宋演的手鼓嘴直晃，立刻引起了一片的叫罵聲。
李社長本人卻不以為意，總算鬆開了任宋演的胳膊，說：“開個條件吧。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加入我的組合？”
任宋演好氣又好笑地說：“這就開始‘我的組合’了？”
“那就‘你的組合’？你來當隊長好了，我相信其他人也不會有意見。”李純揆立即順杆往上爬。
“呀！”剛嗬斥了一聲，看著李純揆那副仰著頭眼巴巴的樣子，任宋演又不由緩和些許語氣，“你要真那麽想當idol，自己跟經紀部說一聲不就行了？”
“我都跟你們說了啊，我又不是真想出道，隻是地下偶像團體而已。”李純揆瞥他，繼而露出幾分怏怏之色，“看你們連問都不問，這是篤定我隻是一時興起或者是開玩笑對吧？”
雖然私下裏不怎麽愛笑，但李純揆也不是那種陰鬱的性格，即便是任宋演也很少見到她垂頭喪氣。此時此刻，他卻從對方臉上看出了真切的沮喪。
他微皺眉頭，一時間都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到底是不是李純揆的演技。
想來想去，他決定換個思路勸說：“既然不是開玩笑，那你開口之前確定自己想清楚了嗎？地下偶像組合是什麽，你不會不知道吧？”
“‘地下偶像組合’，通常是指沒有經紀公司、不會出現在媒體上麵並且以現場演出為主的偶像團體。”任宋演簡明扼要地說，“可是現在娛樂圈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娛樂公司和夢想成為藝人的練習生，哪怕是在韓國，所謂的地下偶像也已經消失快十年了吧？”
“在弘大那邊，現在不還有很多孩子在街上表演，夢想被星探看中嗎？”李純揆想都不想就說。
“所以你還想拉著我們跑去弘大街頭演出？”任宋演無奈地笑著，他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看熱鬧的金孝淵幾人和林允兒，“還有，你為什麽非揪著我不放？難道我看起來是最好說話的那個？”
“她們不都聽你的話嗎？搞定你一個人，我的計劃就接近成功了。”李純揆這會兒說話倒也坦誠。
她的耐心好像也快耗盡了，抱起手板著臉說：“所以你究竟覺得哪裏不合適？說實話，當地下偶像已經是不錯的選擇了不是嗎？沒有經紀公司就意味著沒有合約束縛，不上媒體也不用擔心人氣擴增帶來的煩惱，不會影響你們的主業和生活，而且演出時間也完全可以由我們內部決定，多好啊。”
“這種好是基於你自己吧？事前什麽都沒問就沒頭沒尾地想拉著人組建什麽偶像組合。”任宋演沒好氣地說，想想還是說出心裏話，“而且，我們這個年紀還當什麽‘地下偶像’啊？”
“三十代又怎麽了？”
“拋開其他不說，你不覺得難為情嗎？”
“什麽難為情？因為這個年紀還想著實現夢想，所以難為情，還是說三十歲了，還不安靜一點生活，應該感到難為情？”
這回倒是輪到任宋演愣了愣。
李純揆蹙起眉尖，旋即像是做出莫大的讓步一樣，抱著手對他說：“好吧，我知道了……那就不當偶像了，我們，組樂隊，組個樂隊總行了吧？”
“噗！”
一下實在沒忍住的笑聲從旁邊響起。
眾人齊齊轉頭看去，正在低頭掩嘴的人是金孝淵。她身邊的權俞利也是一臉莞爾。
“我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又到了《機智的醫生生活》片場。”任宋演搖頭感慨著。
“純揆姐。”崔秀榮舉了舉手，“那個，你需要我幫你要一張敬淏哥的簽名嗎？”
她這話一說，除了還不明所以的林允兒之外，在場的幾個人終於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連李純揆自己，在憋了一會兒後似乎也被氣氛所感染，被氣笑起來。
她眼神隱含古怪地掃過靜靜待在權俞利兩人身後的崔秀榮，心裏麵忍不住想到了任宋演剛才在酒桌上說的一些話。
這丫頭，不會是故意的吧？
“好了好了，組合也好樂隊也好，這也不是馬上就能決定的事情。”
“對啊。下次說吧，這件事我們下次再說吧。”
最終，大概是不忍心再看任宋演被纏著，權俞利和金孝淵一左一右地走上前來，好說歹說總算把李純揆給架走了。
“呀，我沒喝醉！”
“知道了，我們知道了。乖乖回家吧。嗯？純揆啊。”
“哎噫，我真是……啊對了，宋演！回頭記得讓春植多更新幾張照片！它的SNS賬號都好幾天沒更新了！”
