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王朝陽回來了
唐阿姨的下葬時間定在5天以後,這個時間可不是隨隨便便定下的。
農村大多有種情結,你說是封建迷信也好,說是傳統也罷,總之日子肯定是要請專門的風水先生看過的,而且出殯的時辰啊,路線啊,也要規劃好!
棺木在家裡擺放五天,那就意味著後輩要守候五個通宵!
其實現在也沒這麼嚴格,守夜的最主要職責就是不要讓點燃的長明燈以及香爐里的香熄滅了。
長明燈裡面添滿了油,不刮大風肯定是難以滅掉的,而香燭,入夜後點燃的都是臂粗的燭火及接近一米高的香。
這一點,也算是本著為顧客著想,這個行業的一種進步吧。
許多守夜的晚輩,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守到約莫午夜,也就在那睡覺了。
楊哲見唐玲一直沒合眼,也咬牙堅持陪伴著。
兩天下來,站著都快睡著了!
還好白天有長輩頂著,可以抽空去眯一小會。
即便如此,五天下來也是頂著兩隻大大的黑眼圈。
唐玲則更誇張了,整個人明顯得瘦了一圈,神色憔悴無比,讓楊哲暗暗心疼不已。
下葬當天,所有要參與出殯的晚輩六點過便在靈堂前聚集,風水先生會主持一場出殯前的吊念儀式。
這其實是個比較考驗人的過程,儀式會持續兩三個小時!
期間晚輩要一直跪在下面聆聽,不能有過大的動作,還不能走神。
因為會在風水先生的主持下時不時地叩頭或是起身,要是別人都照做了,你還在那鶴立雞群般端著身子,這是對死者的不敬!
原本因為守夜就休息不好,加上跪久了也難受。
過不了多久,下面的晚輩,尤其一些年紀小的,就會忍不住東倒西歪,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如果有小孩子,那就更加熱鬧了,鐵定會哭喊出聲!
眼見這下面的小孩子有暴動的跡象,風水先生也很人性化地加快了速度。
就在此刻,屋外卻是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楊哲忍不住回頭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來人竟是王朝陽!
不僅他來了,身旁還跟著倆看起來像是打手跟班模樣的小年輕,這二人正毫不客氣地沖那些試圖阻攔他們進入的鄉親大聲喝罵著。
此刻的王朝陽,臉上絲毫沒有妻子離世的悲哀,反而高昂著腦袋,一副趾高氣昂洋洋自得的神態。
「居然是死了!」王朝陽倆眼朝著四周一掃,跟著目光落在堂屋正中的遺像上,擺出副一臉嫌棄的表情,「老子在醫院裡見不著人,說是出院了!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死了,真是晦氣!」
「你給我閉嘴!」
開口痛罵的自然不會是楊哲,在場這麼多長輩,還輪不到他來做主。
二爺爺自人群里往前兩步,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點地面:「王朝陽你回來幹什麼?!這麼多年沒有音訊,我還以為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這不是二爹嘛?你那麼大年紀都還在,我怎麼可能死了呢?」王朝陽瞟了二爺爺一眼,語氣冷淡道,「我就說憑那臭丫頭和一個野小子怎麼可能請得動這麼多人?原來是你老在主持啊!」
王朝陽自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楊哲,他口中的野小子自然是有所指了。
「胡言亂語!」二爺爺一聽這話,氣得拐杖接連點地,「楊哲是我們王家的女婿!你這個不孝子有什麼資格指責?!」
「喲!二爹,這是我王朝陽的家吧?!」王朝陽一副陰陽怪氣的語氣,「我自己什麼時候有個女婿了?我這個當爹的都不清楚,你一個外人比我知道得還多?!你老要是真看上這小子,自己再生個女兒嫁給他就是了!哦,是了,很對不起!我忘了你一把年紀了,就算有那心,恐怕也沒那能力了!」
「混賬東西!」二爺爺被這話氣得怒火中燒,舉著拐杖就作勢欲打,旁里人怕他吃虧趕緊將他死死拉住,二爺爺恨恨跺跺腳一臉痛苦地喃喃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二爹?你還真是個二!少他媽在這裡給我裝!」王朝陽直接一指指著老人,「你又不是我親爹,憑什麼在這裡指手畫腳?!再說了!我當年出了點事,問你借點錢疏通一下你都不幹,害得老子坐了整整八年牢!那時候你怎麼不說是我家人?!現在倒是跳出來擺威風了!」
「你——」二爺爺氣得渾身直哆嗦起來。
「還有你們!」王朝陽毫不顧忌地一指在場的眾人,「我老王回自己的家都要說三道四的!我的家務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做主了?!」
眾人盡皆怒目而視,心中窩火卻又不得不承認,至少對方在法律意義上還是唐玲的親爹。
「說吧!你想要多少?」楊哲見狀忍不住站起身來,語氣冰冷道。
「嗬!這麼多人還是小傢伙懂事!」王朝陽哈哈一笑,瞟了跪在最前面的唐玲一眼,「不多!二十萬,我那丫頭就歸你了!你要娶也好,當個情人丫鬟也行!或者就算哪天玩兒膩了,叫她出去——」
「那天在醫院還說的是十萬!」楊哲一語打斷,因為他不想知道這張狗嘴裡還會吐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那天是那天!既然這臭丫頭跟老子玩兒失蹤,多的錢就當是利息吧!」王朝陽惡狠狠地說道。
「沒問題!」楊哲咬咬牙,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滿口答應下來。
畢竟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讓唐阿姨入土為安!
