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個少女，月亮一樣的女孩
該醒醒了，你睡得夠久了。
是時候從沒有邊際的黑暗中醒來了！一旦你醒來，就將這個陳舊的世界打碎吧，不管是北邊腐朽的帝國大廈，還是大洋彼岸的吸血鬼帝國，折磨他們，殘殺他們，讓他們消亡……隻有這樣，世界才能得到新生。
彭嘉從沉睡中醒來，他是躺在一個土房子了裏，老舊的液晶電視，富有時代感的紅漆櫃子，掛在牆壁上的白氈帽，放著馬鞍的小壁龕，墊在桌子下麵的方塊石頭。
“我記得，我最後是麵對著那個人。”
彭嘉發覺自己的嘴唇已經沒有那麽幹燥，床旁邊的櫃子上放著一杯水。
“水啊。”
彭嘉伸出手取過來，把水飲下，那是一種清涼的感覺。
一定是那個男人救了他，等下見到了，一定要好好感謝那個人。隻是不知道隊友們都怎麽樣了，我去找找他們。思緒落下，彭嘉從房間的角落裏找到自己的衣服鞋子，從屋子裏走出去。
彭嘉沒有看到隊友們，他被男人帶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彭嘉看到空靈的雪山、昏黃的土牆、悠閑的老人和自由的牛羊。這裏沒有他的隊友，這些人是……彭嘉不認得這些人。人們戴著白氈帽，那個救他的男人也戴著白氈帽。人來人往，彭嘉既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又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他毫無頭緒，不知所措。
“這位老兄。”
“MeHCeHNH……”
彭嘉沒有聽懂，這種話或許是哪個民族，又或者是什麽。那個人對彭嘉視若無睹，嘟嚕嘟嚕一大串，然後朝著有聲音傳來的地方走了過去。
就在前麵，人群在緩緩聚集。從人群的間隙裏，彭嘉看到一個女孩抓著另一個男人的衣服。彭嘉漸漸地走近，他看到那個女孩紅色薄紗下光潔的皮膚，看到她頭上的金飾，看到女孩殘存稚嫩還嗔怒的臉。彭嘉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隻是看他們的表情，就已經能夠看懂。
“巴拉提！你看看這個人，你確信寧且願意作保他不是沙丘人？萬一他是沙丘人怎麽辦？你該怎麽麵對族人們？你有何麵目當一個村長？”
“阿依木！你注意一下我們現在是在哪裏。我們不適合在這種地方爭吵，而且我作為村長，我的保證不能讓你相信嗎？牙庫普是在我們村子裏長大的！我不為他作保，誰為他作保？”
阿依木咬牙狠瞪著巴拉提，要把他撕了。
“就憑你？你有什麽資格做村長？”
阿依木把牙庫普摔在地上，讓他發出痛哼。騰出了手，阿依木用她細長的手指指著慍怒的巴拉提。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吧！你派人來搶水草，隻是搶水草，我們還能夠理解，可是為什麽要把人打傷？我們都是樓人，血肉相連，塞盤爾還那麽年輕，就被打折了胳膊，從此以後他就不健全了。”
“三年來沙漠變多了，水草不夠人活，我隻是盡了村長的責任。”
巴拉提吊著眉毛，狡黠的眼睛平淡如常。
“你先是樓人，然後才是村長。”
阿依木一步步走近巴拉提，她的眼睛始終盯著巴拉提的眼睛，而巴拉提則看向了旁邊。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樓人的眼睛，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有沒有光彩，你怎麽對得起我們的神？你還記不記得去年英雄節上你幹的好事，你讓一個人在比賽裏把人抓住，然後另一個人趁機把羊抓走，這是多麽卑鄙。為什麽你的眼睛和我們一樣呢？我該怎麽麵對你這個族人？”
“不要翻舊賬了！”
巴拉提揮起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於是阿依木咬著牙退回原來的位置。
“再向我們村潑髒水也沒有意義，你到底放不放牙庫普走？”
“他是沙丘人。”
巴拉提把癱軟的牙庫普從地上提拎起來，用手指一個個摸著他的五官。
“你看看牙庫普的臉，他這山丘一樣飽滿的額頭，月亮一樣彎曲的眉毛，挺拔的鼻子就像雪山一樣，胡須像青草一樣茂盛，眼睛也映著太陽的光，這樣的人怎麽不會是我們樓人的孩子？”
阿依木也抓著牙庫普的衣服，一把把牙庫普從巴拉提的手裏扯過來，又舉起另外一隻手給圍觀的村民看。
“兄弟姐妹們，你們看看這是什麽？”
