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上天的玩笑
似乎就這麽一個消息，把橫亙在吳妍老媽和張家之間所有的隔閡全部都消滅了。似乎就這麽一個懷孕，已經消除了曾經的門第不同。誌強還笑著說，早知道懷孕可以解決丈母娘的歧視問題，他早應該叫吳妍懷上他的寶寶了。
至於老張家，這個消息無疑更具有爆炸性的效果。張家的長子之長孫又有了後了，這也就意味著張家的老祖奶奶要四世同堂了。當誌強聽到電話那頭奶奶低沉的啜泣聲的時候，他才徹底地明白老人家對他的殷切希望，也算是徹底地明白了，為什麽奶奶一再堅持著要自己回到那個小山村去完婚。
不過叫誌強犯難的是，老奶奶居然要求吳妍回到她們那個村子裏去生產，還說要親自給她的重孫子接生！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嚇得誌強趕緊支吾了幾聲就把電話給掛斷了。回過神來的他發現額頭竟然被嚇出了細汗。
不管張家再怎麽敬重奶奶，也不管張家的宗祠規矩有多麽的不容侵犯，吳妍回老家叫奶奶接生這一條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采納的。估計除了奶奶也沒有人會同意這樣的提議！
“對了，還沒告訴林穎和徐燕呢！”在上電梯的時候，吳妍被誌強安放在了電梯的一個角落，自己又在外麵用身體圍成了一道保護牆。
“還是先等等吧！林穎還好，就燕姐那麽能鬧騰，我怕她把我們的兒子給吵著。等過過穩定穩定再說吧！”誌強當即表示了反對，理由居然是怕吵著他的兒子。
“你這個理由要是被燕姐聽到了，估計她得把你給剁巴了。”吳妍捂嘴直笑，她還是第一次聽誌強說燕姐的不是，理由居然是為了他的兒子。
“兒子？”吳妍的笑凝在了腮上。
“對啊！咱們的兒子。”誌強摸著吳妍的肚子。
“萬一是閨女怎麽辦？”吳妍撅起了小嘴兒，一句兒子似乎給她帶來了無限的壓力。
“閨女就閨女唄，是閨女我們就再接再厲再生個兒子！”誌強的笑不可一視。
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吳妍衝破了誌強的圍牆走了出去。
“姑奶奶，你慢著點兒。我就那麽一說，你看你還真生氣了。閨女兒子不都是我們的孩子嘛！逗著玩兒你也當真”誌強趕緊攙扶起了吳妍的胳膊，深怕有什麽閃失。
的確，對於誌強而言，生什麽都是他的孩子，可對他那個家族而言，男孩就像是在家族麵前，在奶奶麵前，在那個小山村全體父老的麵前立足的根本，挺直腰板的保證。
其實吳妍也明白男孩對張家的重要性，在她的內心深處也希望是一個男孩子，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期許被誌強這樣說出來竟成了無限大的壓力，她惶恐，她焦躁，她有些惴惴不安。
現在已經三周了，不是男孩女孩各自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的問題了，估計性別都已經定了，要麽是舉家歡喜，要麽是……吳妍不敢去想。
本來很高興的一件事竟然有了些許的悲傷。
不管誌強是用跪搓衣板的方式，還是用跪鍵盤或者是遙控器的方式，在那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裏，他還是最終把吳妍給哄開心了。在那個溫馨的小家，在那個寒冬即將來臨的日子，他們二人有了屬於自己的暖陽。
事情往往不都那麽盡如人意，突如其來的幸福往往也伴隨著無法預測的萬丈深淵。掉在你麵前的可能是一張巨大的餡餅，也有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還有一種可怕的民間的傳言如影隨形，在懷孕還沒有到三個月的時候最好要保持低調，防止還沒有穩定的胎兒出現不測的意外。吳妍和誌強顯然不知道這個習俗，或者是知道一些但不予理會，更可能的是他們太激動了，激動地忘記了顧忌一切，雖然他們無心，可卻遭到了這個習俗的詛咒。
吳妍還沒來得及享受懷孕帶給她的快樂，卻被莫名的肚子疼痛攪得心煩意亂，寢食難安。沒有什麽經驗的她總是在互聯網上不斷地查尋類似的情況，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網絡上眾說紛紜的答案更叫吳妍無法分辨自己情況到底和哪一種比較類似。當然，這還都算是好的，占據了大多數猜測的還是壞的消息，這種壞的消息更叫吳妍難以接受
