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4章 一根白髮
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錢千千隻是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自己成了那種焦糊的模樣，也一樣會拼盡最後的力氣爬進往生洞。
死在往生洞的火海當中，將屍骨化為飛灰，就沒人能看見那張焦糊開裂的醜臉了。
嘎巴一聲輕響，軒轅雪捏了捏拳頭。
她已經沒有了極品靈丹，雖然不忍，卻救不了這麼多人。
「千千，請阿烏去馬首城，我稍後就到。」
徐言吩咐了一句，錢千千立刻答應下來，拽著阿烏離開了蒼明山，走遠的時候還能聽到阿烏的大呼小叫，意思是提醒徐言別賴賬，兩頓大餐他可沒忘呢。
在甄無名的嗤笑中，徐言的腳步走嚮往生洞。
「你能救她們，還是想看看她們臨死的模樣？」
甄無名飛身而起，在離開之前，他忽然好心的開解道：「別看了，再美的美人，死後也是一樣，紅顏白骨，紅顏白骨，紅顏若盡就只剩白骨嘍，此乃天道循環，生死有命，你難道能改得了？」
「我去送她們一程，省得這些同道遭罪，如果無名兄有興趣，不如一起去行善好了。」
掃了眼遠去的甄無名，徐言輕語說道，稍微猶豫了一下。
甄無名的身上還留有徐言的一份後手，只是一旦動用兩人必定會惡鬥，到時候花曉菱恐怕已經被地火燒死了。
徐言不再多想，現在救人要緊，一步踏入往生洞，身影消失不見，而甄無名的身影已經遙遙遠去，根本沒去理睬徐言的迂腐之舉。
與徐言一同返回往生洞的，還有軒轅雪。
「你能救她們？」火焰中，軒轅雪猶豫著問道，小臉上帶著一種擔心。
「不知道，只是想起了一個投井的女孩，那時候我是個沒有修為的小道士，眼睜睜看著她淹死在井裡，又眼睜睜看著她化身厲鬼……」徐言低沉的聲音傳來，腳步不停。
「原來如此，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你去，我不攔，不過有件事你要知道。」
軒轅雪停住了腳步，道：「你的頭上，出現了一根白髮，應該是救我的時候施展的那份神通所致，你救了我，卻耗費了自己的壽元。」
軒轅雪的提醒，讓徐言的腳步頓了一頓，又再次踏出。
瞬間的感知，徐言已經發現了自己多出的一根白髮，也察覺到了冥冥中消失的幾年壽元。
夢境中言通天施展的善若水，救活了瀕死的數百修士與自己的兩位友人，因此耗費了百年壽元。
徐言僅僅救下了軒轅雪，他的壽元其實沒損失多少，數年而已，甚至只有一兩年，如此耗費的壽元幾乎感知不到。
但是救的人若是過多的話，或許百年壽元就會頃刻耗費。
壽元，是修士們最為寶貴的東西，可是記憶里那個投井的身影，就算過去了百多年，仍舊揮之不散。
往生洞，一道道焦糊的身影從新爬回了這處死地。
以花曉菱為首，這些修士大多為女子，而且心存死意，更不想別人看到它們焦糊駭人的模樣，所以在得知無人能救助自己之後，亦然選擇了投身火海。
感受著烈焰再度襲來，花曉菱的心頭甚至生出了一種期待。
期待著烈焰更加洶湧，期待著自己爬得快些，儘快爬到深處，好儘快被地火燒成飛灰。
「曉菱……是哥哥沒用……」
跟在花曉菱身後的一具焦糊身影，正是花彭越，他並不想死，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他是看到了自己妹妹的自殺舉動，才想要爬進來阻攔。
其實花彭越的心裡也清楚，他們兄妹這一次死定了。
艱難前行的花曉菱兄妹，最終倒在火海近前，他們並未發覺徐言的身影正走在一旁，甚至看不到周圍有人。
在烈焰沸騰的火海面前，徐言的左眼有星紋流轉，右眼中現出了一絲慈悲意。
「你於雪天幫我一回，我在火海救你一次，天生萬物……上善若水。」
徐言的目光變得無悲無喜，施展出這份玄奧到極致的神通之力，往生洞的火海中，一滴滴翠綠的雨滴緩緩浮現，滴落在花曉菱的額頭，於是乾裂焦糊的醜臉上，恢復了一點光澤的肌膚……
……
「他被壓制了修為，絕非得到化神的傳承，岳無衣也有猜錯的時候，看來這位小師叔身上的隱秘，還真是不少啊。」
並未飛遠的甄無名，命手下先行返回山門，他自己則停在了蒼明山的山腳之下。
看向位於山頂，已然變成死地的蒼明寺，甄無名若有所思的自語著：「雪城坊市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只是築基而已，被玉女追殺之前，還仍舊是築基境界，以我元嬰巔峰的靈識不會感知錯，他必定被某種力量壓制了修為，卻有著無人能想象的異寶，否則又怎能幹掉玉女那種高手？」
甄無名的推斷，與岳無衣不同。
因為岳無衣之前並沒有見過徐言，更不清楚被玉女追殺之際的徐言，究竟拜沒拜在化神門下。
擊殺玉女與拜入地劍宗成為化神弟子，僅僅相差月許而已的兩次事件，極其容易混淆外人的視線，在岳無衣的推算中，徐言已經成為了化神弟子，而且得到了化神傳承，才擊殺的玉女，根本是一次扮豬吃虎。
岳無衣錯估了時間，甄無名可不會犯錯，因為他十分清楚遇到徐言的時候，對方正要前往地劍宗。
正是如此推測，讓甄無名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那就是徐言看似築基的時候，其實已經是元嬰高手了。
其實這個消息沒什麼，隱匿修為而已，他甄無名也經常如此，可是一個隱匿修為的元嬰散修，居然能拜入地劍宗的大長老門下，這一點就有些古怪了。
除非宏志以前就認得這個徐言，否則怎麼會收取一個來歷不明的元嬰強者為真傳弟子？
尤其是徐言能擊殺玉女的手段，更讓甄無名心動不已，甄無名更想知道為何連軒轅雪這種高手都要跟隨徐言。
「他不是要送那些女修一程，他眼裡沒有凶芒，難道他要救那些焦糊了的傢伙？」
甄無名忽然想起臨走之前所看到的徐言，對方的眼底平靜無比，隱隱有一種說不出的慈悲之色，就好像得道高人一般。
「不行，我得去看看，看看那傢伙如何救人！」
說罷，甄無名神色一凝，身形一陣模糊，居然變化成繡花針大小的小劍，隨後遁入了山體，出現在往生洞之內。
真正的劍盾，而且爐火純青！
正是如此精湛到極致，隱蔽到極致的劍盾之法，讓甄無名發現了一個驚天的隱秘，也讓這位千嬰榜第四位的高手，就此陷入了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