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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齊山上的交談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傳來,死裡逃生的蕭白便看到一個披著圍巾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女從林間走來。


  少女的臉蛋紅潤,鼻尖通紅,便走便哈氣,搓著小手取暖,似乎處在寒冬臘月。


  走了數步,少女那雙清明活潑的大眼睛不由轉到了站在破屋前的少年身上,蕭白從中看到了一抹詫異與疑惑。


  「師兄好,蕭大哥在嗎?」少女一絲不苟的認真詢問著,聲音清脆,正是先前蕭白聽到的歌聲的主人。


  穿著單薄的蕭白聞言一愣,習慣性的調出了數據面板。


  姓名:柳萱兒

  種族:人族


  年齡:15

  等級:0級


  生命值:5/5

  法力值:0/0

  力量:1

  敏捷:1

  精神:1

  體力:1

  智力:1

  技能:無


  陣營身份:齊天門,真傳弟子


  聲望:中立


  數據面板出錯了?

  這是蕭白的第一想法。


  能單純憑藉歌聲便將守閣老人嚇得落荒而逃的人,竟然是眼前這個普普通通毫無法力的小姑娘——如果忽視她那奇怪的扮相,與真傳弟子的身份。


  「我現在就住在這裡,你說的蕭大哥是誰?」蕭白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即使對方是無意之中救了他一命,也是天大的恩惠,所以對於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是義不容辭的。


  少女皺了皺瓊鼻,奇怪道:「自然是蕭白大哥啊!他搬走了嗎?」


  蕭白大哥?!蕭白的心中頓時掀起滔天巨浪,蕭家大公子留給他的記憶中可是沒有一絲一毫關於眼前小姑娘的痕迹!

  為了確保不是自己一時忘了,蕭白皺著眉認真回憶了一邊蕭家大公子的所有經歷,並重點回顧了蕭大少在齊天門三日游接觸的所有人與物,而結果依舊是明確無比——蕭大少根本不認識眼前的小姑娘!

  真是見了鬼了!


  「不知你說的蕭白大哥是不是先前住在這裡,病怏怏的大叔?」頭皮發麻的蕭白強忍著心中驚悚,向著眼前詭異的小姑娘問道。


  「對呀!」小姑娘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一抹怒氣,「蕭大哥才不是病怏怏的大叔,他只是中了毒身體不好!」說著還朝蕭白比劃了一下沒有絲毫威懾力的小拳頭,似乎在警告眼前這傢伙不要說蕭大哥的壞話。


  我的天!小姑娘的話無情擊碎了蕭白的幻想,他直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蕭白大哥是什麼時候進的齊天門?」抱著最後一絲僥倖,蕭白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大概是,」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伸出小手,數了數手指,不確定的說道,「可能是五六天之前吧,在宗門招收弟子的時候。」


  蕭白清秀的臉顯得格外白皙,眼底深處是旁人難以察覺的驚恐。任誰發現一個從未出現在自己人生中的陌生人突然站在眼前,對自己過往一切瞭若指掌,還一副與自己極為熟稔的模樣,都會直呼見了鬼了。


  蕭白揉了揉太陽穴,不動聲色的回道:「你說的應該是先前住在這裡的一位師兄,他已經離開宗門三天了。」


  「啊!」小姑娘驚呼道,旋即聲音低沉下去,神色間多了幾分落寞,「這樣啊,打擾師兄了。」


  說著,小姑娘低著頭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這裡。


  蕭白看著她可憐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喊住她。


  蕭大少已經死在了那天夜裡,如今活在齊天門的是蕭白,一個魂穿而來的異世界來客。蕭大少的種種因果都與他無關,或許出於道義,他會在修道有成的某一天踏上傲天門,為烏石城為薛青青也為蕭家大公子討回一個公道。


  但,也就這樣了。他是蕭白,不是蕭家大公子。


  只是,為何我卻感到如此悲傷,似乎有什麼珍視的人與物在離我而去?


  蕭白的手搭在胸口,感受著心臟頑強而不屈的跳動,莫名的多了幾分不祥預感。


  此刻,齊山之巔,黑白赤三座高塔所在之地。


  容貌俊美邪異的原墨與一紅衣冷酷女子並肩站在道人身後。


  道人約摸六十歲,著青衣,面色嚴肅的坐在棋盤前,鬢角的白髮為他增添幾分蒼老的氣息。


  與他相對而坐的是一位年約二十,著白衣,模樣極為清秀的年輕公子,如瀑的烏黑髮絲隨意垂落過肩。


  道人執黑子,公子執白子。看棋盤上寥寥無幾的黑白雙子,這局分明剛剛開始。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齊天道人竟藏在這荒涼之地。」年輕公子姿態懶散的夾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一角。他的聲音清澈靈動,若珠玉落玉盤,聽來別有一番享受。


