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淒涼的大年夜
蔣鑫離開一個多月後又重新走進了林穎的生活，那其實是在和他的愛情做最後的告別。他貪戀林穎的身體，留戀他們之間那份純真的感情，那麽多希奇古怪的話語後麵是蔣鑫的無奈和悲哀。作為一個男人，用自己的身體換得母親的治療費用，這個理由實在無法說得出口。他沒有勇氣真的和林穎告別，四目相對的瞬間，蔣鑫幾次都將想說的話生生地吞咽了下去。總監的逼迫，自己的無奈抉擇，在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的情況下，無能地選擇了不辭而別。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麽大的一個城市，兩個人還能有這樣的交集！他實在無法麵對林穎，更無法正視自己的感情。在看到林穎臉上肆無忌憚的淚水的時候，蔣鑫明白，這一輩子，林穎都是他心裏真正珍視的人！逃跑？逃避？像當初離開那樣是他做得又一次無能的抉擇。
“你已經認出了是她！為什麽還要執意叫我進去？”坐在車裏的蔣鑫對著他的“領導”仍在咆哮。
“跟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還是一個這麽有血有肉的男人！”總監的嫉妒在此刻絲毫不想掩飾。
“你說過會給我時間……”
“有些事情需要時間，有些事情則需要當機立斷。這件事情你必須要去麵對，不是為了我，更主要的是為了你！為了你心裏住著的那個人！”領導的語氣很是平靜，是什麽樣的愛情能夠叫一個女人甘願受辱。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蔣鑫無法接受現在這樣的局麵，更確切地說是他還沒有做好心裏準備，即便他再不堪，也不想再林穎麵前展現。
“你這麽說話不覺得過分嗎？看到了你的前女友，我就不複存在了是嗎？你當我是什麽？即便我對你有再多的愛，你也不應該這麽自私地作踐我的愛情吧！”“領導”在絕望中啜泣起來……
“對不起，原諒我的衝動……”蔣鑫的雙手握緊方向盤，話語有些哽咽，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堅強的領導的哭泣了，這哭泣對他是一種良心的拷問。
蔣鑫現在開得是一款帕薩特，當然是作為禮物由他的領導贈送的。記得當初蔣鑫和林穎逛街的時候，林穎指著一輛飛馳而過的帕薩特新款高興地說了一句，“這車還不錯！”也就是這一句，蔣鑫記在了心上。如今車已經開上了，隻不過想要載著周遊世界的人已經離開！
本來領導的車裏麵隨便一輛都好過這輛，可蔣鑫執意選擇了這個。無須領導追問，她很清楚這個牌子背後隱藏著怎樣的一個愛情故事。可事情已經這樣了，何必要自討苦吃，送禮不就是要討收禮人的歡心嘛！
雪還在繼續下著，車輪留下的痕跡已經被輕輕覆蓋，猶如剛才的那一場“意外”，被人們有意地塵封起來。車子已經啟動，留下兩行歪歪扭扭的車轍……
車裏的人都沒了任何的心情，猶如這雪後擁堵的馬路，到處都有不可預知的障礙……
林穎的心情伴著不速之客的離開驟然跌落，同事們陸路續續回來，林穎不得不強行打起精神。
林穎的工作屬於服務行業，換言之也就是在大家都休息的時刻也是她們最忙的時候，年底搶票的熱潮已經掀起，看著網上瞬間消失的通往老家的車票，林穎有著說不出的苦澀和無奈。雖然林穎家在外地，雖然她負責的是行政工作，平日裏享受的是周末雙休，可為了能在自己留戀的崗位中獲得認可，林穎放棄了自己的休假，和同事們共同奮戰到底。因此，林穎第一次在外地一個人度過她的除夕！當然說一個人並不準確，房子裏還有一個李偉！林穎隻是除夕夜趕不回去，而李偉則是不打算回去。
“我是被逼無奈回不去，真想不通你為何有家不回，在這裏充當可憐的流浪漢。”林穎的無奈叫她無法想像李偉的行為。
“回家才沒意思，還不如在這兒，再說還有林大美女作陪，也算值了！”看不出李偉有多遺憾，反倒是遠離父母的一種輕鬆。
“別說你留下來是為我！”林穎瞪大了眼睛，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壓得林穎有些喘息困難。
兩個人準備了年夜飯?——幾個炒菜，一鍋米飯，與往常的年夜飯無異。
“別那麽自作多情，我是不想回家才留下來的，你在，是我賺倒了才對！”李偉居然打開了一聽啤酒，未先吃飯先喝了起來。
