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魚兒宴
離開了五地的鬼面，先以靈蝠洞開刀，斬大妖四翼。
隨著山河圖的掠過，一路上但凡存在著妖族的地方，基本都成了死地。
跟在徐言身後的平叔與蘇霽芸幾人，徹底見識到了他們這位盟主的可怕之處。
不到半年的時間，徐言先後抵達了八角山，黑風洞，蒼魚河，長蛇嶺。
在八角山獨斗大妖百目，一場驚天惡戰之後，百目猿一族就此絕跡天北，大妖百目被誅！
又至黑風洞挑戰大妖人熊，戰至興起，鬼面仰天長嘯，劍落時，熊掌斷，就在洞外以清蒸熊掌下酒，得一身熊皮長襖！
蒼魚河邊，有人高歌。
魚兒來，魚兒來，來入碗中，待我餐，留下魚骨將發兒纏，束髮整冠登九山，九山之上天火燃！
一曲魚兒宴，一手馭百劍，一身熊皮襖，一人名鬼面！
河水滔天而起，其內有怪魚翻身，與怪魚惡戰的身影猶如凶魔，不動之際，看似溫文青年，劍出之時，便如戰神臨世。
直至水干河枯，遍布龜裂的河道里被架起一口大鍋，一鍋魚湯汁鮮味美，吃得平叔幾人大呼痛快。
跟著盟主撈不到什麼好處，因為盟主太摳門，所到之處堪稱寸草不留，連尋常妖物藏起來的一塊靈石都會被奪走。
不過跟著盟主卻有口福，至少平叔認為自己這輩子再也吃不到大妖了。
長蛇嶺內，平叔等人親眼看到了上萬毒蛇，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畏，在蛇群深處，盤起蛇陣的大妖吞吐蛇信，迎戰強敵。
隨後火焰大起，這一次徐言動用了巔峰道法，來了場火燒長蛇嶺。
一場大火燒了一天一夜，火熄之後，連同大妖在內的上萬毒蛇全成了灰燼，留下一句蛇肉不好吃，徐言大步而去。
不出半年而已，五地城與神木峽這段路線當中，妖族絕跡！
平叔與蘇霽芸始終跟著徐言，兩人目睹了一次次盟主與大妖的惡戰，心驚之餘，這兩位斬妖盟的元老算是徹底的心服口服。
元嬰強者的確可以斬大妖，但是絕非易事。
就拿成為元嬰不久的鐵匠與費老來說，單獨一個人對上這些成名已久的大妖，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如果真要擊殺大妖，必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是盟主鬼面卻不同，平叔與蘇霽芸在後來甚至生出一種錯覺，那些大妖在徐言的面前好像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其實這二位只看到了徐言與大妖惡戰的表象，很難看出徐言所動用的真正力量。
因為戰場太過混亂，在與大妖們惡鬥之際，徐言不僅動用了威力驚人的五行法術，催動出蛟牙與虎骨長刀法寶，還使用了誅妖劍陣，加上本體肉身的萬斤之力，如果單打獨鬥，天北很難有大妖會是對手。
金丹後期，不亞於元嬰強者，更遠超費老鐵匠這種新晉的元嬰，以徐言如今的實力，已經不弱於金錢宗宗主雁行天那種修鍊多年的元嬰了，甚至比雁行天更強。
半年，加上五地的大妖，死在徐言手裡的大妖已經達到了八頭。
連斬八頭大妖，如此戰績，堪稱驚世駭俗！
從五地城到神木峽的直線距離已經被打通，徐言不再出手，就此準備返回五地。
平叔與蘇霽芸帶著無比的震驚離開，隨同費老一起開始了真正的遷徙，一路上不僅有來自五地的十幾萬凡人，所經之地的凡人也大多融入到這條遷徙的大軍，凡人的數量越來越多。
天北的凡人依舊在大量的減少，徐言畢竟只有一個人，無法到處去斬妖救人，真要碰到了妖王出手，能否全身而退都未嘗可知。
站在一座高山上，徐言看著山嶺間長龍般的跋涉隊伍，眉峰緊鎖。
石頭山很大，如果能爬上去，容納數萬人不成問題，可是如此長途的遷徙，死在路上的凡人將不計其數。
這是避難，是逃亡，是尋求最後的生機，一旦死在路上，連屍骨都不會有人多管，費老更不會對死人有所憐憫，斬妖盟只要能帶著半數凡人抵達神木峽，就算是一種奇迹。
遠去的隊伍看不到頭尾，蜿蜒著消失在天地盡頭，彷如真正的一條長龍，只要接連不斷，就會有生機存留。
「希望你們能活下來……」
山頂的低語，無人聽聞，徐言看到了隊伍里一些年幼的孩子被扔上為數不多的馬車，而他們的父母則含著眼淚跟隨，卻又漸漸的被甩開了距離。
徐言盤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山腳下經過的人群。
「師父，我對這些凡人只有憐憫之意，並無同情之心，我的善惡之別，到底與別人不同……」
「斬殺大妖，是因百妖欺我，這些凡人，算是順手救下來而已。」
腳下只有凡人隊伍安靜的跋涉，沒人喊一句苦。
有人就此倒在路邊，會被同伴抬走，驗過沒有呼吸，抓幾把野草蓋於其身，留在路邊再無人過問。
看著這些凡人，徐言的目光顯得越發深邃了起來，沉默了半晌，自語道。
「如果我鬥不過大妖，他們恐怕還能住在家中，未必衣食無憂，至少能多過幾年安穩的日子，直到浩劫來臨，頃刻間死於劫難，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發梢被一縷清風拂起，另一道身影出現在徐言身旁，一樣坐了下來。
「過幾年安穩日子，好是好，可是浩劫來臨的時候，他們又去找誰求助呢？」
費老聽到了徐言的自語，而徐言也是說給費明遠聽。
這是一份無解的題，關乎生死與無知。
「你想啊，如果有一天，天塌地陷，我肯定會第一個罵娘。」費老搖頭晃腦地說道：「誰他娘的捅了天，毀了地，怎麼不早吱聲，我好跑啊！」
「跑了你又能活多久。」徐言笑了笑，道。
「至少我能看到些希望。」費老的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道：「我們修行者為了成就真仙而苦修境界，為的不就是長生不死，我們也看不到前路，更看不到希望，但是苦修下去，終有一線生機，如果不去修鍊，就只能等死了，不去爭一爭，我不甘心。」
費老指了指腳下的人群，沉聲道：「他們，也不會甘心！」
不爭，就不會甘心，這種淺顯的道理，徐言哪能不懂，他只是一時感慨自己的善惡之別罷了。
起身，輕笑一聲。
「該走了，希望你能帶著這些凡人爭到一線生機，我要去為一些老朋友踐行，他們要去我的老家搗亂，我家中還有賢惠的妻子，還有疼我的三姐和師兄，還有比天北多出無數倍的凡人。」
「你來自天南，想必也該回去了吧。」費老現出感激的笑容，道：「天河兇險，以我如今修為未必能過得去，如果你不急，等我送完這些凡人，陪你走一趟故鄉之地，若是天北沒了大妖，我會不太習慣。」
「算了吧，連老烏龜都無法載我渡河，你這隻老狐狸更不靠譜，我會自己想辦法。」
徐言說罷乘風而起，飛向了遠處。
「一路順風……」
山頭，費明遠神態凝重的抱拳一禮，祝福著友人。
他十分清楚徐言所說的踐行是什麼，更知道鬼面決定要真正的涉險，走一遭百妖匯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