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突如其來的內訌
山谷附近。
無數凶獸倒下,血液染紅了整片林地。
萬噸巨石下,暴君熊與嬰神果殘存氣息尚未徹底散去。
一隻蜘蛛凶獸都在清場。
八根長矛般鋒利的節肢類足部舞動,一頭頭或大或小,或暴虐或狡詐的凶獸被擊穿獸軀。它在這處山石密布,道路崎嶇的山地上如履平地,腹下八隻綠油油的眼睛不帶絲毫感情,暗褐色的軀體凶獸群一側移動到另一側,繼續著機械而冰冷的殺戮。
直到一隻通體火紅,瞳孔碧綠,身材嬌小的狐狸輕輕從它飽飲凶獸之血的矛狀節足下跳開。
蜘蛛凶獸頓時停下了動作。
碧眼火狐蹲在一旁,靜靜地打量著這隻在短短時間便將山谷附近趕來的凶獸近乎屠殺一空的蜘蛛。
它那對碧綠色的瞳孔透著幾分好奇與純真,如同一個年幼的孩童。
「沙沙」之聲想起,草木分開,倒在地上,一條散發著血腥煞氣的蛇類凶獸盤繞著纏在一株高有十餘丈的古樹上,綠油油的蛇瞳豎起,觀察著場中形式。
在巨樹頂端,一頭生有六翼,通體幽藍的六翼天狼正輕飄飄的站在一根枝丫上,不知已來了多久,即使是那條纏繞在巨樹上的蛇類凶獸都未發現它的存在。
最後一隻在場的凶獸是高足有半丈的螳螂凶獸。它那對泛著冷光的鋒利前肢下,四足凶羽鳥撲在地上,早已沒了生息。
這頭四足凶羽鳥腹部有一道傷口,分明是先前襲擊蕭白未果離去的那隻。
五頭凶獸對峙,誰也沒有妄動。
四周是無數早已死去的凶獸,鮮血流出,染紅了山石林地。
對峙許久,殺性極大的蜘蛛凶獸率先失去了耐心。只見它八條長腿齊動,龐大的身體瞬間平掠而出,帶起呼呼風聲,直衝碧眼火狐。
碧眼火狐較小的獸軀一震,如幻影版出現在半空,原地留下的影子在瞬息之間被蜘蛛凶獸鋒利的腿部刺穿。
纏在巨樹上的凶蛇瞳孔中凶光大盛,身子一縮一動,已是從巨木之上來到了碧眼火狐身邊,張開血盆大口向碧眼火狐咬去,竟是要直接將碧眼火狐吞入體內!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間,螳螂凶獸與六翼天狼同時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漸漸變淡的影子。
「吼!」凶蛇慘叫,竟似獸吼,凄厲憤怒,卻無法挽回自己的生命。
六翼天狼輕飄飄的落在一側的巨石上,冷冷盯著凶蛇,鋒利的爪子上還殘留著將這條凶蛇開膛破肚的鮮血。
螳螂凶獸站在那裡,鋒芒畢露的前肢正捧著一隻碩大的心臟,低著頭津津有味的吃著,腳下是無力掙扎慢慢死去的凶蛇。
六翼天狼幽藍色的狼眸僅僅盯著狀若無人的螳螂凶獸,寒光閃爍。以它那快到絕巔的速度,竟被這隻貌不驚人的螳螂凶獸完虐,即使那只是在狹小空間內的爆發速度,也使它一陣心悸。只是潛伏這麼久才尋找到擊殺凶蛇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浪費掉,六翼天狼實在是有些不爽。
大風憑空而起,聚攏到六翼天狼身邊。無聲卻劇烈的風捲起一塊塊大石,短短瞬息便將其磨成粉末。一道道幽藍的電光迸發擴散,驚人的危險氣息從六翼天狼身上散發出來。
螳螂凶獸微微伏下身,凝重的與即將爆發的六翼天狼對峙,那對比神兵還要鋒利的前肢泛著森森冷光。
「吼!」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傳出,身形嬌小的碧眼火狐正姿態悠閑的站在那隻蜘蛛凶獸的背上。
而那隻殺性極重屠殺數百凶獸的蜘蛛正在白色的烈焰中掙扎,怒吼,解體,短短几息便化作一抹灰燼,被六翼天狼掀起的大風吹散,消失不見。
其餘幾隻凶獸都嚇了一跳,萬萬沒有料到,這隻外表無害的碧眼火狐的本命火焰竟可怕到如此境界,與它同階的蜘蛛凶獸不過短短几息就被活活燒死,屍骨無存!
三隻凶獸一時陷入了對峙的沉寂。
山洞處。
篝火噼啪作響,眾人圍在中間,氣氛沉默。
蕭白等人早已回來,只是帶回的消息都很不好,他們暫時是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了。
四個方向出現了無數的凶獸,此刻的荒獸山脈,即使是在外圍,危險程度也不是他們這群傷的傷殘的殘的雜役弟子能應付的。唯一的內門弟子肖師兄被暴君熊廢了一條左臂,一身實力去了三成,若不是他體力屬性遠超常人,折損的戰力說不定會更多。
蕭白低著頭坐在那裡,只當自己不存在,反正這種局面,他一個弱雞是無能為力的。
他想到了待在「雜役弟子事務管理所」里的那個評級為精英的內門長老肖半賢。再結合肖岩明明是個內門弟子卻混在雜役弟子中間,一段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陰謀在他腦海中形成。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問題是肖師兄為何不向這位明顯與他關係匪淺的肖長老求救,另有打算還是有難言之隱呢?