阿依木一把扯下牙庫普額頭上的肉，她扯下來的看起來是肉，但是牙庫普居然還有一層皮膚。原來牙庫普在額頭外麵又貼來了一層額頭。於是樓人們議論來起來，這事情太過於稀奇。
“外麵的橡膠，這就是山丘一樣飽滿的額頭嗎？”
巴拉提微微低下頭，他沒有顏麵在這麽多人麵前抬頭了。
阿依木把這假額頭丟進人群裏，彭嘉也得以接過來看。這額頭確實是假的，而且很像真的，要不是被這個女孩扯下來，他也無法分辨出來。
“然後這就是月亮一樣彎曲的眉毛？這是雪山一樣的鼻子，還有青草一樣茂盛的胡須？他就連眼睛的光也是假的！”
牙庫普的眉毛和鼻子都被阿依木扯下，胡子被抓掉，就連眼睛也被取下一層東西。這些假的臉都被阿依木丟盡人群裏，樓人們已經相信了阿依木所說的，隻等待著阿依木接下來的話了。
“他是沙丘人！”
阿依木單手把牙庫普舉起來，牙庫普在阿依木的手上掙紮。
“你們這些樓人都會死！”
“樓人和沙丘人不共戴天！”
阿依木一聲大喊，把牙庫普也拋進人群。
“樓人和沙丘人不共戴天！”“樓人和沙丘人不共戴天！”
村人們把牙庫普踐踏，對他拳打腳踢，牙庫普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阿依木，你做得太絕了。”
巴拉提一聲怒罵，灰溜溜地從村子裏離開。
這就是彭嘉所看到的一切，彭嘉認為他從女孩那裏可以得到他想要知道的，那就是隊友們的下落。
“你會說普通話嗎？英語或者是俄語？”
“我會說普通話，你終於醒過來了。”
彭嘉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個女孩會說普通話，真是一個好消息。
“你好，我叫彭嘉，彭是彡彭，嘉是吉嘉。”
“你好彭嘉，我是阿依木·巴哈爾。你一定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請你不要心急，讓我們進到房屋裏，你需要見一個人，那就是救你的人。”
救下彭嘉和他隊友的男人叫做阿紮提，是村子裏最勇敢的人，也是樓人英雄節上最厲害的英雄。當彭嘉進入房間，吳勝雪已經在那裏了。
“沒想到你醒得比我還要早。”
“我也是半小時前才醒過來。”
吳勝雪端坐炕上，土炕上有一個木桌，吳勝雪的麵前是一杯羊奶。
阿依木脫下鞋子，露出白色的襪子，坐到吳勝雪對麵，彭嘉也坐了上去。
“阿紮提很快就會過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之後的事情了。”
阿依木給彭嘉也倒了一杯羊奶，彭嘉雙手端起杯子一口喝下，讓阿依木露出了笑顏。
“阿紮提那天去別的村落送口信，在路上看到了你們。阿紮提把你指出的方向做了標記，然後就回到村子動員村人一起去救人，等到把你們六個人都拉回來，那時你們像死人一樣睡著呢。”
“彭嘉，某種意義上，你也是救了我的人。”
吳勝雪很是羞愧，沒有在那個時候出言相助。當時他們和這個村子隻差兩公裏路程，小隊已經放棄了生命，要不是彭嘉和何滿子繼續走下去，他就會死在那片沙漠裏。
阿依木的眼睛裏冒出好奇的光亮，就像是再說：我很好奇！
“你說為什麽阿紮提的氈帽會飛起來呢？還正好落在你的頭上。這是阿紮提告訴我的，我可不覺得這是巧合。”
“事實上……”
彭嘉露出苦笑，他無法對救命恩人堅持保密原則。
“我們是超能者。”
吳勝雪也尷尬地說出這句話，對於超能者兼野外專家差點渴死在沙漠裏，這件事實在太丟臉了。
“超能者？你們能預知天氣嗎？能讓天下雨嗎？能收到真主的旨意嗎？”
“不，我們做不到……”
彭嘉和吳勝雪更加難堪了。即使是超能者，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啊！
“可是你可以讓帽子飛起來，你們到底能做些什麽呢？這種本事就像是先知一樣，真是讓人興奮。”
“我可以隔空搬物，他可以操縱繩索。”
“聽起來好弱。”
彭嘉無奈地歎氣，他們的能力是天賜的，沒有選擇更實用能力的機會。
“那麽這個能夠滿足你的期望嗎？”
彭嘉把左手舉到杯子的上麵，一股清澈的水流從握住的拳頭裏流出來，刺溜刺溜地落入隻剩一層白色羊奶的瓷杯裏，憑空出現了一杯水。
“這簡直是先知做的事情！這杯無垠之水！可以喝嗎？”
阿依木很激動，看到彭嘉點頭，就把杯子裏的水喝下。阿依木喝下彭嘉取出的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這是山泉水嗎？怎麽有一股土腥味。”
彭嘉無語地看向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上有一層沙子，而吳勝雪也傻眼地看著他。
“我喝的時候沒有土腥味啊，你這是有手氣？”