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亞特蘭蒂斯的傳承
“永生？”
“就是你想的那個永生。”
舸並無嬉笑的意思，很嚴肅地告訴彭嘉這件事情。可是彭嘉不能理解，自己活著活著怎麽就突然永生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什麽東西？
“我怎麽能夠永生？我自己都不知道。”
“永生就是說，組成你身體的生物群再也不會衰老，它們會永遠地存在下去。現在看來，你獲得永生的方式是一種生物路線。其實我們也研究過機械路線和靈魂路線，不過顯然我們都沒有取得永生的成果，不然亞特蘭蒂斯也不會毀滅了。”
“你是說海拉細胞？”
“誰知道呢？”
舸的眼睛微眯著，嘴角還抿著笑。
“不說就不說，反正我就是研究這個的。”
“好了，讓我摸摸你。”
舸伸著兩隻爪子，朝著彭嘉一步步走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誇張。
“我已經有好幾千年沒有接觸過男人的肉體了，好不容易有人進到諾阿裏，還被我不小心搞死了。快讓我摸一摸……”舸飛速地自言自語，這些危險的話雖然聲音細微，但還是傳進了彭嘉的耳朵裏。
“滾開啊！女流氓！”
“我也不是什麽人都摸的，身為諾阿守護者，我也是很有品味的。”
彭嘉打不過舸，他隻能在言語上施加暴力，然後一邊痛罵，一邊在碧波大廳裏四處逃跑。他逃，她追，他無處可跑……“不要啊！死變態！”
舸還是把彭嘉抓住了，雖然彭嘉的掙紮有些激烈。
“我隻是為了確認一下你的身體狀態，然後選擇一種最適合你的知識。亞特蘭蒂斯雖然是科學文明，但還是解析了一些上個世代留下來的技術的。讓我看看，好久沒摸到了，噢噢噢！”
“再不放開，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死亡。”
於是彭嘉被丟在地上，舸飄在彭嘉的上空。
“人類啊！準備接受阿特拉斯大人的洗禮吧！我將海神守則的奧義傳授給你，希望你善加利用。”
彭嘉從地上坐起來，有一種身處海洋裏的感覺。彭嘉的手放在地磚上，就好像摸到了碧波蕩漾、暖流溯洄。
“海神守則，守則一：氣構成了一切，氣是終止和開始。”
“海神守則，守則二：氣永遠運動，不會停息。”
“海神守則，守則三：氣有偏好、有厭惡，像個孩子。”
彭嘉盤腿坐在地上，舉起右手。
“請問這些有什麽用？”
“海神守則博大精深，但是你悟性很好，所以我就不做解釋了。”
彭嘉想過舸會很無恥，但是沒想到她這麽過分。舸畢竟是存在了一萬年的老女鬼了，她怎麽可以一直用萬年的尺度來度量我一個百年的人呢？可是彭嘉沒有機會抱怨，周圍的場景在飛速變化。彭嘉看到一座座宏偉的大理石神殿、一艘艘搭載了漆黑炮口的連天戰艦、潮來潮往的市集、回蕩著空靈神聖鍾聲的塔樓……還有無數，穿著蔚藍色服裝的海神祭祀、威嚴神聖戴著王冠的男人、一座活靈活現的海神雕塑……少女舸小跑在望不到頭的漫長台階上。
“準備好接受亞特蘭蒂斯的記憶吧。”
舸這樣說，她平持三叉戟，好像終於變回了一萬年前的樣子，麵容平靜而隨時準備奉獻出一切。
“會怎樣？”
彭嘉從地上站起來，站在亞特蘭蒂斯神殿之前潮來潮往的大理石路上。
“接受這些知識意味著什麽？”
“彭嘉，接受記憶並不意味著喪失人格，也不意味著我會消失，你的生活幾乎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因為人腦無限的容量，所以亞特蘭蒂斯的記憶並不會對你的大腦造成負擔。對記憶的轉移，采用一種逐漸解封的技術，並不會一次把你變成一個沒有思維的傻子。你會逐漸熟悉亞特蘭蒂斯的知識，當你有足夠的腦力接受，你就會自然而然地知道亞特蘭蒂斯的事情。然後你會變成世界上最智慧的人類，以一代人的身份，富有兩代人的知識……或者三代人。在那之後，隻要你不死去，亞特蘭蒂斯就會永遠存在。當然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再現亞特蘭蒂斯的光芒，但是懷舊是不行的，時代已經改變了。”
舸的眉毛顫動，沒有嬉笑，不再虛偽，落寞如雪，作為亞特蘭蒂斯文明最後的一個思維。
“諾阿會怎樣？”
“運行一萬年已經到了諾阿的極限，在這一萬年裏，甚至進化出了以諾阿為食的寄生蟲。我的力量不能離開碧波大廳，所以無力清除它們。接下來的幾百年裏，諾阿應該就會被吞噬殆盡。當諾阿崩潰，我也會消失，諾阿儲存的記憶也會消失不見，再也沒有人能讀取。所以彭嘉，這一切都靠你了。”
彭嘉有些透不過氣，文明的重量壓在他的肩上，如此沉重。
“那麽撒拉他們怎麽樣了？”
“死掉了，就在昨天，他們沒有通過考驗。”
彭嘉看到的撒拉是幻象，在彭嘉麵前活動的不過是被舸讀取的記憶，其本人早已死去，撒拉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什麽時候開始？”
