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紅酒太烈
本來以為這麽長時間的磨合，一切都會淡去；本來以為，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可以在她的心裏重新樹立一個形象；本來以為，他還有那麽一絲一毫的機會重新走進她的心靈。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錯覺，是自己麻痹自己的一場虛無縹緲的幻覺而已。
傷了就是傷了，如果可以彌補，那應該就不是林穎本人了。
“折磨？難道我現在的樣子很像是自虐嗎？不要這麽自以為是了，對你，我已經不知道什麽是恨，什麽是愛了。我說實話，我真的一點兒都不覺得我有多痛苦了，現在能這麽說，隻是希望你能夠清醒，不要心存僥幸。我們現在的關係已經是我做了最大的努力調整自己的結果，請你要珍惜，不要破壞我們僅存的一點友誼。”林穎的眼神帶著憂鬱，不是因為她自己，而是因為蔣鑫還沒有放棄的僥幸。
坐在這裏這麽半天，酒杯中的酒快速的減少，可除卻最初品嚐的那幾塊豬扒，她幾乎再也沒有動過叉子。
“小穎，這麽長時間了，你有過真正的快樂嗎？”蔣鑫淚雨凝噎，不過說實話，男人的這個形象真的完全沒有一點美感。
林穎歪頭默而不語。快樂？不快樂？這些都不重要了吧。
“自從離開你，我無法奢望我的生活還能快樂。我的生活裏除了自責就是懺悔，這幾乎已經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原以為不見到你就可以擺脫這樣的心裏，可事實證明，在我當初齷齪的時候，卑劣這個標簽就注定與我如影隨形。”蔣鑫用手胡亂的抹了一把肆無忌憚的淚水，幾年的時間，眼前的這個男人消瘦了許多。
“曾經的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甚至都不算一個男人。可我願意用我的餘生去改正，去救贖，去償還，如果……如果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比生命都更加的珍惜……”看來，人都是自私的，做事都是有著某種目的的。如果還有那麽一個男人心甘情願的為了你好，隻求你好，沒有任何的目的，沒有任何的計較，估計這個人隻有父親了。
看來，蔣店長也不是聖人，糾結了許久的關懷也不過是為了內心的安穩和情感的寄托。
“蔣店長，之前我對我們之間的關係說得足夠多了，也足夠清楚了。可現在我再根你嘮叨一遍，我們之間現不可能，將來永遠也都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不論我是否找到真愛，也不論我能否找到真愛，你都從我的生命中錯過了，無法回頭的錯過了！”林穎又呷了一口紅酒，淡淡的醇香從口腔直至喉嚨進而整個食道，整個意識裏彌漫的都是酒的味道，吞吐在空氣中，眼前的空氣都醉了。
“現在為什麽這麽絕情了？連個機會都不給我嗎？”淚水已經挽救不了蔣店長的感情，情感也無法召喚那顆已經冰封的心靈，蔣店長的落寞也隻好自己吞咽了。
隻不過，今天是蔣鑫的生日！
“什麽叫現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我就根你說過很多次。隻是你健忘，或者根本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也對，你是蔣店長，我隻是你手下的職員，你怎麽會把我的話當回事呢！”又一口紅酒，杯子已經見了底。
如果說還能有什麽激怒林穎的話，此刻的指責無非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真要把我說得這麽的不堪嗎？難道你這麽說我不覺得違背事實，甚至是有點兒違背良心嗎？”或許這是蔣店長三十幾年來最為糟糕的一次生日了，而且還是他親手為自己打造的最為糟糕的生日宴。
“那您違背良心做事的時候有過意不去嗎？”語氣依舊是那麽的平和，隻是臉上的微笑少了幾分的色彩。林穎輕輕將滿是酒香的氣體從口中呼出，側臉微笑看著蔣鑫。
“難道這麽久以來我的改變和努力你都完全視而不見嗎？難道真的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嗎？”這應該是蔣鑫這輩子最後一次和林穎坦白，也是他最後的機會，如果這次失敗了，那就意味著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蔣店長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曾經，他以為可以以退為進，沒想到，一旦退了，就連落穩腳跟的地方都沒有了，想要前進，談何容易！