蕭白就這麼默默想著,也不說出來,安心當一個醬油黨。
「有個辦法能逃出去。」許原把玩著手中短劍,也不抬頭,滿是冷酷的話音在山洞內回蕩,「傷殘的,沒有戰鬥力的全都放棄,我們幾個聚在一起還是能殺出一條路的。」
「咳咳咳……」吳翟一陣咳嗽,似是被許原的話氣到了。
蕭白手足冰涼,莫非是要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原來狩獵小隊這一直以來表現出的信任與協作,只是在生死壓力下達成的一種妥協。
常一言即使坐在那裡,也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他雙手攤放在膝前,身體放鬆,像是沒有聽到許原的話,一言不發。面容冷峻的肖岩始終沉默,右手抵在吳翟身後,輸送的法力從始至終都沒有停止。躺在那裡的向昊面無表情,孟摶依舊在昏迷之中,胖子低著頭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不會拋下老大的。」身材精瘦的侯三悶悶回了一句,臉色難看,他口中的老大,眾人自然知道是誰。他與向昊兩人的關係在狩獵小隊中也不是秘密,兩人向來同進同退。
許原冷笑不已:「莫非我們就這麼拖在這裡等凶獸尋上門?你是指揮,現在到了這種境地,還不打算壯士斷腕?」
「如果老大不能出去,我也不會出去,你們自己想辦法吧,指揮的位置誰愛要誰要。」侯三冷冷說了一句,站起來走到向昊與孟摶身邊,目光有些愧疚。孟摶師兄受這麼重的傷,完全是由於他沒有預料到嬰神果成熟的時期那麼巧,否則他們完全可以在搶到靈藥后安全退出荒獸山脈,到時是回宗門還是繼續獵殺凶獸,都可以從容布置。結果嬰神果引起荒獸山脈凶獸暴動,若非他們當機立斷撤得快,恐怕早已被無數的凶獸淹沒在山谷了。即便如此,也在退回去的路上被不知從哪些旮旯里鑽出來的凶獸硬生生趕進了荒獸山脈更深處。
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人力有時而窮。
其實,就算一時藏身在這處較為隱蔽的山洞又如何,遲早有善於追蹤的凶獸找上門來。
許原說的一點都沒錯,在不向宗門求援的情況下,繼續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肖岩突然冷冷開口:「吵什麼?誰想走就自己離開!」
許原冷笑,不在多言,起身走出山洞,幾個跳躍間消失在山林中。
常一言站了起來,臉皮發紅,欲說還休,最終留下一句「各位師兄弟,對不住了」,以袖掩面,奪路而走。
蕭白愣愣的看著數次救他與隊友於危難之中的漢子離開,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胖子,你怎麼不走?」
侯三轉頭看向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的胖子,語氣不遜,未留絲毫情面。
胖子沉默半晌,囁嚅道:「我跟著肖師兄。」
「呵呵。」侯三話語如刀,「你倒是骨氣了一把,李豐死的時候倒沒見你這麼骨氣!」
肖岩冷著一張臉,叱道:「夠了!」
眾人噤聲,只有篝火在燃燒,照亮了山洞,為冷汗涔涔不住顫抖的吳翟帶來一絲溫暖。
悲哀的氣息出現在山洞內。
而此刻的山谷處。
三頭凶獸皆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一隻通體雪白,神異靈俊的狼妖正站在空中,低著頭打量著山谷。
它清澈透明的眸子從三頭凶獸身上掃過,嚇得它們嗚咽出聲,以頭搶地,滔天的凶氣不翼而飛,楚楚可憐。
白狼輕輕抬起一隻前爪,神情懶散的沖著山谷微微一點,掩埋住整座山谷的萬噸巨石紛紛飛起,露出暴君熊血肉模糊的屍體,與曾孕育出嬰神果的奇異植物。
只是那株植物孤零零的,其上的靈果早已不翼而飛。
白狼眸光一凝,氣勢一發即收,如履平地的從空中走到那株植物前,一道彩色的光從它口中吐出,將整座山谷映襯得繽紛多彩,一幕幕曾發生在山谷中的影像在光芒中閃過,如在倒放。
最終,影像停在了蕭白趴在凹槽中貪婪注視著山谷中色彩鮮艷的嬰神果的畫面。
白狼目光深邃的盯著這幅畫面,許久才移開目光,然後它輕輕一跳,便到了百丈高空,一股驚天動地的神識橫掃而出,肆無忌憚的在荒獸山脈探查。
從入口處開始,一路向內延伸擴展,它的神識掃過荒獸山脈每一寸山石,沒有絲毫遺漏,無數的凶獸趴伏在地,瑟瑟發抖,如同遇見了天敵,不敢有絲毫動作。
很快,它的目光落在了一處隱蔽在山林間的石洞上。
它舒了舒身子,潔白無瑕的毛髮隨風飄動,已是來到了山洞外。
那處山谷,三頭凶獸早已死去多時。
至於先後離去的許原與常一言,正滿臉恐懼的跪在地上,看著不知何時將他倆從遠處攝拿而來的白狼,一動不敢動。
山洞內,蕭白只感到全身一寒,似乎有一頭可怕的凶獸正在默默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