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海大鉗的幻覺
山頂木屋，徐言對著老人告辭。
「風婆婆收留了六年，小子感激不盡。」
一躬到地，徐言神色間充滿了敬重之意，道：「風婆婆可否有何吩咐，我這一走，天北恐怕不會在安寧。」
「浩劫將至，整個天下都不會安寧嘍。」風婆婆微笑著搖了搖頭，道：「老婆子一個，哪有什麼吩咐，頑劣的小子，等到大河真正泛濫的時候，你要小心來自河底的一種怪物，我只看到了很多大嘴交匯在一起，連它的真身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河裡爬出來的怪物才是浩劫的緣由？」徐言沉聲問道。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這一點沒人知道，因為看到那隻怪物的人，都已經死了。」
風婆婆留下了最後一句叮囑，看得出這位老人並不願意回憶當年所經歷的浩劫，連妖王都不敢多想的劫難，可怕的程度可見一斑。
徐言沒有追問，凝重的再度施禮，就此離開了石頭山，雙翅一陣拔生到萬丈高空，隨後飛向了遠處。
從山頂又飛起了萬丈，在地面可就是兩萬丈了，徐言離開了石頭山之後，棲息在聖地周圍的各路妖族眼線，沒有一個發覺。
山頂，望著遠去的青年，風婆婆的笑容里泛起一絲苦澀。
「你也覺得他很特別，是么，要不然你那縷魂念也不會千年才被驚醒……快了，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夫君……」
老邁的婦人始終望著遠處的天際，輕聲呢喃著只有她自己才會聽到的思念。
高空，一路飛行的徐言目光深邃，沒用多久，裂風甲的這對羽翼越發熟練，到最後天穹上只有一道模糊的青影，彷彿划起在雲端的一縷閃電。
急速的飛行，讓徐言一陣心懷大暢。
他見識過鬼眼以肉翅飛行，也見識過冥蜂的速度，還有鸛雀府的那位大妖龍雀，然而裂風甲的飛行速度，隱然超越了所有飛行類的大妖。
裂雲鷹果然是奇獸，想必大妖裂風在千年前的速度，是所有飛行類的大妖之首。
飛馳的同時，徐言靈力一動，裂風甲的風遁能力被催動而出，他的身影時而模糊，時而凝聚，飛行的速度更是暴增了倍許！
這種驚人的速度，連飛行類的大妖都追不上。
不到三天的功夫，從遙遠的神木峽，徐言抵達了五地，就此落在龜元宗的地界。
眼前是一座城鎮，只不過空無一人，宛如死地。
臉色一沉，徐言邁步而去。
長街上寂靜得可怕，聲息皆無，看不到半個人影，周圍的民宅內也是空蕩蕩的沒人，屋舍算不得太過古舊，走進一間大屋，裡面的灰塵很厚。
看來這座城鎮至少有兩年無人居住，也就是說，兩年前，城裡的凡人全都被遷移，或者被殺掉。
城裡雖然雜亂不堪，倒是沒有血跡。
「百妖宴，已經開始了……」
緊鎖雙眉，徐言走出了城鎮，以他估算，大妖是要先將天北的人族聚集起來，一次誅殺，而後再趕往天南。
天北的人族的確比不得天南，但也絕對不算太少，一村一鎮的集結的話，五地範圍聚集出百萬人應該不難。
雖然猜得到那群大妖們的打算，徐言卻猜不到大妖們的屠殺之地在何處。
既然猜不到，打探一番也就是了。
騰身而起，徐言直奔龜元宗而去。
龜元山猶如倒扣的大鍋，依舊屹立在山林之內。
這幾年龜元宗除了門人越來越少之外，基本沒什麼變化，一些剛剛達到築基境界的門人不知去向，如果有人問起，那些虛丹長老們都會面色大變，諱莫如深，根本不會談及。
不僅龜元宗的門人在近年來越來越少，龜元宗下屬的各處城鎮經常會莫名其妙的成為空城，上萬的凡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一個駭人的流言，陸續在這些年被隱隱傳揚了開來。
鬼面的真身是冥界鬼王，為了報復龜元宗而現出了猛鬼之身，開始吞噬凡人與普通弟子。
關於鬼面的傳聞，早已在五地流傳多年，如今的這份傳聞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將徐言徹底從一個人族強者，描繪成了一頭吃人吃妖的鬼王。
「他算個屁的鬼王！充其量是個難纏的小鬼兒。」
以過人的耳力，海大鉗聽到了手下中流傳的這個駭人傳聞，於是不屑一顧的暗自罵道。
別人不知，他可知道徐言的下落。
自從鬼面被百妖追殺逃入了石頭山，就再也沒出來，超過了十處的妖族勢力派遣無數手下等在石頭山附近，幾乎將整個石頭山都圍了起來，所以在海大鉗看來，就算徐言沒死在聖地，只要離開石頭山，立刻會引來十多位大妖的追殺。
「區區人族虛丹，就算你鬼面成了元嬰又如何？打得過那麼多的妖王么，我倒要看看你最後怎麼死！」
海大鉗在自己的住處大罵了一通，這才解氣了不少，哼了兩聲準備去找宗主。
這陣子他可沒閑著，受命押解普通凡人，湊夠十萬之數會在五地城由大妖出手，將凡人集體誅殺，收集血煞之力。
盤算著下一處城鎮的方位，海大鉗得意洋洋，這種趕牲口一般的任務，會讓他覺得自己的身份永遠在人族之上，看著那數以萬計的人頭落地，血流成河，他更是覺得興奮不已。
妖族大多嗜殺，何況殺的都是人族。
剛剛推開門，海大鉗得意的笑容就此凝固在大臉上。
門外站著一人，青面如鬼，嘴角殷紅，眼神更是無比熟悉，看到這張鬼臉，海大鉗先是一愣，接著無聲無息的又關上了門，一個勁的眨眼睛。
「一定是幻覺，一定是還沒睡醒，鬼面在石頭山，不在門外，不在門外……」
嘎吱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鬼臉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我沒在門外，現在到門裡了。」
徐言這一句話，嚇得海大鉗怒目圓睜，齜牙咧嘴，單臂掄了掄，大腳踢了踢，最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五體投地。
「海大鉗恭迎供奉長老！」
掃了眼趴在地上的海大鉗，徐言直接坐到屋中的大椅上。
以神出鬼沒穿過龜元宗外簡陋的陣法輕而易舉，徐言感知到了赤元的氣息就在山腹，他沒急著去找赤元，而是先來找海大鉗質問一番。
「空城裡的凡人都去了何處，老實說，說完了留你一命。」
冷漠的質問之下，堪比大妖的威壓豁然被徐言放出，將海大鉗禁錮在原地。
「元嬰！」
海大鉗在心底一聲驚呼，他能十分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威壓比宗主都要強橫，於是低著頭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凡人消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