“平時還真沒怎麽見你喝酒！”林穎微微一笑，對李偉的這個解釋很是受用，總算有一件事情不需要她去償還。
“過年嘛！就要有個過年的氣氛。再說了，你不是老嫌棄我瘦嘛，據說喝啤酒可以增肥。”林穎知道李偉的酒量，在這大年夜她可不想看著他發瘋的樣子。此刻李偉刻意表演的享受叫林穎渾身發冷。
“你說我們這群人到這裏到底為了什麽？”林穎有些感傷，在這合家團員的時刻，他們這樣的人在這裏淒淒慘慘地過活。更無法想像沒有她在家的年，老爸老媽要怎樣過。
“為了離開老家，到大城市闖蕩唄！當初填報誌願的時候，那麽多的省內院校，我們連看都不看一眼，不就是想著能在大城市裏打拚出自己的一片天嘛！”一口酒，一口菜，李偉的話隨著酒量逐漸的增多起來。
“闖蕩！哼哼。”林穎苦笑了兩聲。
李偉的話勾起了林穎的回憶，這裏的人們很難想像小地方的人對大城市的向往，以為人來到了這裏就會成為這裏的一分子。殊不知，這隻是一個苦難的開始，算是磨難，也算是修行，隻不過修行的起點已經確定，終點……在毫不知情，沒有預料的未來。
“我們都是有根的人，隻不過我們的根不在這裏。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把我們的根從貧瘠的土壤遷到肥沃一點的地方，等到我們的後代成長起來，他們的根就會在這裏了。我們的根紮得越深，我們的枝葉才會更加地繁茂！”李偉眼睛眯了起來，很為自己的演說感到滿意。
“我們連自己都無法安置，還後代？後代的前提是我們要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總不能學著多利，無性繁殖吧！”林穎始終無法樂觀起來，她的要求很簡單，卻總是在現實中受挫，這樣淒慘的境遇叫她不敢想像未來。
“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繩。你應該相信，這個世界上隻要還有我李偉，你林穎就不會成為沒人要的剩女！”李偉的脖子有些紅，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說大話羞的。
“你胡說什麽呢！你以為你喝點兒酒就是情聖啊！”
“我這不是想叫你高興嘛！不願意聽就當我沒說過。”李偉將易拉罐徹底地直立起來，又一聽啤酒就這樣成為了李偉泌尿係統的一部分。
“你知道嘛，不久前我見到蔣鑫了。”林穎抿了抿嘴唇，積壓了許久的心事終於得以吐露。 或許生活的不易已經叫他們之間的怨恨逐漸的消失，現在的林穎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激動。
“他去找你了？”李偉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他有些緊張。
“不是找我，隻是偶然碰到的。”林穎哼哼了兩聲，如果真的是去去找她，或許現在的心境不至於如此的淒涼。
“看來你們的緣分還真是不淺！說不定上輩子就光剩下千百萬次的回眸了。”李偉的話明顯的詞不達意。
“孽緣也是緣吧！或許在上輩子回頭的時候，我們為的是能夠吐上對方一口。”林穎嗬嗬地笑了起來。
“看來你也學會自嘲了。”李偉認真地聽著林穎的講話，仔細地觀察著她情緒的細微變化。
“可別忘了在上學的時候我可一直都是好學生。”
“他說什麽了嗎？”
“沒有，他是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或許是沒話說，或許是不好說，沒多久他們就都離開了。”
“這個混蛋還真是夠可以啊！這麽快就又找到一個？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又落入他的圈套。”李偉狠狠地說。
“或許是有人自投羅網也說不定！”林穎現在似乎已經找到了一些頭緒，那個女人說過她們有過兩麵之緣！林穎漸漸地想到了那兩次的出處：那個出爾反爾的聖誕節，那個免費旅遊的優雅女士，不是蔣鑫的女友還會是誰？還有那一再出現的總監大人，林穎的猜測自此已經確定了下來，隻不過她太過後知後覺， 當紅花已成春泥， 當黃花已成涼菜……
“這麽長時間你還沒放下嗎？”李偉有些替林穎不平，那個混蛋已經另有新歡，他的朋友卻仍在苦海！
“放下了，所以我現在這麽坦然地跟你講。”林穎苦澀地一笑，這個話題實在不適合在大年夜聊。
“看來他是找到了一個富婆啊，還能去你們店裏消費。”李偉的言語充滿了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