  道人思索片刻,放棄了近身貼殺,將黑子落在遠處,平靜回應道:「種因得果,柳道友想必是多有體會。」


  年輕公子似乎沒有聽到道人的反擊,輕描淡寫的於黑子兩路之處掛角,不帶絲毫煙火的回道:「人已見過,卻不是我想見的人。」


  道人不動聲色的壓了一手,繼續道:「人死如燈滅,你想見的那人早已化作黃土,所見的人不過是相似之花。再如何欺騙自己,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是啊,」年輕公子輕輕一嘆,「有時太清醒也不是好事,這世間太多不如意。彼岸不存,輪迴不再,竟是連一絲一毫的念想也不留給我們。」


  「死了終究是死了,管他是自殺他殺,結果都一樣。」


  說著,公子伸出白皙修長的五指,於虛空輕輕合攏,一朵潔白無瑕的花蕾被他呵護在掌心,似乎想要護住這朵相似的花。但一陣無形的漣漪劃過,花蕾尚未綻放,便迅速凋零枯竭,最終化作一捧灰,穿過指縫,紛紛揚揚的隨風而去。


  「這是大勢,大勢不可改。」道人看著這一幕,波瀾不驚,似是早已預見了這一切。


  「呵呵.……」年輕公子輕笑著,神色間說不出的嘲諷,「明知大勢不可改,前輩還苦苦守著註定覆滅的齊天門,又是何苦?」


  在道人身後恭敬站著的原墨,聞言頓時怒氣上涌,卻懾於師尊在前,不敢放肆,即使是面容冷酷無情的紅衣女子,也輕輕捏了捏素白的手掌,旋即無力垂下。


  年輕公子抬眼掃了二人一眼,撫掌而笑道:「不知這天下之人又有多少這般有心無力的可憐兒!」但他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憊與冰冷。


  道人輕嘆一口氣,道:「這麼多年了,你的性子還是這般憤世嫉俗。」


  「哈!」年輕公子嗤笑一聲,「我只是在正確的時間,揮劍殺了正確的人,雖然自此飽受折磨,但至少這把劍是愈發鋒利了。」


  「也不知這天底下,究竟還有誰能安然無恙的接下這一劍?」


  年輕公子並未顯露一絲一毫的劍道修為,但道人卻看到了那柄被年輕公子鎖在體內千萬年的魔劍。恨意為體,殺意為神,一柄磨了千萬年的至強殺劍!

  道人長嘆,神色莫名:「想必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路。」


  「是啊,」年輕公子提起兩枚黑子,語氣慵懶,「等他道成之日,再殺他一次,我的道應該就圓滿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十指,借著夜色的遮掩,使得旁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道人夾起黑子,落於中盤,回道。


  「可惜前輩是看不到了。」年輕公子收斂起咄咄逼人的姿態,落下的白子沒有絲毫殺氣,「等前輩歸墟,我會來送。」


  道人神色不變,但他身後的兩位弟子卻同時臉色大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師尊,你.……」紅衣女子率先出聲,那清脆的嗓音竟與先前驚走守閣老人的小姑娘一模一樣!

  道人的聲音沉穩如初,不帶絲毫異樣的情緒,似乎年輕公子所說的話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世上誰能不死?道祖傳道,功德無量,最終還不是要坐化?天帝至強,統御諸天,最終還不是難逃一死?皇尊無敵,創造了這世間最大的奇迹,最終還不是身死道消,徒留萬載功名?」道人語氣漠然,但從他的反問中,兩位弟子第一次感到天地廣闊,他們所見不過滄海一粟,對大道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妖尊天資蓋世,十六歲證道,二十五歲天下無敵,最終卻被青龍一隻手壓在了輪迴島下,永不得逃脫。」年輕公子幽幽而嘆,似乎道人的話觸動了他,使他多了幾分慨嘆,「元皇霸道剛烈,一生不弱於人,卻死於一枚小小的絕仙果,只能讓世人再一次感嘆命運弄人。」


  「世間芸芸眾生,便若這掌間之人,不知己身來歷,將往何處。」年輕公子托起修長的右手,一個披著圍巾裹得嚴嚴實實卻依舊凍得臉頰通紅的小姑娘正抱著膝蓋一臉茫然地坐在那裡,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已被人以大神通攝拿而來。


  「如你我,如眾生,誰又不在這冥冥天意的掌中掙扎。大道至情而無情,唯我等凡俗妄圖以一己之力掌控他人命運,卻不知在大道眼中,你我皆是螻蟻,如此行徑實在可笑。」


  站在道人身後的紅衣女子臉色蒼白無血,顫抖不已,卻一動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年輕公子像欣賞家中豢養的靈寵般將曾於無意中救過蕭白一命的小姑娘托在掌心,細細打量。在她身旁,陰柔俊美的原墨攥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萱兒。」道人無奈的喚醒了驚懼中的紅衣女子,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輕不重的斥責,「你越界了。」


  「可是,師尊……」紅衣女子還想反駁什麼,卻在年輕公子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閉上了嘴,不敢再言。


  「該說的都說完了,我也該告辭了。」年輕公子起身,也不管尚未結束的棋局,就那麼施施然的走到了半空,一步一步消失在天地盡頭,只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在三座高塔前回蕩,似警告,似勸誡。


  「柳萱兒,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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