「哎呦!我家丫頭這次釣到金龜婿了?!」王朝陽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你這個女婿我還是認同的!這丫頭至少比他媽強多了!」
「別廢話了!是不是二十萬以後就不會再來找玲姐的麻煩?!」楊哲冷冰冰質問道。
「當然!我王朝陽在江湖上還是有那麼點名聲的,說話算話!」王朝陽拍著胸脯做著保證。
「行!那你走吧!過段時間我就把那二十萬給你!」楊哲淡淡說道。
「我艹!你他么逗老子開心呢?!」王朝陽聞言卻是怒了,「他媽沒錢你給老子裝什麼蒜?!過段時間?他媽老子難道每天就跟在你屁股後面等著?!」
「信不信隨你!實在不行,我可以給你打欠條!」楊哲現在只想把這禍害給弄走。
「欠條管個卵用!」王朝陽啪地吐出泡口水,「到時候你小子不見人影,老子豈不是人財兩空了?!」
「那你想怎麼樣?」楊哲快沒耐心了,他幾乎忍不住要請巴扎黑弄死這混賬了。
「怎樣?錢拿不到人我自然要帶走!」王朝陽一指指向唐玲,「等你什麼時候湊夠錢了,再來把這丫頭接走吧!」
「錢你一分也得不到!」唐玲忽然站起身來,一臉冷漠地盯著王朝陽,「人,你要是敢動我,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嗬!你還威脅老子?!」王朝陽好不在意地攤攤手,「那你死給我看看?不敢是吧?那就給我拉走!」
說話間手指一點,他身邊的倆跟班就要越過眾人上前。
「我看誰敢在這撒野!」二爺爺兩步上前攔在前方,「要想帶走玲丫頭,先弄死我這把老骨頭再說!」
「對!誰敢再上前?!」
人群被二爺爺這麼一帶,頓時變得同仇敵愾起來。
大傢伙紛紛撈起身旁的傢伙,各種木棍,農具,菜刀,甚至鍋瓦瓢盆都抓在手中,一副作勢上前的樣子。
倆跟班見狀,頓時就給嚇得頓在當場,忍不住看向王朝陽。
「怎麼?!想要動手?!」王朝陽色厲內荏地吼叫道,「我看誰敢先動手!老子以後就專弄他一家!」
放完狠話,見眾人稍稍有點顧忌,王朝陽卻也不敢再去撩撥,他將手朝著楊哲一攤:「欠條寫給老子!不過不怪我事先沒提醒,要是再敢給老子玩失蹤,到時候就不只是給錢這麼簡單了!」
楊哲沒有回應,直接扒拉出紙筆給對方打了張二十萬的欠條。
「錢我會給你!」楊哲看著王朝陽在那仔仔細細地查看欠條,一臉平靜地說道,「但是如果你還要繼續糾纏,你會後悔的!」
「哈!不會!我說話算話!」王朝陽笑眯眯地將欠條收好,開口警告道,「行!老王我今天就告辭了,小傢伙記得儘快把錢給我湊齊!」
一語說罷,哈哈大笑著拔腿而去。
「行了!繼續吧。」楊哲眼見王朝陽離去,又看了看一臉懵逼的風水先生,開口提醒道。
經過王朝陽這麼一鬧,時間明顯不夠了,風水先生直接略過其中一段,儀式也草草收場。
PS:有人可能會說現在是火葬,但其實在農村只要給一筆錢,還是可以保留土葬的。至少老哲老家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