當然，醫院是最為明智的選擇，可她擔心那個往上流行的說法的推斷，她恐懼那答案的惡夢降臨。吳妍謹小慎微地注意著自己的肚子，期待這種情況會在一覺醒來後好轉，可夢想和現實之間總是差著十萬八千裏的距離。
肚子依舊是不時地疼痛，而且訊號還越來越明顯，盡管滿心期待著這隻是懷孕正常反應中極其罕見的特例，可內心深處隱隱的不安還有腹中那鑽心般的疼痛已經不能再叫誌強和吳妍有任何的馬虎和耽擱。
再次來到那個曾經確認過他們幸福的醫院，期待那還沒有散去的好運會再次掉轉它的方向回來光顧，誌強在診室的門外焦急地徘徊。
“怎麽樣？”吳妍剛從診室裏麵露出了腦袋，誌強就迫不及待地衝到了前麵，他滿懷希望地盯著吳妍，可從她那張憔悴的麵孔中，誌強已經窺探到了一種不好的信息。
“檢查結果說什麽了嗎？”誌強撫摸吳妍的手感覺到了一種冰冷的濕漉。
吳妍強打著精神想要自己站穩，可整個身體的重量還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誌強的身上。
老婆的這種狀態已經說明了不好的信息，誌強也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周圍人群的熙熙攘攘像是無數隻蜜蜂在腦袋上空不停地嗡嗡，聽不清任何的隻言片語，隻是一片的轟鳴。
誌強硬撐著把吳妍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他不忍心再急需追問吳妍，也看得出來，即便再問上一百遍，吳妍也不會有任何開口的可能，如果是好消息，她早就興高采烈地撲到他的懷中，告訴他這一切都隻是他們的兒子和他們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了。
“吳妍，吳妍，吳妍的報告！”一位護士拿著檢測報告單在診室門口喊著吳妍的名字。
“這裏，這裏！”誌強將吳妍扶好，起身雙手接過那張報告單，對著護士強擠出一絲的微笑。
“把這個拿給主治醫生！”護士的臉上掠過了同情，她特意叮囑誌強要去找主治醫生。
誌強顫抖著雙手在那一張帶著厚度的亮光光的檢驗單上首先就看到了吳妍的名字，再往下麵是他無法讀懂也無法看清的黑糊糊的圖片，再往下麵，是超聲檢測提示報告。他看不明白上麵的一堆這樣那樣的術語，隻是有三個字在他的眼中分外的清晰：宮外孕！
沒有幸福的意外，沒有滿心的期許，沒有上天的垂憐，結果和吳妍在網上查到的如出一轍，宮外孕！
誌強呆望著一言不發的吳妍，最後的希望也是完完全全地落空。對於還沒有嚐試為人父母喜悅的他們來說，現在的這張單子的確有些殘酷，不是有些，是非常非常的殘酷！
“會不會還有誤診的可能？”誌強的腦袋靈光一現，看過的醫療事故此刻成了他希望的救命稻草。
吳妍始終呆滯的麵龐上閃過了一絲滑稽的微笑。可誌強不予理會，隻要還有一線的生機他都不會放棄。在和主治醫生的交談中，他們知道，這種病情的治療的辦法很唯一，也很殘酷，那就是終止妊娠。
這是一個玩笑，也是一個天大的誤會，在同一個醫院，在同一條走廊的過道，在那個誌強曾經抱起吳妍的地方，兩個人拿著那張沉重的檢驗報告低頭不語。
B超檢測提示宮外孕這三個字，曾經僅僅隻是聽說過的名次，連熟悉都算不上，更沒有見過幾個人真正地被這種病給詛咒，如今卻真實地發生在了吳妍的身上！
對於誌強提出的檢測錯誤的質疑，醫生隻是給予了同情的微笑，不過也給出了中肯的建議，這種檢查不是什麽複雜難度係數很大的檢查，本醫院完全有這樣的醫療技術條件和人員條件，對於檢測的結果還是完全值得信賴的。
不過要是誌強他們還是心存疑慮，可以去本市最最權威的中心婦產醫院做最後的確診。不過，一切都要盡快，這種病情是拖不得的不說，醫院的床位和手術的安排每天都很緊張，希望他們不要錯過治療的最佳時機，以免給病人留下終身的遺憾。
“終身遺憾？”這又是一句晴天霹靂，誌強瞪大了瞳孔盯著主治醫生的眼睛。
“剛才和你們已經說得很清楚，這種病很有可能會造成患者終身不孕，所以請你們不要掉以輕心。”主治醫生在病例本上飛快地寫著什麽。
誌強不記得是如何帶著吳妍走出那間小小的診室的，後麵還有很多人在排隊，要是放在平常，這麽長時間的耽擱，肯定會有家屬過來催促，可他們也都被這一對小夫妻的苦難給感染了，甚至都不用護士維護秩序，大家都在默不作聲地同情著誌強和吳妍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