“我拜托你，如果真喜歡貓的話，那就去買一隻啊。”
“我才不要。”
“為什麽？”
“真的貓會死嘛，我會很傷心的……”
後麵那嘟嘟囔囔的話語隨著風隱約飄來，暴露出了主人眼下的確是有點醉意的事實。
任宋演走到鐵門之外，默默目送了一陣才折返回來，嘴角不期然地帶著笑意。
忽然，一雙穿著粉色拖鞋的腳出現，他坦然地抬頭看去，結果反而是林允兒先神色別扭地稍稍挪開了視線。
“還站在這裏幹嘛？回屋吧。”
“哦……”
“對了。你的看法怎麽樣？”
“什麽？”
“組合或者樂隊的事情。”
跟在任宋演後麵進門的林允兒看了看他的背影，思索著說：“我倒覺得沒什麽。反正看純揆姐……李社長的意思，隻是想和朋友一起做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
已經快走到客廳那邊的任宋演回頭看向她，奇怪地沉默幾秒後就點點頭，卻什麽話都沒說。
“不過，這裏為什麽要叫‘公主房’？”
回到院子裏麵收拾碗筷的時候，林允兒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小聲發問。
金孝淵她們把這處庭院，或者說這個大棚底下稱之為“公主房間”，她從前麵就感到奇怪。
“因為這房子本來的名字就叫‘城堡’，我們又經常在院子裏聚餐，所以從以前開始，她們就開玩笑說是‘公主房’了。”
“房子本身有名字嗎？”
沒等林允兒驚訝結束，任宋演看看她手上的空盤，也問了一句：“我的手藝怎麽樣？吃得慣嗎？”
“還可以。”明明能委婉一點回答，林允兒卻選擇了很老實的說法。
實事求是地講，任宋演的廚藝確實遠不像他的畫技那樣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男人的反應看不出是喜是怒，隻是簡單地點了下頭說：“那就好。畢竟之後你還不知道要吃多久。”
林允兒猛地就心中一堵。她在任宋演背後無聲嘀咕，然後腦中莫名就想到了任宋演方才遞到她麵前的那盤烤肉。
如果硬要說的話，她倒覺得那盤肉的滋味烤得最合她的心意。
之後在廚房洗碗的過程相當沉悶，無論是任宋演還是林允兒，好像都把熱情耗盡在了前不久的那場聚餐裏，絲毫沒有想要搭話的意思。
“那麽，我就先回房了。”
“等一下。”
直到林允兒準備告辭回到樓上的房間時，任宋演才忽地叫住了她。
女孩站在樓梯上麵，疑惑地回頭望著下方的男人。
“我不常看童話書，但很喜歡《愛麗絲夢遊仙境》。”任宋演注視著她說，“其中有段對話我一直印象深刻。愛麗絲問柴郡貓，她接下去該走哪條路才對，柴郡貓問她想去哪裏，愛麗絲卻說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所以柴郡貓就回答她，那你想走哪條路都行。”
原先還在困惑之中的林允兒似乎因為他的話而愣住。
“因為你沒有方向，所以接下來所有的道路都可以是你的方向。”男人低聲而溫和地說，“有時候反過來想想，也許你經曆的事情不是一次災難，而是一次改變和掙脫束縛的機會也不一定。”
他看到上方的林允兒無意識地抿起了嘴，隨即又說：“而且比起思考那些你究竟存不存在的無謂問題，我們倒不如實際一點。萬一你以後真的回不去你的世界了，現在肯定當不了idol了，我猜你肯定也不想一輩子在我手底下當個小助理吧？”
這人，真是往往沒說幾句話就變回那副可惡的樣子了！林允兒忽然間有些哭笑不得。
她握拳抿嘴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聽任宋演對自己說：“還有，其實你現在的情況說不定還算幸運的了，總比一睜眼不僅到了其他世界，連自己的身份和父母都變了要好吧。”
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允兒略微走神地盯著任宋演，見他抬眼看來，倉促間就像是害羞似的躲開了目光。
“我要說的話就是這些。不管你能不能聽進去都好。”
“明天早上我拜托了孝淵。她會帶你去外麵逛逛，再去商場買一些之後生活的必備品。”
“那麽，現在去睡覺。晚安。”
林允兒眨了眨眼睛，剛要轉身上樓，稍微猶豫，接著就回過頭來說：“您也是……晚安。”
還站在樓梯下方的任宋演意外似的看看她，忽然揚起嘴角微微一笑，那笑裏包含著少許先前從未顯露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