“走進這個神殿裏，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彭嘉踏上水波一樣的台階，從女孩舸的旁邊走過，接受祭祀們的注視，在阿特拉斯的祝福下，進入神殿的頂樓。在這個地方，有一隻巨大的蛤躺在水台上。那隻比成年人要大的白蛤張開殼，露出色彩繽紛的內部，彩色的泡泡也隨之飄出來。
“怎麽做？”
“往前一點，讓它把你吞進去。”
彭嘉往前一步，突然明白了舸後一句話的意思。白蛤一躍而起，把彭嘉吞進肚子裏。彭嘉很震驚，等到反應過來，已經被緊緊夾在蛤的殼裏了。
“這樣就行了？”
彭嘉舒服地躺在白蛤的身體裏，柔軟的蛤肉就好像床鋪一樣。
“開始了。”
亞特蘭蒂斯的記憶，以一種格式化信息流的形式，開始進入彭嘉的腦海裏。色彩繽紛的液體滲入到彭嘉的身體裏，彭嘉的呼吸逐漸消失，彭嘉的身體和靈魂都凝固住。液體凝聚成彩色的結晶，彭嘉被裹在琉璃珍珠裏。外麵的世界開始飛速運轉，無數的亞特蘭蒂斯人一日複一日地對著白蛤祭祀。舸從少女變成老婆婆，又從骸骨變成嬰兒。“海神萬歲！偉大的海神之子阿特拉斯萬歲！亞特蘭蒂斯萬歲！”艦炮轟鳴，鮮花飄滿天空，太陽能量的收集裝置不斷把能量傳輸到神殿裏。
“阿特拉斯大人，亞特蘭蒂斯終於可以永恒了。”舸看著這一切，還有那個海神一樣的男人，流出激動的淚水。
彭嘉處在一片黑暗裏，滿無目的地行走著。世界逐漸變得明亮，映照出藍天碧水。穿著潔白連衣裙的赤眼女人出現在他的世界裏。“我是。”她發出悅耳的叮嚀，並且轉動輕盈的身體，衣裙流轉。
“又是你。”
“世界的變革已經接近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必須離開你。”
碧水藍天間，湖麵平整如鏡。
“去做什麽？”
“去重建世界。一旦你知曉了我的存在，我就不能夠再呆在你的身體了。”
女人向彭嘉走近，帶著敬意。
“你已經知曉了真相，我恐怕再也瞞不住你了。等到一切都明了的時候，你必須做出選擇。人類還是我？二者隻能選擇一個。”
女人拍一拍手，一條黃色的線驟然被斬斷。她斬斷了黃牙鬼的詛咒，這東西再也不能影響彭嘉了。
“謝謝你。”
彭嘉的目光裏，那片天地正在走遠，彭嘉重回黑暗。彭嘉已經猜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份，但是直到他衝破女人設下的思維阻礙，彭嘉都不會回想到和女人相關的任何信息。“她是我的孩子。”彭嘉繼續在黑暗裏行走，他的身體和靈魂正在接受舸傳輸的信息。因為這信息量太過於巨大，所以彭嘉承受著巨大的負擔。當漫長的跋涉結束，彭嘉在琉璃珍珠裏睜開眼睛，珍珠隨之破裂。
“感覺怎麽樣？”
舸站在彭嘉的麵前，她依舊站在碧波大廳裏。大廳的水波凝固，不再蕩漾。
彭嘉從破碎的珍珠裏走出，感覺到十分乏力，而且對自己的身體感到些許陌生。
“仿佛重獲新生。”
彭嘉發現自己並沒有衣服，他試圖做些什麽，從空中抓取氣，凝聚成一件像舸一樣的水晶衣服。亞特蘭蒂斯的記憶幾乎沒有給彭嘉造成任何影響，隻是感覺身體有些不一樣。
“現在影響還不明顯，你後你會慢慢感覺到的。”
舸看著彭嘉，知曉他會逐漸被記憶影響，變得不像自己。在千萬年的記憶麵前，一個人生命的長度太短，太過於微弱。稍不注意，彭嘉就會淹沒在時間的長河裏，人格破碎。
“我的槍在哪裏？”
“給你。”
“那麽撒拉的槍呢？”
“在這裏。”
彭嘉凝聚出槍套，把一把閻王槍和一把無回槍插進腰間。閻王槍1957、無回槍柯達製造。撒拉死去了，但他不願忘記這段不存在的友情。“拜托把她葬在大海裏。”“諾阿是海神的神殿。”那樣，這裏就是撒拉沉眠最好的地方。彭嘉要活動一下身體，順便幫助舸解決一些難題。
“我現在就去幫你把那些蟲子都除掉。”
“焦雪蟲太多了，我不認為你可以都清除掉。”
不過舸還是給彭嘉調整出四條通路，分別通往焦雪蟲的四個巢穴。即使是諾阿的掌控者，舸依然不能鎖定每一隻焦雪蟲的位置。隻要不能徹底把這種蟲子消滅，那麽不出十年，它們就會恢複到原有的數量。
“我感覺，我現在的親和有S。”
彭嘉在黑暗的通道裏飛速奔跑，少女舸的虛影跟在他的身邊。
“在這次信息複製後，諾阿將暫時性地陷入沉眠。為了保護諾阿的安全，我將封閉入口。按照太陽的光照強度，下一次打開諾阿，將是在兩百年後。”
“利用太陽能很好。”
彭嘉停止在通道裏，他已經到達了第一個焦雪蟲的巢穴，無數的氣團出現在他的心眼裏。彭嘉抬起手，一團火焰結成離火，更加精純而有效，紛飛落到焦雪蟲的身上。
於是蟲巢裏湧起滔天大火，不過呼吸之間，彭嘉周圍的蟲子就被消滅殆盡。
“這些蟲子的弱點是火，並不是我的火厲害，隻是火恰好可以把它們燒死。”
彭嘉又前往另外三個巢穴，把蟲子燒得一幹二淨。緊接著在諾阿裏轉了幾圈，確認沒有焦雪蟲甚至蟲卵剩下，他也就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