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去或留

  安靜的祁淵峽，是連通齊普兩國的重要邊界，凡人不知浩劫事，所以駐守在祁淵峽的兩國邊軍，如今依舊在嚴陣以待。


  一道道劍光從大齊的方向飛來，飛過了狹長的山脈，飛過了鳥獸絕跡的祁淵峽。


  「將軍，又有修行者越過邊界，我們這些邊軍，好像個笑話啊。」


  一位大普一方的副將，發出無奈的感嘆。


  「應該是天鬼宗的強人，這種強者我們無能為力。」早已升為主將的程羽，已經人過中年，變得更加穩重。


  拍了拍副將的肩頭，程羽笑了笑，道：「守好邊關。」


  一句守好邊關，程羽已經越發與他的父親相似，一樣的盡忠職守，只是高天飛過的劍光，他再也無力去阻攔。


  「丘長老，我們真要去靈水城？」


  飛過祁淵峽的劍光來自天鬼宗，帶隊的正是駐守宗門的丘寒禮，剩下的均為虛丹長老，這些人本該在天河泛濫之際逃往海外，卻轉向了靈水城的方向。


  發出詢問的正是斐老三，他可怕死得很，不明白為何丘寒禮要執意前往靈水城。


  「太上長老會出手的，我們也去盡一份力。」


  飛行中，丘寒禮神色凝重地說道：「邪派，是什麼？」


  「邪派？」斐老三微微錯愕，道：「壞人唄，我們都是壞蛋！」


  「你才是壞蛋！」丘寒禮怒道：「邪派與正派一樣，是修行宗門，我們都是修士，面對浩劫，只要是修士無論正邪都要為人族出一份力，因為我們都是人！」


  「您老說得對，我們都是人。」斐老三尷尬地陪著笑臉，道：「我們聽您老的，大不了死於浩劫之下，飛不上仙界至少能名傳千古，我斐老三就算死了也敢拍著胸口喊一句我是修士！」


  「我們的確都是人啊……」林雨在一旁輕嘆了一聲，道：「既然丘長老執意趕往靈水城，林雨捨命相隨！」


  「丘長老德高望重，您老說去哪兒，我們都跟著！」


  一眾天鬼宗長老紛紛附和，或許有人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誰讓人家丘寒禮是元嬰呢。


  其實人在世間，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太多，跟著丘寒禮的這些天鬼宗長老還算好的，跟在鬼使之首身後的三十六路鬼使，全都在愁眉苦臉。


  自從叛出天鬼宗，惱羞成怒的姜大川直接趕往海外，他可不是去避難，而是去集結三十六路鬼使。


  這些鬼使正在海島安頓各自的屬下呢，被姜大川一聲吩咐全給調了出來。


  「靈水城……徐言你給我等著，這一次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跟我姜大川玩心機，你還差了點火候！」


  暗自發狠的姜大川，調齊三十六路鬼使的目的只有一個，他要用這些鬼使纏住徐言，而後以風雷之勢將其擊殺。


  徐言再強不過一個人而已，姜大川深知正邪兩派最後的集結之地，他這是要趁著浩劫臨頭的機會，徹底將徐言弄死。


  在萬般的恨意麵前，什麼鬼使的死活，什麼天下浩劫，在姜大川眼裡全都不值一提，那個奪了他儲物袋，又佔了他凶殿的仇家，他必定要將其擊殺！


  大普的另一處邊界，面對海域的地方，一眾金錢宗虛丹長老發生了爭持。


  宗主的命令是讓這些宗門虛丹長老遠赴海外，聽從李玄居調遣，但是有人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堂堂正派虛丹，只顧著逃難，連個凡人都帶不走，我是沒臉去海外了，你們誰愛去誰去！」


  瘦小的徐藴澤一翻眼皮，怒氣沖沖地說道，他的夫人林小柔在一旁一語不發，神色顯得十分低沉，其他的虛丹長老大多臉色不太好看。


  這些奉命逃往海外的虛丹長老，走的時候還沒什麼，可是飛過大普的一座座城鎮，看見城鎮里數之不盡的凡人正在不明真相的等死，越來越多的虛丹長老覺得於心不忍，更生出悲壯之意。


  他們這些虛丹能逃得掉，可是腳下的那無數凡人呢？

  「靈水城有宗主坐鎮，想必一時丟不了，等到太上長老到來，說不準能擋住這場浩劫。」


  靈煙閣的長老魏明此時說道：「就算我們回去又有什麼用，如果連元嬰與神紋都擋不住的浩劫，我們去了只有送死，宗主讓我們保留性命，是為了人族的將來，所以我們必須逃離晴州。」


  「你是人族的將來？還是我是？」徐藴澤臉色一冷，望著魏明說道：「天南人族億萬，如果都死於浩劫之下，我們這群虛丹也不用修鍊了，整天生孩子，生他個上百年，然後等待下一個千年在一起死？」


  「徐長老此言差矣。」另一位來自執事堂的長須長老開口反駁：「若是連元嬰與神紋都擋不住的浩劫，我們回去也沒用，凡人本為螻蟻，死去還會再生，只有火種不絕，人族就不會滅絕，至於多寡，在老夫看來，在精不在多。」


  這位長老的看法十分明顯，凡人沒用，死就死了，留下些修行界的精英，比起億萬凡人有用得多。


  「原來凡人都是螻蟻，原來凡人都可以死在浩劫之下……」


  徐藴澤冷眼看著對方，忽然大笑了起來，怒道：「你去海外生孩子吧！老子回靈水城，趁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彈，為人族盡一份力，死就死了，活了上百年早就夠本！」


  「護不住天下蒼生，稱什麼修士呢。」穩重的聶隱發出一聲感慨，道：「修士修士，修鍊之士，修心之士，若此次避開，元嬰對我來說恐怕無望，徐長老，我與你同往靈水城！」


  面對浩劫，逃，或許保住一命，可是這場浩劫將成為心神中的一處裂痕，再去如何修鍊，恐怕也無法彌補。


  能修鍊到虛丹境界，這些金錢宗的長老沒有一個蠢人，只不過在這場生與死的選擇面前，註定會做出不同的抉擇。


  「宗主命我等遠赴海外，身為宗門長老，聽命而行才對。」


  「宗主可以去抵擋浩劫，我們為何不能？一位虛丹抵不上元嬰，那麼十位百位呢？」


  「我會前往靈水城，助宗主一臂之力，死於浩劫也無悔！」


  「我不會去，既然路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上百位虛丹長老，就此分成了兩派，以徐藴澤夫妻與聶隱為首的長老決意返回靈水城，以魏明為首的幾十位長老則不屑一顧，紛紛御劍遠去趕往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