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0章 邪靈（下）

  紫府山上，徐言的元嬰披上了木靈戰衣，氣息瞬間改變。


  不止有惡念之力澎湃，更有木靈之力暴起，其中木靈力的精純程度比起邪靈身上的木靈力都要可怕。


  邪靈血色的雙眼裡倒映著一抹綠光，漸漸出現了驚恐。


  它能感受到對方的木靈戰衣充滿了一種與它同源，又凌駕在它之上的奇異力量。


  「吞噬……木靈！你也是木靈！」


  邪靈的目光變得呆澀了起來，它很想去吞噬這股本源力量，可惜它不敢，就好像一隻幼狼遇到了一頭狼王。


  人族世界，境界的存在可以抹消弱者的高傲。


  妖族世界，強弱的差別可以讓萬獸臣服。


  魔族世界，天賦之力可以塑造魔子。


  天下萬物，都以強為尊，木靈這種奇異的生靈也不例外，所以當看到木靈戰衣的那一刻，邪靈再也生不出吞噬的打算，咆哮聲也變成了不安的低吼。


  「木靈，算是吧。」


  身披木靈戰衣的徐言默默的望向巨獸，道：「我有惡念本源，你也有，你有木靈本源，我一樣也有，我們有緣，你不該視我為敵，我們應該是家人，家人！」


  徐言忽然的呼喝，驚得邪靈巨獸退後了一步。


  吼！！！

  彷彿不肯馴服的野狗，這頭巨獸長著大口，獠牙依舊對著山頂的元嬰之體，看似兇惡，可目光越發慌亂，甚至出現了掙扎與迷茫。


  「家人……吼！我沒有家人！我是邪靈，邪惡的木靈！」


  邪靈巨獸再次咆哮了起來：「萬陽木已經死了！當我被魔化的那一天就死了！我不想變成邪靈……嗚嗚嗚……吼！！！」


  痛苦的吼聲中，巨獸開始變小，只是身軀依舊是野獸的模樣，代表著邪靈的邪惡不曾消失。


  只有那顆人首，看起來不再猙獰，反而可憐。


  人首，預示著邪靈最後的神智。


  它想回到從前。


  回到可以在萬陽木的枝幹上唱歌跳舞的歲月。


  回到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從樹冠出現在任何樹枝的歲月。


  回到白天在樹枝上歡快奔跑，晚上在樹葉下安然而眠的歲月。


  可惜，已經回不去了……


  徐言能感受到邪靈的悲意，木靈成為了邪靈，註定無法復生。


  微風吹拂著綠葉，小巧的瓷瓶浮現在徐言身邊，瓷瓶上的枯枝越發翠綠，飄擺的綠葉里藏著女孩輕靈的笑聲。


  聽到笑聲，痛苦的邪靈漸漸安靜了下來，一步步爬上了紫府山，最後停在徐言面前，一雙血色的怪眼盯住了枯枝，眼神中帶著莫名的光彩。


  徐言見過這種目光。


  是家人相聚時刻的期盼，是遊子歸來的唏噓，是晚輩見到長輩的崇敬。


  是一份親情，在木靈中少見，在邪靈中根本不應該出現的親情。


  呼的一聲輕響，瓷瓶里的樹枝消失，木頭女孩的身影浮現，綠色的裙擺晃動，灑落滿地生機的光澤。


  「木靈，萬陽。」


  小木頭歪著頭，好奇的看著邪靈，脫口而出的萬陽說明她曾經見過這顆萬陽神木。


  聽聞呼喚，邪靈的眼眸開始晃動，渾身顫抖，好像在壓制著心底的悲苦。


  「你是，萬陽，我是……」


  小木頭背著手，微微彎腰，天真的神采毫無做作，如同在呼喚著家人的名字。


  「天乙。」


  最後的天乙兩字，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一個是小木頭，一個是徐言。


  當這句異口同聲的天乙被道出之際，邪靈再也無法壓制心底的躁動，竟是仰天長吼，隨後噗通一聲跪伏在小木頭的腳下，嗚嗚大哭。


  「天乙神木！木靈先祖……嗚嗚嗚嗚，我是萬陽，我是萬陽木之靈，我不是邪靈！先祖，我想解脫，嗚嗚嗚嗚……」


  看不出男女的邪靈，像個孩子一樣在紫府山痛哭，落下的眼淚是殷紅的，一旦滴落就會被紫府山蒸騰成一縷血色的煙雲。


  被奉為先祖，小木頭一時驚訝，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邪靈，又看了看她的哥哥，最後小心翼翼的舉起小手，拍了拍邪靈的頭以示安慰。


  「有沒有辦法，將你的木靈從邪靈中分割出來？」


  看著邪靈痛哭了許久，徐言這才出聲問道。


  邪靈只是大哭，搖著頭不肯說話。


  「魔帝親手將你魔化，怕是沒法子救回來了，你要如何解脫，我幫你。」徐言緊鎖著眉峰說道。


  「讓我消散，木靈不喜歡血食，可是這些年我吞噬了太多生靈，它們化作怨念侵蝕我的神智，用不了多久，我會變成徹底的邪惡之源，只知道吞噬，再無神智。」


  邪靈止住了哭泣，抬起頭，帶著無限的期盼說道：「趁我這點神智還在，讓我化為虛無，木靈從虛無中來，就該到虛無中去，我不想再吃人，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答應你。」徐言面色發沉，道：「我會親手將你毀滅，也會替你報仇，幫你殺掉轉世的魔帝。」


  吼！！！

  或許是魔帝這兩個字勾起了邪靈的暴躁，原本安靜的靈體再次咆哮了起來：「魔帝……魔帝！申屠天！吞噬！！！」


  「放心，他會死得很慘，不過在此之前，先告訴我如何修復這座傳送陣，這座大陣又是何人設立。」徐言盡量將聲音放輕，他發現提及魔帝，邪靈就會變得不安。


  「大陣並沒有損壞，只是看似殘缺，除非邪靈消散，傳送陣才會崩塌。」


  邪靈漸漸安靜了下來，道：「我不知是誰設立的傳送陣，我生於魔花，魔花在我出生之前就被刻下了陣紋，需要以整顆萬陽木的力量才能開啟，魔帝動用過，四王也動用過。」


  邪靈在生來之際，魔花里就已經存在著傳送陣，如此現象連邪靈自己都覺得無法理解，但是徐言卻能猜得出來這座奇異的傳送陣出自何人之手。


  「雲仙君……」


  低語著古老的名諱，能將魔煉之法記載在魔花中心的雲仙君，必定是刻下陣紋之人。


  「能從北域傳送到道府的定向傳送陣，又無需耗費靈寶來開啟，只要匯聚萬陽木之力，如此手筆實在驚人。」


  感慨著那位神秘的雲仙君的強大，徐言苦笑了一聲，能留下魔煉魔武這些稀世奇功的強者，又豈能簡單。


  「過一陣子，我要用一次這裡的傳送陣，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等我回來，我們的約定就會履行。」


  不在多想，徐言將目光望向邪靈，見對方點頭同意之後他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略一回憶，想起了邪靈對於仇人的稱呼。


  「還有，魔帝不叫申屠天，他叫申屠雲天。」


  徐言強調了一番魔帝的名字，是因為他與邪靈一樣有著共同的敵人，可誰知這句話出口，竟由此引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