“見，怎麽能不見！所以我繼續在店裏工作，繼續做你的對門鄰居，甚至有什麽困難我還都向你傾訴。難道這樣還不夠嗎？我們不是戀人，雖然我也不承認我們可以做朋友，可事實上，我們的關係不也沒有那麽的僵化嗎？人，要學會知足，也要學會適可而止，更要學會審時度勢。不屬於自己的，千萬不要癡心妄想。”林穎的說教平和，可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刀，深深的紮進了蔣鑫的心裏，想拔會疼，不拔，紮在上麵也好不到哪兒去。
“今天這麽特殊的日子，就不想給我點兒溫暖的祝福嗎？”蔣鑫低頭，沉默，林穎的話他照單全收，毫不浪費。誠然，他也沒有辯駁的支撐。
沒有注定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所以，他曾經賭注的心甘情願，現在也隻能輸得心服口服。那是他虧欠林穎在先，現在他隻不過是在吞咽他遲到的苦果。
“生日？祝福？”林穎否定的搖了搖頭。
“我們兩個之間談祝福我覺得太虛假了，憑心而論我還真沒有那個度量和氣魄。不過生日嘛，最主要的就是過得有意義就可以了，對吧，蔣店長！”林穎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抬起，炯炯的眼睛彎成了半個月牙。
林穎的心裏卻在流血，她未嚐沒有感受過禍不單行的苦痛，她何嚐不知道此刻蔣店長的備受煎熬。可那又能怎樣？她的愛已經不在了，對眼前的這個人，她也不會再愛了。
“嗬嗬。”一聲歎息的微笑，蔣店長鼻翼的兩側再次流下了兩行淺淺的清泉，在下巴頜處結成了晶瑩的兩滴，透明閃耀。
“我祝店長大人節節高升，明天會更好。”那兩顆淚滴浸潤了林穎內心的城牆，她舉起了杯子，再次將已經斟滿的紅酒一飲而盡。
“別再喝了，女孩子喝那麽多酒幹嘛！”蔣鑫製止了林穎再次伸向酒瓶的手，這次他抓住了那隻手，牢牢的抓住了。
“放心，這麽點酒對我根本都不起任何的作用。別說你還給我分擔了點兒，就是我一個人全喝了，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林穎舉著另一隻手的一根食指不住地搖晃。
“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蔣店長的手並沒有鬆開的意思。即便她的話再怎麽傷他的心，他也知道，這完全是他自己的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你說得不對！酒是個好東西，特別特別好的東西。你知道嘛，要是沒有這個東西，我這兒，可能到現在都好不了。”林穎微醉的捶著自己心髒的位置，那裏麵至今還有傷痕退去留下的疤痕。
“對不起！”蔣店長下頜出的淚滴變大，變長，經受不住地球的引力墜落了下去，可很快又有新的晶瑩的液體匯成的淚滴形成。
“不用，真的不用！請你以後也不要對我說什麽對不起。你傷害過我一次，而我現在正在報複，所以，我們兩清了，互不虧欠了。來，為了你美好而幸福的未來生活幹杯。”林穎到酒不成，索性舉起了空酒杯子，那上麵還有紅酒留下的顏色，迷人，也叫人意亂。
“小穎，你就那麽恨我嗎？”看來男人哭得時候的確很難看，何況是此刻已經醜陋的蔣鑫，就顯得更為醜陋。
“不恨，真的，可我說句實話，我真的不希望你好，不希望你得到幸福。”林穎跟著落起了淚，這或許是她藏在內心的真實的咒怨，或許隻是當年積壓在心裏沒有辦法哭訴的沉積。現在，她把它說出來了，或許對蔣店長最後的一點情感也就這樣徹底的沒有了。
蔣鑫的臉已經被淚水浸滿，到處閃著光亮。
“在你這麽重要的日子我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很惡毒啊！？我是不是也會遭到報應啊？”林穎凝望蔣鑫，在他滿是淚水的雙眸中，她看到了一個流淚的自己。
“不會，你一直都是一個善良的姑娘，一直都是，一直都是。”蔣鑫抓著的手漸漸的失去了力量，想握住都沒有了力氣。
“謝謝你的肯定，謝謝。”林穎踉蹌的起身，輕鬆的微笑，對著眼前這個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的男人。
“遇到自己喜歡的人要多留個心眼兒，多為自己留條後路，不要什麽事情都先為別人著想，這個世界沒有你想像的那麽美好。”蔣鑫傳來低沉的忠告，算是對過去的一個告別，也算是對心愛女孩的一份祝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謝謝了，這還是你教會我的。”林穎隻是遲疑了那麽幾秒鍾，轉瞬就快速離開了。
離開了這個開啟幸福的地方，離開這個結束惡夢的地方。或許將來，她不會再踏進這家店半步，林穎對這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她隻是想快速的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